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跤摔得真惨。
脖子受伤最严重。躺下去没办法起来,也不能转身,看东西就只能保持一个方向。担心扭伤了颈椎,一早起来去医院拍片。医生告诉我只是肌肉挫伤,不幸中的万幸。照完x光后就做理疗,医生吩咐回家后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
周五在家躺了半天,这半天就躺出问题了。人在寂寞的时候,怕的就是胡思乱想。躺着躺着,眼泪就流下来了。这半天,我把二十六年来的经历,该想的人和该忘的事,都逐一在脑里重温了一遍。人真是不能空闲的,一空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我多想找个人陪在我身边啊。可是所有的密友都像集体约好了似的,都忙。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晚餐是自己做的,吃得不知味。再后来的时间不想再在床上度过,于是回办公室上网。只是心不在焉,聊的什么也不知道。朱仔和李书记白天打过几次电话来,他们也忙,我不好意思让他们来陪我。临睡前,收到朱仔发来的信息:辛苦吗?是否很闷?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呵,连我会胡思乱想他都知道。他太了解我,这不是件好事。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一点秘密都藏不住。我会觉得很悲哀。没有谁愿意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赤祼祼,更何况他是我欣赏的人。我更希望自己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所有的优点。让他见识了我那么多的丑陋与失败,情何以堪?后来我就莫名其妙地关机,不复电话不复信息,持续到第二天下午去医院做完治疗。
华立医院的医生的医德与功夫还是很好的。做了两次推拿,基本上就可以转动脖子了,感激之余,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晚上在家看电视,朱仔来看我。两个人对着电视先是看篮球赛,然后看tvs4的港产片,偶尔会交谈一两句剧情。我喜欢这样的平淡,我本身就只是一个极易满足的女子。我叫他朱仔哥哥,很久以前他就说过认我做妹妹,是一本正经的认的那种。我常笑他的儿子就是我的侄子,我还没出嫁我的侄子就已经在和人拍拖了,足证我是一个老姑婆。当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相对的时候,我们是极少开这样的玩笑的。
看姜汤的“女性美丽与情感”讲座的时候,曾听他讨论过一个男女交往的尺度的问题。有人说男女之间很难有单纯的友谊。其实我觉得所谓的单纯,要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比如我和朱仔,我们之间在外人眼中,也许会觉得暧昧,因为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同处一室,足够别人嚼舌筋,那是没有什么单纯可言的。只有我们多么清楚,这种感情如兄妹,如父女,亦知已,亦故交。我们从不涉及一些暧昧的话题,亦不会有过份的关怀。彼此就像身边的亲人,很熟悉却又很遥远,可以互相关怀却不能互相取暖。我们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互不干扰地生活下去,直到老死。但是又会时时留意对方过得好不好,关心着对方的一切。
比起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们是没有那一份缘,比起男女关系的情,我们又少了一些爱。我是那种很执着的人,一旦爱上,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去忘却一个人,或者终生都忘不掉。即使明知那个人不值得我爱。朱仔是很专一的那种人,太太是他中学同学,两人高中毕业就结婚。属于早婚的类型。虽然只有三十四岁,儿子已经十二岁了。他是表里如一的人,从认识他到熟悉他,他了解我到关心我。我们在各自的生活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两个这样的人成为好友,那也是一个奇迹。
我珍惜这样的朋友。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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