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计*
烟花三月,江南,扬州,湖畔,月圆之夜。
烛影摇映,长彩帘,天竺歌,霓裳舞。水中花,镜中月。
愁泪化作相思,却道是,漫倚栏干,泪笑娥眉两相依,轻歌戏语旧时情,悲恨相续,旧事随流水,多少事,欲说还休,欲说还休……随着这清吟之声入耳的是一缕如悲如泣的琴声飘来。
歌声幽怨,琴声断肠,凄清凄冷的飘于云外,绕于这清波碧水间……。
此歌,此琴,此音,与这秦河两畔,烟雨三月夜夜欢的情景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却又是那样的引人遐思,让人不由得去猜想能唱出此歌,弹出此琴的究是怎样的一个可人?
一艘小舟缓缓地在湖面上荡行着,只有着两个船夫在闲闲地掌着舵。
船上,一清纱罩面,白衣赛雪的女子正临栏而立,出神的望着那碧波绿水而叹:
“弄箫,舞剑,今天,又是一年月圆夜了。”
“是的,小姐,您,今晚,又要出去了吗?”
身后紧跟的两名俏立丫鬟随声应着,担忧的神色很明显的浮在脸上。
幽幽的声音:“弄箫,舞剑,我视你们如姐妹,行事从未有过瞒你们之念。对他,心系之,魂牵之,梦盼之,如此之人,让我如何能放得下他?如何能够不去见他?”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奈何相逢为何期?无语,心情如题!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不在朝朝暮暮?”
两名小丫环被问得哑口无言:“小姐,我们的书念得不多,不懂那些什么词诗的。可是,我们知道,您再这样下去,身子真的会垮下去的。到时谁也救不了您。”
对于丫环的担忧,那女子却是避而不谈,“好了,我要走了,说不定他会提前到呢。舞剑,帮我换上那件绣有紫色淡荷的衣衫,他总嫌我穿白色衣衫单薄,趁早换上,免得待会又要唠叨。”
说此话的时侯,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的娇柔及女儿家的娇羞,或许是心中忆起了以前的耳鬓厮磨,花前月下,长厢厮守。
两名小丫环互望一眼,弄箫转身拿了那件淡紫色的衣衫帮着女子换掉身上的白色纱衣。
知道小姐的习惯,可小丫环还是多嘴的问:
“小姐,让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我们会远远地在外面呆着,绝对打挠到你们。”
“不行”轻柔却很坚决的声音,
“他不喜欢外人,再说了这边船上还要你们两个照看呢。老规矩,有事以烟花为号。”
话声未落,未见女子走动,却是瞬间不见了人影。
两丫环不由得又是摇头叹息,他们这位小姐对别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苛刻。身上明明背着太多的愁,太多的怨,却总是一个人独吞,不去向别人吐露半句,千斤重担只往自己身上担。两个人跟着她也有三年的时间了,三人亲如姐妹,小姐却独保留了她的身世闭口不谈,就连她的轻功也还是在无意间被弄箫给发现的呢。
月华如洗,使出绝顶轻功“凤舞九天”在急驰的蝶舞心情是激动的。不见人影停驻,唯见紫衫飘浮在空中掠掠而过。
玉华山上。
月照中天,凉风习习,本该是寂静的夜晚却有淡淡的箫声入耳。那箫声里含着一种空灵奇幻却又愁思绵绵的茅盾,让人听了时而如处九重天外之仙境时而又有幽幽独感慨的感觉。可见吹箫人的功力及心胸均非常人可比。
半山腰,凉亭。
青年男子,白衣束身,长发半缚斜放在身后,潇洒的神情此时却仿佛被愁思笼罩包围。腰间长剑斜挂,正在抚萧自赏。细品,从那时而空灵时而愁思无限的幽幽箫声里居然能听出吹箫人似乎是进入了人箫合一之境,又似乎是心有所盼在期待着什么。
一曲吹罢,年青人长身而立,仰天长叹:
“箫剑舞江湖,蝶幻恋花影,晓梦迷蝴蝶。师妹啊师妹,难道说我们真的就只能空追忆?你怎就不了解为兄的苦心呢。”
忽听得身后娇声:“是师兄的武功退步了还是蝶舞的武功更好了,师兄居然让我近身五步之内而未发现。也太粗心了吧,如是敌人那还了得?”
听得此话,年青人轻笑转身:“世间能近我身五步之内的武功只有两种,你的凤舞九天与师傅的燕舞十八式,为兄又有何担心呢?”
双眼直视面前魂牵梦挠之人,紫衣女子,也就是那秦河畔边的白衣轻纱遮面女。
师兄面前自然去掉了那轻纱,出现在月色下的竟是一个绝色女子:秀发飘拂,肌肤若白玉,紫衫如花,雪色的独门软剑斜缠在紫衫上,更添乱了几分飒爽。
面对着朝夕挂在心头之上的意中人,且又是如此的佳人,那年轻人心悸不止,这样的女子如行走于江湖不知会倾倒多少英雄豪杰啊。
“师兄,一年未见,你好吗?”女子的娇唤唤回了那年轻公子的心神。
“师妹,你呢?你好吗?为什么一年不给我任何消息?你不知为兄的担忧吗?”
双眼相望,两个人都醉了,醉在了这如华的月色里,醉在了彼此似海情深的双眸里。
*琴箫合奏*
五年前。
忘情谷内,梅花飘飘,落英纷飞。
一男一女正在舞剑对练。男子身形潇洒,女子身资娇柔曼妙。旁边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捻须而笑,看样子对这两个宝贝徒儿可是满意得很。
“师傅,这套琴箫合奏的剑法我们练得如何?”
“嗯,马马虎虎还算可以吧。但切记不可骄傲,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有,这套琴箫合奏的心法在于两心合一心,心心相印也。徒儿可记住了?”
两个人偷偷互扮了个鬼脸异口同声地:“知道了,师傅。”
“好了,今日就教到这里了。剑舞,蝶舞,你们两个去自己练习吧。师傅今天有点累,明天再教。”
蝶舞担心的问:“师傅不舒服吗?我去倒杯菊花茶来帮师傅祛神吧。”
说罢不等老者点头答应两人均已是转身而行。
老者轻叹一声:“唉,蝶儿,剑儿,你们怎会知道师傅正是在为你们的未来而忧呢。难道说当初收留你们甚至于让你们一起学艺真的是错吗?”
“师傅,茶来了。”蝶舞欢快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者急忙调整好自己的神态:“呵呵,蝶儿真乖,明天多教蝶儿一招。”
“师傅偏心呢,剑儿刚才也有倒水啊”
“呵呵,都教都教,剑儿别争。你们先自己练习,我休息一会。”说罢,闭目不语。
这套琴箫合奏剑法本是忘情老人从他们二人平日的琴箫合奏中演化而来,必须要使用者两心合一,心心相印才可将威力发挥至极限,否则对敌使用时反而将会受制于人。
现在两个人练完了剑法,蝶舞走至放于一旁的古紫色木琴处坐定,抚琴高歌起来:红藕香残下簟秋,独上兰舟……而剑舞亦从身后取出了斜插的紫玉箫,相视一笑间,心有灵犀地合奏起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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