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叙说平淡瞬间天涯

发表于-2005年07月31日 晚上10:41评论-2条

她在一个路桥工程处上班,路桥处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男多女少才好开展工作,但由于各种原因工程处的女子占到了40%,这样很大程度上女子就当男子汉用了,她就是这众多女子中的一个,早晨当人们还在香甜睡梦中的时候,她就到工地了,测绘、放线、临时设施等等都是施工前的准备工作,她要在有限的日期内把工期缩短到最短的时间,晚上当人们围坐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时,路上才可以看见她匆匆回家的脚步,再加上她自小就寄养到别人家的缘故,同住一院的人几乎都不认识她,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她在这个城市是孤单的,没有几个朋友,也很少见到同学。回到家她就把自己关在属于自己的天地中,捧本书随故事的情节起伏幻想,当然幻想最多的还是梦中的白马王子,那个属于她的白马王子该如何地疼她?她又该怎样的珍视他才对住他的一片心意……她常常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她相信姥姥说过的话,姥姥说今生姻缘前世定,那么她梦中的白马王子会在适当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她们就可以在一起恩恩爱爱、男耕女织,享受属于她们的天伦之乐了!到时她会把他含在嘴中捧在手心,让他快快乐乐今生无怨无悔来生还有约定。

她把自己放到一个抽象的抽屉里,向往爱情,期待爱情,这个抽屉里装着的是一种心灵至高无上的撞击,是掘弃一切物质概念的精神世界,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那个梦中的王子拿着钥匙来开启这个抽屉。

然而未来毕竟只是一个谜,任由你如何遐思,谜底没有揭开的那一刻你永远也不可能猜到它的答案,因为不论遐思的空间如何宽广,梦想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往往却是残酷的。所以才会有人说,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

突然的,她恋爱了,那是在一次设计培训的考试中……“对不起,打扰你一下,借一下你的笔好吗?”她说“嗯。”凭眼角她知道面前站着一个男人。他在她的旁边坐下,用她的笔刷刷地画着什么,等她抬起头来看他时,他竟没有发觉而只管自顾自的画着,画面上是一座栩栩如生的亭子,它的精美和创意一直是她在构思却得不到灵感的展现。

她对这个男子产生了兴趣,目不转睛的看他,却看不清他脸部的轮廓,那一头浓密的发随着他忘情地自如动作遮住了大半个脸部。

男子突然抬起头来。她和他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心微微的一颤,那是一张多么干净而清澈的脸呀,微红的脸庞、超然的气质,休闲的服装……她忍不住回报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就是这次偶然的相遇,就是这次微笑,她开始了自己的初恋,初恋是美好的,纯洁、纯真、甜蜜,然而男子只是一个家境贫寒且没有固定收入的设计者,父亲竭力的反对,他说:“孩子你还年轻,不知道生活的沉重,虽然我不赞成镀金的爱情,但物质却是幸福的基础……”

在这种情况下,犟强的她没有想到分手,她不愿想也不敢想,凭借年轻的活力,凭借爱情的爱,她要创造爱情的奇迹,她要为他们的爱巢奠定基础。于是,她成了人寿保险公司的一名业余业务员。

这类业务员是那种需要能说会说,即赚钱又不显山露水、即让客户自愿从腰包掏出钱来又让客户感觉心甘情愿的工作。而她呢?本身就是一个不善言语的人,平日能用微笑代过的话从来不会开口,更不要说主动出击的到别人家去作业务了,但那些天荒地老的传说、才子佳人的故事让她变成一只鼓满风帆的船,承借着爱情的东风顶风破浪前行。

她开始了自己的奔波,朋友、亲戚、同学、甚至只有一面之交的人,只要能找到的、联系到的,她都会努力地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客户,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三次……一次次把人家的门槛踏破,把自己的嘴磨破,把自己的思维一次次的碾碎再揉和到客户的心里去重新组合……

对于她来说客户就是上帝,冷漠和拒绝算得了什么?家常便饭而已。从跑保险那天开始,她就没有把自己和别人平等过,她是卑微的,是一个讨饭吃的小丑,她只想钻到客户肚中揣度他们的心思,别无它求。

值得庆幸的是一年后,原先那个稚嫩又腼翩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方又得体的姑娘,她不仅会察言观色度量客户的心思,而且脸上的红晕和笑容也越来越深了,她的辛苦不仅换来了利润还赢来了他对她罗曼谛克的浪漫,她再次为自己施加了压力,更加忙碌的赚钱,每一刻的忙碌每一笔的收入都让她感到快乐充实,哪怕这快乐只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哪怕在这快乐随时都会被浪涛打翻。

只是在夜晚,一觉醒来后她会发觉腿酸疼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有几次她还发现性格爽直并坚决反对她们来往的父亲,站在她的床前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她的心这时开始疼痛起来,为什么?一时说不清楚。

如果有一天,她和他真的分手会是什么样子?她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她不愿想也不敢想下去。她开始羡慕同伴们的快乐,羡慕她们无忧的爱。

当那个寒冷的冬天来到的时候,迫于压力、迫于她的疲惫,她们终于分手了。她没有哭,只是无声的流泪,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子哭。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遍遍想曾经的点点滴滴,把那些点点滴滴的日子串成一条绝望的长链,悬挂在窗前那每一个不再奔波的夜晚。

那个冬天,她第一次知道冬天的冷会如此的透骨,时常的她会一个人伏在窗前的桌子上抚摸那条长长的链子。

又过了一年,她遇到了他,他在政府部门上班,叫陈天,最初是朋友介绍的,记得那次朋友陪她一起去认识,一进门,她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他,小小的眼睛,瘦而黄的面孔,看到她连忙站起来显得尴尬而局促,她笑,然后翩过头去看洗手间的方向,因为她听到洗手间有人走出来的声音,按照介绍人所说:此男子身高1·76米,英俊潇洒、诙谐幽默。那应该是里面要出来的人吧?!等那人出来时,她才发现洗手间里的人竟是介绍人的丈夫。她失望了,头晕晕的,想逃,却被介绍人生生的拉住,坚持要他送她回家。

路上她一言不发,而他就像一个作错事的孩子,时而深陷在不安里,时而又怯怯的问,我很让你讨厌吗?她说,再见。竟自回家。

只是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他的电话:工地上累吗?下班后我接你一起吃饭好吗?她说:不用。

第三天,她又接到他的电话:你好,我路过这里,看到你没有下班,是否愿意结伴回家?她说:你烦不烦?

第四天下起了大雨,当她正在为如何回家发愁时,他让他的姐姐为她送来了雨伞。她礼貌地说:谢谢。心中想,此人即关心了别人,又会为别人着想,还是有不讨人烦的地方。

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接到他的电话,或问候、或关心、或发短信,日久天长她竟感觉不到他的烦,相反她们成了熟人,他开始对她讲自己的生活环境,讲自己的家人,间或也会在合适的时候买一份礼物送给她,当然他会说:不要认为是免费的,我会索要回报的!而她也断断续续的开始讲述自己的初恋,讲自己的痴情,讲自己的失落,讲自己的爱情如何在这个城市月落鸟啼……

半年后,她和他成为朋友,偶尔他也会打电话说:出来散散心吧,接触一下社会,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小呆瓜。她也就不再拒绝,乖乖的跟了他走进他的社交圈子,就像他众多的朋友中的其中一个那样,相互往来,但从不涉及爱情,也无关爱情。

突然的一次意外,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无缘无故的她就想出去散步,走到电影院门前时正好散场,她只好站在那里等人们走过去,这时她看见了初恋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的身旁依偎着一个笑容甜蜜的女孩,她不由自主的悄悄的跟在后边,一边走一边无声的流泪,旧时的他时而回头看她一眼,时而放缓脚步,迟迟疑疑似在伴着她的追忆,又似欲言又止的她,她想,只要他回过头来,她将永远不再放过他,今生今世。像预料到她的心思一样,他的脚步瞬间快了起来,转眼之间他们就隐没在一片待拆的废墟中去了。

她哭、她寻、她盼盼望着他回来找她,因为她曾对他说过她怕夜晚的黑,因为以前看到她流泪他就会心痛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巨大的恐慌和阴影在一点点吞噬着她,她看着越来越深的夜色,身体随着心的寒冷颤栗起来,那曾经的爱情让她感到了绝望,让她极度的伤心。那友情呢?又有谁来给她?她想到了他,她在电话里边哭边说:“来接我,我怕极了。”

十几分钟后,他的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大声地哭着,释放着自己的悲伤,诉说着她的心痛,等她哭完,他就牵到了她的手。

从那天起,她发现他是那样的勤劳,也很讨父母欢心,每天下班他会买上父亲爱吃的猪头肉、母亲爱吃的电烤火烧来工地接她,然后一起晚餐。每当母亲病了,他会跑前跑后胜过亲生儿子一样的操心,每当家人有事情了,他会顾不得吃饭先去奔波,每次出差回来家中每人都会收到一份精美的礼物……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她重新感到了一份春天的气息,她陶醉着,暗自庆幸一段恋情的结束原来暗示着人生的一次转折。但无论怎样的转折和暗示,只能是对她以后而言。

他对她的热情是初恋没有给过她的,在她身上,他投注了无数的关怀,这关怀就像一剂贴心的膏药,疗好了她的伤痛,贴到了她父母的心坎上,他得到了她父母的认可与赞同。

又过了半年,他对着她的父母向她求婚,而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战场上的就要壮烈牺牲的战士那样悲壮,她哭着跑出去,一天一夜……

最终她还是嫁给了他,就像作了一场梦,就像走进一场赌局中去。婚后,他最初带给她的那份的失望强烈的反弹回来,他变了,不再有关怀,不再有勤劳。一言一行都让她觉得他是在向她讨还他的付出,索取他对她的回报。她开始从一个不知道花生油如何熟的女子变成了一个蒸、煮、炒、爆样样都会的家庭主妇,为了做好一个好妻子,她会夜夜做了饭等他归来。他呢?应酬开始多了,加班也开始多了,能省了不做的事情就省了,能推委过去的事情就不再伸手,她和他的身份婚前婚后整个翻了过来,就像一场热闹的舞会,跳着跳着换了主角。

她终于明白,他和他都是普通男人,就如她可以从一个仙女变成一个凡人一样,他们也可以从一个凡人变成一个奴隶主,爱情婚姻都不过是一个俗的不能再俗的故事而已,而故事的主人公也不过是因为一份不甘心、或者是因为自己倾注了太多的幻想才制造出许许多多故事而已。而爱情、婚姻、人生又岂止是一个不甘心所能改写了的?

忆往昔,看今天,昨日不可能再现,人生不可能重来,未婚的女人就像站在河中心的船上,一旦靠在了婚姻的岸边,就永远不可能再返回到河中心,如果真的想返回,那也好办,只不过在返回的那一刻要想清楚,再一次靠岸时的姿势是否会比第一次优美?

就如未婚先孕的女子,男人可以无关痛痒的说道:人流吧。而女子却战战兢兢的痛苦着。共同作的事情,却有着天地之别感受,谁来评判?谁来主持公正?

平淡是真,平淡是个实质性的问题,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让你认可,认可自己,认可别人,只是不要忘了认可别人的同时也要努力的拼出自己的成绩,拼出自己的价值,然后再次得到他人的重新认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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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曾是刀客点评:

小说的创作主要还是需要利用情节的推进来表述生活的思考的。

文章评论共[2]个
木子西-评论

我想起了玉恒的《再回首》-------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沉鱼 回复】:是呀,平淡如水的时候,能活的从从容容也很好。 [2005-8-1 19:46:27]at:2005年08月01日 清晨6:43

恋尘叶子-评论

真实然而让人伤感!
  【沉鱼 回复】:如果你能读出它的真实,即使伤感,也让我感动。 [2005-8-1 19:44:47]at:2005年08月01日 下午4: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