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婚那会儿,回娘家是周末的首件大事。早餐刚下肚,碗筷一推就嚷着:这些东西过一天再收拾吧,现在我要回去了。老公常常抗议:不要老是说‘回去’,这就是你的家,你回哪里去?还有不要老是这么急着回娘家,好像你在这受了虐待似的急着回娘家去哭诉。但他的抗议绝大多数是无效的。
一到家,大叫着:我回来了。然后满院跑,找那些还没有出嫁或回娘家的姐妹们聊天去了。到吃饭时就会听见母亲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我的小名。那时回娘家就好像在学校里寄宿一周急着往回赶一样的急切而且自然。
儿子出世后回娘家的次数就少了,也不会嚷嚷着说是‘回去’了。每次回娘家就好像移民一样,大包小包的,儿子的尿布,奶粉,奶瓶,换洗的衣服。一到家,儿子就被接了过去。我则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偶尔会带老公到处走走,看看:村头的小河曾经是少年的我们最好的游戏场所,田埂边的那个水坑曾被母牛挑进去,弄湿一身;一次,弟弟把母亲惹急了,要打他,他慌不择路,跳进了屋后的那口水塘里、、、、、到处走到处看就好像为了寻找那种熟悉了的家乡的气味。那时回娘家就好像做皇帝一样的自由一样地享受。
后来就很少回娘家了,总觉得太麻烦。直到父亲打来电话时才惊觉至少有两个月没有回娘家了。家里该洗的洗了,该擦的擦了后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到娘家已时至中午。厨房里火正旺,锅里的鸡冒出腾腾的热气,鸡香味儿直往鼻孔钻。弟弟两口子带了小侄女也在。于是,父亲左手牵着我儿子,右手抱着小侄女出去了,逢到大伯大婶就会问:“真是快啊,他们的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你看这两个小家伙像不像他们小时候的样子?”我就帮母亲切切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母亲说着闲话:今年这母鸡可真是听话,一天4个鸡蛋,你们也不回来拿,我都存在冰箱里,土鸡蛋最有营养,小孩子吃了最好的;阳阳(侄女的小名)真是乖巧得很,嘴巴特别甜,爷爷长爷爷短得叫过不停,逗得你爸高兴得很;你爸爸那次上街给我买了一件衣服,这么大年纪了他还是要我穿红色的衣服。。。。看着母亲兴奋的脸,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我才知道母亲的喜悦和幸福竟是如此的简单和实在。
吃过饭,母亲便去哄两个小孩子睡觉。父亲问起了我的工作情况。我从来就是报喜不报忧的。工作上有趣的事,工作上棘手的事我是怎么样一件一件的把它们处理好的,说得父亲不时地呵呵地笑,不时地点头,说得自己也是信心倍增。从父亲赞许的目光里我读到了期待,读到了满足。仿佛工作上那还未处理好的事回去后就会迎刃而解了。
母亲正在床上哼着那首我们小时的催眠曲,轻轻地拍着两个快入睡地小孩子,我依稀看见了母亲头上的丝丝白发,我有点恍惚:仿佛睡在那张床上的不是我的儿子和小侄女而是少年的我和弟弟。
因为儿子第二天要学画画,吃过晚饭我们便要回去。我这一次才知道回娘家真的不要准备很多,只要能够倾听就够了。父母送我们到村头,不住地要儿子下周再来,不住地挥手,我却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如血地残阳下那守望的身影会让我流泪。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8-4 16:33:5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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