夏天的第一封信

1

作为一个穿着黑夜到来的孩子，你第一个

黄昏里的咒语已然在麦地里

逐渐成熟；最大的穗头朝向

幸福的死亡之地，那随着骄傲消失的

空白，必将使你沉醉于远方某处

一个炎热夏天的午夜，都将难以寻觅

来去的痕迹和艳若桃李的神情。

所有的不眠之夜都汇流向人间，我们

可以摩擦取暖的天国，都因这焦躁的指引

着了季节里隐蔽的火石

今天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你的消失，或者

这通红的幻相被太阳禁锢，上帝的言说

总能解释我们没有存在的理由

便如通过许多软弱的女人变的坚强，你笑着

告诉我时光的隐晦之处

季节的通病就是顽强，城市老了

我们撞击的声音依然清脆有力

2

躲在梦里抽烟的男人，他的骨相崎岖

从第一行眉批开始

你已经看出三十年前的尘渍。当寂寞有了

时光的汗味

这信的开始与结局便被一种声音抛弃

你吊在我路过的蛛网上沉默不语，你的通道

只在酒器里舒展自己的躯体。诗人，爱人

黎明前必将消失的情人

我是最忠诚的歌手；夹着烟雾的手柄

在笑声中抱病痛哭的心灵

与夏天握手之后，向着每一处树阴的背影挥手

离开，只为证明我还活着；相爱

只为诉说旧体往事的质感

和新鲜体温的眼神。

2005年7月29日

大雨之城（组诗）

《灯花》

把不断发黑的夜晚抱在身边

安慰它，亲吻它，爱上它。这焦味的黑暗

不为人知的分量在沉思里聚拢过来

开成灯花。跳跃着悲伤的舞女

她的胸针

刺痛每一个干净的怀想

它在人时而丰满时而消瘦

它所拒绝的每个符号，最后都成为

注解沉默的理由

《第四人称》

如果悲伤是可以悲伤的

那还有什么，来抵挡黑色的黎明

如果幸福是可以幸福的

那还有什么，来支撑白色的黄昏

有一座城堡终年不晴。我们在云彩中相爱

直至我们也变成云彩；

有一种声音总也不停。我们在回声里分开

大雨在昨夜出走——这预期的邂逅

必须为记忆找一个

第四人称

《大雨之城》

1

临窗会得微风的意思，而葡萄

藤上的因果不知结到了几节

“每一片叶子都像你的脸”——只是回音

弄足了它的姿势，无声息的把夏天射出去

于柔嫩而恹恹的卷梢上

钓住些须露珠；如仕女发上

盘踞的银饰，你比银饰更加久远

散出更清凉的味道

直至，在花猫经过的街巷振落

活象没有来去没有冤孽的神态

2

伸手即能捉住自己的背影，可此种幽闷

不知几时被行人的咳声化去

就此怀疑远处的海域，有美人儿样的鱼

用尾拍过来月季花味的水流；水流

被旗袍束成细腰的泉

或者城市，也是被你用来倾泄的陶器

过往中谈笑的氤氲仰鼻期待，那些浓烈而来

清新而去的愁绪已然成熟

你未曾想摘青青的果子塞饥，只是时光的酸味

已全力拢住我们纠缠的喉舌

一些旧笔在案台上尘封了，它回味的羞意

一定也随由昨夜的雨水

打湿了长满皱纹的心儿

3

带上一些笑容漂泊，用以谢绝

一个人的旅途和深夜里的烛火

盼望而久也不来的礼物，是你足足酝酿

三生的石头——它没有双脚和铃声

因而倾城之后

只见得一只精神恍惚的冰凉小手

在那里用雨水缝制沙漏

这一站的大雨之城让角落里也长出湖泊

下午都安静如酒

我就在那里，为小爱人打磨的裙钗已然很长

已经舒展到记忆的下游；

我就在那里——大雨收紧的

城市的袖口。

2005-8-5完稿

本文已被编辑[客居红尘]于2005-8-5　16:04:57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