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伊沐始终坚信，她所留恋的初恋，即使碎了，也只是瞬间的痛。因为，羽程和她一样，从未想过去伤害彼此。只是，他们没有成熟尽的感情，经不起岁月的蹉跎。尽管从未有过结果，可对伊沐而言，至少，当荡漾在成长的秋千上时，徘徊过后，傻气过后，成熟过后，她换到了一个成长的烙印。它沾了点汗湿了点泪带了点痛，藏在了那个秋天，他们蹒跚的成长步子中，锁上。

part2

伊沐很久没有去看望堂姐了，那次去堂姐家，原本想好好谈一谈心，却多了一个人

“沐沐，你还记得吗？这是羽程表哥。怎么，多年不见，不认识了？”表姐开始介绍那个坐着一声不吭得男孩。

伊沐追溯记忆，好像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哦，她好像还坐过他得自行车呢。他是堂姐的舅舅的儿子，跟沐沐算是亲戚一场吧。

“嗨，你好啊，你应该算是我表哥哦？”伊沐问到。

“呵，算是吧。”男孩说话时并没有抬头看她。

还说是表哥？一点礼貌都没有。伊沐嘴里嘀咕着。

沉默良久，堂姐说要出去了，要他们两个自己聊聊。

堂姐出去后，沐沐一声不吭地跑到院子，荡起秋千来。晃悠晃悠的。她心里想，那个羽程表哥，冷漠是冷漠了点，刚才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却蛮帅的，一副干净利索的样子。把他一个人丢在屋里，似乎更没有礼貌，伊沐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教养的女孩。

还是进屋去吧。

刚想让秋千停下来，却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秋千荡得老高。伊沐回头一看，是羽程。这次，他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你这么喜欢荡秋千啊？把我一个人丢在屋里啊。”

他温柔的谴责让伊沐不知所措，看来，她只能用微笑来答复了。

“我来推你吧！坐稳了！”

part3

伊沐给蔷蔷的电话，第一句便是羽程。

“那家伙真的是你表哥啊？”

“他阿，尽会装酷，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叫羽程，哦，他呀，长得倒是挺帅的，就是头发乱了点……”

蔷蔷终于找到插嘴的缝，“我老表说，他的手擦破皮了。但是看他的样子却很开心，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

哦。伊沐嘴角漾着微笑。

第二天，蔷蔷家里，羽程床边，多了一双深蓝色的手套。

part4

随后的几个星期，伊沐总是找借口往蔷蔷家跑。

几乎每次，羽程都坐在沙发旁若无人地听着随身听。而伊沐就装作不经意地坐到他对面，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小腿，往下瞧自己冻红地脚丫。

这次，羽程在她打了个雷声般响地喷嚏后才缓缓抬头，却仍旧不紧不慢地摘下耳机。

“嘿，你来了？”说罢，起身给她端来杯热茶。

伊沐接过茶，手指轻轻地弹着杯子，雾气袅袅升起。他们之间氤氲着淡淡地水汽，伊沐看着羽程琥珀色地瞳仁，虽然他只是礼貌地朝他微笑，却温暖得把秋季气息声声自空中碎下，仿佛兜了个春天在身旁。

他们用平和的语调交谈，伊沐继续晃动着纤细得小腿，捧杯得手微微颤抖。羽程望着眼前脚丫被冻得通红却不懂得穿袜子得女孩，偶尔无奈地摇头。沦陷于她的傻气和天真，沦陷于她的眼角眉梢。

part5

放学后，伊沐又溜达到蔷蔷那儿。那家伙，依旧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可是，她并没有生气。

她走到他身后，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羽程摘下随身听，把手叠放在她手上。

感觉到羽程手心的温度透过那双深蓝色的手套传到自己手心，伊沐的脸泛红开来。她慌忙地抽回了手。

“嗳，是沐沐啊！”

只见她低头不语。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不是啊！”她雀跃起来，拉起羽程的手，“走，陪我荡秋千。我的手套可不是白送的！”

秋天的院子冲刺着不容忽视的寒意，伊沐再次走到那棵紫荆树下。秋千轻轻地荡漾着，抖落了片片枯叶，抖落了沉香百瓣，抖落了一院地萧瑟。

漫天地花瓣借着风地双翼纵情地飘扬，一落地，便悄无声息了。枯黄的落叶划过天的刀光，飘过黄昏楼房的尘梦。落地时犹如金焦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盖住地上的花瓣。

伊沐，宛如一只无忧无虑的精灵，交错在这一切繁美与落魄间。

一片落叶躺在了羽程稍有凌乱的头发上。伊沐示意他弯腰，纤细的手指掠过他的发隙，摘下落叶，如获珍宝地藏进口袋。

羽程笑了，孩子般的。

part6

伊沐从未叫过羽程表哥，而是直呼姓名，她时任性的。

羽程在伊沐学校附近开了一家cd店，伊沐放学后总要去那。

每次见到羽程，他都靠着墙听随身听。他的头发有点长了，有几缕落在额头上。他依旧戴着她送的手套，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围巾，它惬意地垂着。

伊沐凑到他身旁，调皮地眨眨眼睛，踮起脚尖摘下他地耳机，塞进自己耳朵。

羽程于是取下围巾把两人一起围起来。他攥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外衣里取暖。

“你总是忘了戴围巾。”他知道，她是故意不戴的。

伊沐学羽程，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嘴角拉开了恬静的弧度。

周围安静得除了音乐外，只听见两人得呼吸。没有父母与老师的责备，没有同学的流言蜚语。现实的聒噪与繁琐的戛然而止了。

伊沐把脸贴在羽程的耳畔，他俯下身来。

“我喜欢你。”伊沐小声地说，几乎只听见她吐字时气流与牙齿摩擦地声音。

见伊沐一脸灿烂，他抿了抿唇，轻轻启齿。

“我也喜欢沐沐。”

伊沐转过脸去，紧紧闭合双眼，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他吸了口气，凝望着她眼角两道湿湿的泪痕。这凝望，带了点烫手的温度，带了点等待的焦急，带了点炽热的疼痛。

幸好伊沐闭着眼，没有发现羽程舒展的眉宇间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

想拥她入怀中。但是，那个拥抱的距离，注定已被现实填满。

只有假装漫不经心，看秋风带来一片淡黄的落叶，落到脚下，等不及弯腰去拾，却又飘远……

part7

风摇过树梢吹落晚霞。路灯便这样孤独地亮着，把天空碎成一圈圈的淡玫瑰色。两人走在路上低头不语。

羽程悄悄地把伊沐散落地长发归拢到她耳后，只见她双肩微微颤抖，并没有回头。

她忽然往前一蹦，踢起一块石头。石头跃到路灯下，撞击，发出尖锐地声响。

她转过头来，对上了羽程清澈明亮地双眼。两人都怀疑下一秒钟会爱上对方了。

静默中，伊沐转过身背对他，呼吸着秋风吹来的苦涩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拭干眼泪。

“明天起，不要一起回家了！”她严肃地说，像是在宣布命令，嘴角却泛开了笑意。

羽程浅笑，伸手拍了拍伊沐的衣摆，抖落满身尘土。

part8

羽程表哥要回自己家了，cd店也准备迁走。

一天中午，伊沐一如既往地故意路过那儿。见空荡荡的cd架，略显失落。

而他却仍旧靠着墙闭着眼听随身听，顶着一头乱发，一脸惬意。

伊沐走到他跟前，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

他并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地把手搭在她背上，一如帮她推秋千时的轻。

轻得不着痕迹，却又深情的拥抱。

即使他们都没有准备好去爱人，即使他们仍然荡漾在“正走向成熟”的秋千上茫然、勇敢。

后记

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

伊沐始终留恋着这段初恋，虽然它似乎没有结果，但也是完整无缺的。

荡漾在那个秋季的成长秋千上，晃悠晃悠的，很想跃上自己营造的一个梦境。可是，现实断了秋千的绳，碎了所谓成熟的梦。

还好，有了那个彼此尊重，彼此眷恋的拥抱。尽管只是轻轻的，短暂的，却已满足了伊沐和羽程年轻而倔强的心。这便是他们对初恋的所有要求了。

即便是没有那个拥抱，依旧没有遗憾。

因为，那个拥抱的距离，正是留给他们，荡着那个“正走向成熟”的秋千，跃向真正的成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