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可悲的文学生涯
突然接到一个杂志社征文获奖的消息,着实让方白异常地兴奋和激动,拿着获奖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
只不过是个新人鼓励奖,还要缴五百元钱才能拿到证书,何必这样地兴奋呢?
在文学的问题上出现钱的字眼,已经受骗的我对此已经是心有余悸,甚至到了心惊胆寒的地步了。
不要小看这个新人奖啊!在这么多的征稿中能得到这个奖,这说明了别人对你的文学基础的肯定,这不是你想要得到的吗?
可是还要缴五百元呢?这样的事情我已经麻木了,再说即使这次是真的,上周你过生日时我们这个月已经严重超支了,我们还有五百元吗?
钱,钱有什么啊?不管如何去一次,诠当拿着钱旅游一次了。在钱的问题上你不用发愁,也不是你要考虑的范围。
的确,在金钱的谈判桌上,我只是一个侏儒者,连桌面都探不出头,哪里还有说话的权利啊?自我们交往以来,我就再也没有为家庭里间断间续的生活费用上面伤过脑筋。金钱也不再是我拘谨生存的标志了。
第二天,方白就把八百元钱递到我的手里,并把我推上了通向西安这个古城的列车。
通过列车的窗户,看着愈离愈远仍然挥手的方白,我心里十分地感激,同时也深深地为我的文学生涯祈福。
车过昆明的时候,对面上来一个光秃头发的中年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以文人的眼光来看,我们行出一辄,他的脸上呈现出长期思索的疲惫和倾颓。
我停下思索,晓有兴趣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放着行李,而他的行李又少得那样地可怜,如他头上的头发一样。
他终于把他的那个背包放上了物架,从座位上下来,又抬头看了看已经被放得十分牢靠的背包,然后从衣袋中掏出一小扎叠得十分精细的卫生纸擦了擦头上微渗的汗珠,却不料被突然开动的列车带了一个踉跄。
他终于做了下来,这时也发现了注视他的我,惨淡的回笑了一下。
你是去西安吗?这时,我看到了他的车票。
是啊!你也一样吧!
是啊!你是去参加****杂志社征文颁奖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啊?
文人的眼睛里还要互相欺骗得了的吗?
哈哈哈!他自嘲的笑了。
看到你这么年青有活力,让我看到了中国文学的希望。
我也不知道在这个商品竞争的社会中,这样执著的追求,到底是悲或者是喜。
鲁迅先生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在文人的悲剧就是头脑中思索着生存的意义,而在纸上却写出1+1=2的方式,我们现代的这些文人就象一位握着刀子而被强*的少女。
说完,我们无奈地笑了。
列车到了车站,我们打了电话,便被一辆蹩了足而且早已没有面目的小车拉到一个幽深的地方,这让我想起了日本的一个魔鬼兽狱的恐怖片,心里顿时起了好多的疙瘩。
负责人给我们登了记,便把我们分到了一个房间,这多少让心里有些安慰。
在宿舍里放好东西,透过窗户向外看。隐约地可以看到城市的肋骨轮廓,闪耀的霓虹灯变幻的颜色。在树林的一边,一截残破的古城墙孤立在眼前,砖和瓦片都颓唐地失去了颜色。这让我想起了繁华的城市以及嘈杂嬗变的人群,心里又稍有些安慰。
从负责人那里领到具体的时务安排以及人员介绍,我这时才知道和我住在一起是个诗人,他叫古煦(可能是笔名吧)。我又翻看了他的几篇诗歌:
让我睡吧!把冰冻的思想放在碉楼的青藤上,头枕着老虎的牙床,身披着阴郁的乌云。锋利的镢头在星光下闪耀着迷人的诱惑,我知道她要喝血了,宛如冻日知道冬天的痴情,然而却只能以无言,无声,无奈相对。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为你记忆,只有无休止地利用,利用和利用。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失落的魂灵在孤独地走,在流泪与奔波。没有施舍的岁月里,每个人都是竞争的好手,站着的和倒下的都是一首律诗,赞美和贬赎都是胜者留下的战果,凯旋者归来都带着鲜花,失败者倒下为成功者浇铸塑像,殊不知百年过后才明白飞腾和痛苦都只不过是自己谱写的绝句和断章。
记忆的思维落下厚厚的烦恼灰尘,趟着成年的河水,痛苦一不小心就会泛滥成灾,微笑是强加在面容上的工具,言语是心不由衷的承诺。思索,思索,早已经把脑子洞穿仍然还迈不出半步的行程,也许我们是固定在天空中的两颗行星,稍不小心相撞便会你毁我亡,因此,我们之间不需要火花,只需要默默地守视。
我或许不该把命运交给你,我的神。心灵上留下罪恶的乌云却呈现不了你的眼睛,我从马背上出生,还要归根于鞍子。当双手在也挥舞不动血腥的大刀,只有匆忙地把她自己的血液里,她需要新鲜的血液去滋润那干涸得拧不出半点水滴皮肤。亲手扎好的花环戴在了你的脖颈上,却不料想把你吊在无限的虚荣上。匆匆射出的利弦之箭,最后圆满地扎在自己的后背上。
——
看着深沉入睡同室诗人,咀嚼着诗歌的旋律,心里十分地荣幸。
他是子夜时分醒的,匆匆地扒了几口留下的饭菜,便又穿上衣服。
还要出去?这么晚了。
是啊!一块吧,一起去找点文学素材。
不用了!太累了,还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那样也好,那你就不用等我了。
说完,推开门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对面床上一阵剧烈的喘息惊醒了,刚要开灯来看,却又传来女人的呢呐的叫春声,这样的声音方白也有过,心里顿时明白了,伸出的手又慢慢地缩了回来。
咳!文人,可悲的人生!
(17)白冬的余生
我又见到了白冬,就在我即将忘记他的时候。
那天当我千辛万苦地看完医生走出卫生院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几句叫“老大”的声音,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因为在现在的这个社会中,老大早已经成为了统称,只要不想叫你的姓名,都可以用它,它并不是哪个人的专利。然而过了好久,发现这股热浪的确向自己而来,还没有找到答案的出处时,腰已经被人抱住。
是白冬,他的脸上被晒得黑黑的,身体变得瘦瘦的,完全失去了东北人的魁梧和剽悍。
怎么是你啊?这两年你跑到哪里去了?
咳!现在不要说了,到我的住处再说吧!
那好啊!
我们顺着小巷转了几个弯,在一座小楼下停了下来。
白冬掏出钥匙打开门,三个半裸着身体的女人摇摆着妖艳的身材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她们一个个半睁着沉睡的眼睛,皮肤上闪耀着诱人的光亮。
“你们几个快穿上衣服,到外边买几个小菜,招待我们的老大。”白冬招呼着。
她们便嘻哈地返回到卧室,穿上衣服(与其说穿,还不如说拉了几道布丝),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
“她们是?”
“几个吧女!我们都是在一起工作的,”他悠闲地从茶几的烟盒里掏出根烟,点燃了慢慢地抽着,“你还是不抽烟?”
我点了点头。
“也好,抽烟既浪费时间,又伤害身体!不过在这个社会中,又离不开它啊!”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
“哈哈哈,说出来,她妈的你肯定不会相信,那一天我在建筑工地上辞了工。”
“是辞工还是被开除啊?”
“甭管怎样吧!反正是不干了,正好路过那个酒吧,就进了去,应聘经理竟然是个女人,先问了一些问题,我当时的头脑有些发昏自然是回答得一踏糊涂了。”
“真的是头发昏吗?还是那个女人迷的你发昏啊?”
“当时我还真她妈的没有其他想法,你想一下,高温天气从工地上下来,除了咱哥们,换了谁不趴下就不了得了。”
“好好,那后来呢?”
“就在我觉得没戏准备后退的时候,这时她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我给乐死。”
“什么话啊?”
“她居然拦住我,问我的洗头膏是什么牌子的?哈哈哈,真她妈的可笑。”
“就因为这你就被留了下来?”
“是啊!这让我觉得这个社会其实很简单啊!”
“你自从学校出来后,除了在工地干过,就一直在酒吧干吗?”
“不是,我干过搬运工,保安,记事员,总之除了杀人放火,诈骗抢劫没有做过,其他的快干完了。”
“现在你不是在犯罪吧?”
“你说她们吗?她们都来自不同的省份,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工作在一起,你也知道哥们最爱帮助人,于是就住在一起了。现在不是她们犯错就谢天谢地了,哪里由得了我。”
“他妈的,还是你这张嘴啊!出来真的长了不少见识啊,比以前更能吹了。”
“现在我才知道我们读了那么多书,结果只能自欺欺人罢了,到了社会上一点用处也没有,我看书本不需要多读,只要认识男女厕所就行了。”
“是吗?你小子的感悟这么深啊,”我知道再多的语言也没有了用处,“那你小子今后的打算呢?”
“俗话说时世造就英雄,咱也不打算成为英雄,就这样马虎地勉强生活算了。”
说话间,几个外出的人回来了,衣服倾斜地耷拉在肩上,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几包东西。
她们把物什倒入碗杯中,便一起围做了下来。
来,为我最挚爱的老大干一杯!
白冬举杯倡议。
什么挚爱啊!你他妈的唱高调过了音了吧!
不管怎么说,老大,在这里你比我老爸还要亲呢?你知道吗?你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承认我价值的人。
说完,他就“嘤嘤”的哭。
哭什么啊?你们见面应该高兴才是啊!
一个操着苏州口音的女孩劝说着,她的笑容象荒山上的野杜鹃一样充满了诱惑。
对,我他妈的这是干吗啊?来,老大,干了。
几杯酒下去,脑子里就榨开了花,房间的墙壁都有些倾斜,笑容变的有些牵强。
迷糊之中,我发现好象有人抚摩我的下体,心里顿时产生了警惕,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哎,我说小广东,你可不要打我老大的主意啊,我们老大可是有妇之夫啊!
白冬笑着提示地说。
我就不相信这个社会有不吃腥的猫。
我旁边的一个女人一边嬉笑着说一边挤压了过来,不知道她是营养不良贫血,还是施的粉太浓,脸上毫无一丝的血色,就好象日本恐怖片《午夜凶灵》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苍白,周身弥漫的香水味道让我的头脑一阵阵眩晕。
是吗?可是我不是一只鱼腥的猫,我是一个人啊。
真的吗?其实这个社会中,你认为人和兽到底还有什么区别呢?人趴在地上,不也是一只四足的兽吗?
不过,人还是站起来的时候多啊!
我说完这句话,便借故走开了。
还真是一个不吃腥的猫啊!最可悲的人啊!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出了小楼,被风一吹,头脑里顿时清醒了很多,想着刚才的情形,后背上起了一层凉气。
咳!这个社会变化得真快。
回到家,我把事情讲给方白说,自然也得到一番的叹息,也少不了对于我的一番嬉闹。直到我们筋疲力尽才一起地睡去。
也许,明天将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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