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过年很快就要到了,我以假期也就到了,与洁的感情也就必须面对了。
公司的车队在回家的路上浩浩荡荡,我的心却异常的沉静。掏出手机按下那久违的电话号码,却始终没有把按通键按下去。在合上手机的一刹那,我想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一年了。我的小人之心便要找个说词了。回家的第三天,云峰打电话给我说那个男生下班后会出接阿杰。
洁的公司楼下我与云峰相遇了。对视一分钟后碰到一起:“有没有火?”“心中一团火。”仰天长笑(这是我俩每次见面的开场白)。
“这一年辛苦你了,今晚请你搓一顿。”我一拍他的肩膀。
“ok。今晚特意没有进餐,因为有目的。”他嘻笑着拉我走到电梯口:“今晚上最后一次为你俩的事效劳了。”
我没有出声,脑子里浮现了洁见到我之后的表情。洁上班是在“肯德基”前台做收银员,在进入大厅后,云峰顺手一指地板,我便停住了脚步。云峰大步走到前台,用手敲了一下台板:“麻烦两杯可乐,一包暑条,要大份的。”
“你来啦,今天不忙?”洁一边敲键盘一这平静的回答,突然,她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着阿峰:“两杯可乐,你和谁来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嗯,是,哦,不是,是男朋友。”
“啊……谁啊,我认识吗?”
“可能不太认识。”
“什么不太识,什么意思,哪儿啊。”
云峰又用手一指:“在那,看清楚,是谁谁谁。”
洁把手撩了一下头发,顺着他的手朝我望了过来,顿时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下来,空气凝固了,她“啊”的一声,所有人都转过来不解的望着她。她的脸随即变得绯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干着手头的活。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手插进口袋,找了最前面的位子坐下来。刚开始,洁一边工作一边难以压抑的兴奋,就在我得意的那一刻。她那带着笑容的脸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慢慢慢变得苍白,像受到了莫大的惶恐,手也颤抖了起来。我所想所料的终于到了,那是一种担心,前所未有的担心。那更是对现实的惊恐。她看着我时,我立即转移眼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悠然的品着大可。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了。我和云峰大肆的谈着半年来所发生的经历,似乎忘记了前台的洁,突然阿峰停止了言语,膝盖碰了我一下:“他来了。”
我猛一回头,只见一个个头不高,五官免强整齐,偏胖穿着西服留着寸头的男子已悄悄的来到我身后。我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一分钟。两股眼神彼此带着一股杀气。
他首先打破了这种无言的对视,转移目光对我兄弟微微一点头:“峰哥。”
云峰把手一扬,招呼他坐下,捏一根暑条往挤在盘子里的番茄酱上一划而过便塞到嘴里,然后用手指着我,牙缝里蹦出几句话:“他就是我徒弟(云峰指的徒弟我是在高中时我俩关系好,他又特照顾我,我做了他所谓的徒弟,所以敬称他为师父,理所当然我就是徒弟了)。你应该知道他和洁以前的关系。今天带他来不是要找碴的,什么事情坦开来讲清楚,就算你给我徒弟一个交待,我也好下台。如果你持有保留意见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云峰是那种身强体壮型,我知道他话里的意,定了定神,对那个男子说:“今天我知道你会来接她,我也不是有意找你碴的,当然我也不会对洁做出非分的举动,她今天还算是我女朋友,我觉得没有意思,我只想在我们三个人面前把话说清楚。毕竟我爱过她,今后你如果对他不好,就等着瞧吧。“
那个男子,应该叫她和伢子,因为我兄弟就这么叫的。他也一改当时的傲气,可能是因为我兄弟在场吧。一语不发的走到洁前面,当时的洁已惊呆了,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睛。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来,我沉默了。
洁下班了,从更衣室出来,左手里提着一个包,右手还拿着一件没有穿戴上的风衣与一条棉围巾。我站在原地不动,云峰使我一个眼色,示意我上前去提包,我想到了今晚来的目的,仍然站着不动,倒是和伢子主动从她手里拿过包,让她把风衣披上,把围巾戴上。
就这样,我们一行六人(还有三个是我的同学,清一色国家战备军,我叫他们在春天百货门口等我们。)除开相互介绍之外,没人说一句其它的话,穿过人群熙攘的步行街、车流穿梭的黄兴路,来到长沙南门口一家夜食店。
进到里间,我招呼那几位兄弟坐下,然后选了一个洁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故意在洁身边留下一个空位。和伢子先是犹豫了一下,便从洁手里接过风衣,用手拍了拍,搭在那个空位上。我见他对洁做出的动作还基本上到位,便微微一笑,用手一指那个位和气的说:“随便坐。”他立即应了一声:“哦,谢谢。”便坐了下来。
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我便掏出香烟每人发了一支,大家也悠然的品了起来。我理了理思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和伢子也被我所惊动,也嗖的站了起来,顺手拿过一支筷子,以防我对他动粗。云峰到是没动,那三个兄弟却同时站了起来,怒眼对着和伢子。我发觉自己的行动太过猛烈,便微笑着对大家:“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请他出去谈几句话。”说后便往外走。阿杰也长舒一口气,目送我俩走出去。
在那个显眼的霓虹灯下,我停住了脚步。驻立了将近五分钟,身后的脚步声也随我停止了五分钟,我用手一叉头发,缓缓的回过头来对他说:“事已至此,我什么也不说了,你对他我也看到了,希望以后你一如既往,如果我不爱她,我今天也许忘记一切置之不理。但是以后你放心,我不会再找阿来,我们结束了。今天这顿宵夜,你就为你们的幸福埋单吧。”我说完后头也不回,也不顾及他要说什么径自走了进去。
回到桌旁,我没有立即坐下来,因为洁知道我会要谈些什么,自己会要将一些话说出来,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她已经把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半。
“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走吧,到外面去说。”洁甩甩头发站起来。
我拉着洁的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在一人偏僻的角落,我一用力,把阿杰搂在怀里,迅速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她没有回避,也没有迎合。把转移到她鼻尖的唇停止下来,抱着她的头放在我的肩头,就这样静静的,周围的空气也出奇的静。仅仅能听到的是洁的哭泣声,就因为她的哭注,我忘了刚刚所要说的话,只是让我安静的倚在我肩膀上。
许久,洁才抬起头。凝望着我的双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不重要,关键是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当初丢下我不管何至于弄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些你自己比我更清楚的,我不说你也明白。如果我说爱过,而且现在也爱,你相不相信。”
“相信又如何,你对我不闻不问。”
“现在我只能说,爱你但我并不会再和你再一起,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我办,我还是会义不容辞的。”说完我猛然推开她,向后退了几步,顺手把脖子上那串玛瑙项链一扯,攥在手里,抽掉穿连的尼绳,把一粒粒玛瑙珠握在手心,把手掌翻过来,任其一粒粒的洒落在地上:”它不是爱情的赠品,留它何用。“
洁大叫一声:“不要啊”大步跨过来想接住,无奈太迟,落地后消失在黑幕当中。我的泪水也随着声响滚落下来。
“jan啊。”阿来一跺脚,大声哭了起来。
“叫我jandy吧,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希望你们过得幸福,帮我打一下招呼,我先走了。”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泪,转身跑开了。奔到大街上,拉开一辆的地车门钻了进去,任其泪水哗哗的流着。司机倒是有人情味。拉下“空车”牌也陪我静静的坐着。
后面响起喇叭声,司机才开了口:“小伙子,是感情的事吧,不要想得太多,要走的终究是留不住的。……住哪里?”
“对不起,嗯,谢谢,我住桐荫里。”
司机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千的说了一句:“多情自古伤离别。”便发动了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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