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雨竟然停了。偶尔的一阵微风把树叶上的水珠晃下来,落进地面上的积水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不一会儿,夜就重归了寂静。
失眠的冯莉有些负气地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窗子旁边。她刚才还咒怨是雨声吵得自己睡不着,这会儿没有了那淅淅沥沥的声音,反倒更加睡不着了。
她拉开了窗子。
连日的阴雨,让人早已闻不到雨的气息,只剩下一些湿湿的凉意从窗子里钻进来,冯莉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雪,刚才给她盖好的毯子还没有再次蹬掉。孩子红红的小脸儿在台灯照耀下,还带着一份笑意。
看着可爱的孩子,冯莉的心一时又不知所措起来。她想起与吴思平在师范的同窗时光,那一个要强而又孤傲的大男孩儿是怎样走进了自己心里;想起四年的苦恋,他们一起冲破了那一层又一层的阻力;想起初入婚姻时的甜蜜,而如今却……
她没有了丝毫的睡意,往事一幕幕翻滚着在眼前涌过。她俯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天空不见一点星光,雨后的虫鸣正一阵比一阵地清晰起来。
最后,她想起那次与吴思平的吵架的情景。
那一会儿,吴思平正坐在电脑前打自己的教学论文。正炒着菜的冯莉在厨房里喊:思平,快收拾桌子,吃饭了。
没有反映。一心写自己文章的吴思平或许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在客厅独自玩积木的小雪跑到书房去拉他:爸爸,妈妈喊你呢,我要喝水。
吴思平拍拍孩子的头说,等一小会儿,爸爸马上就写完,去自己再玩一会儿。
而他却没想到小雪会自己去拿暖瓶倒水,等他听到暖瓶爆碎和孩子的哭声跑进客厅时,他看到了一地的碎瓶渣和冯莉愤怒的脸孔。
你是死人呀,喊你不听,孩子你也不管,这要是暖瓶里有热水,你想过后果吗?冯莉大声地喊道。
你那么激动干吗,这不是没事儿吗!真是不可理喻,像个泼妇一样!吴思平也有些发怒了。
好啊,我给你做饭吃,你连孩子都不好好看着,就你自己有工作,别人没有吗?我是泼妇,你去找个好的呀……
你讲点理好不好,给我做饭?难道你自己不吃吗?找就找,这可是你动员我的!吴思平气呼呼的说。
…………
两个人都像愤怒的狮子,而孩子则被吓得目瞪口呆,竟然连哭都不会了。
现在想一想,冯莉不禁暗暗的问自己: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吵架?难道就只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吗,好像不是。可又是为了什么,吴思平是个本分的男人,自己也没有婚姻以外的想法。
可是如今为什么就没了最初的那份和谐呢?
唉,生活啊!
她想不透,只是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在静静的夜色里传出去好远,最终又隐进了那些夜虫的鸣叫声里……
终于熬到了天亮,吴思平的摩托车停在门外那会儿,冯莉刚给小雪穿好衣服。还没提上鞋子,这孩子就要往地下跳,还喊着:爸爸来喽,爸爸来喽!
吴思平推门走进来,小雪刚好跑到跟前。他俯身抱起女儿,爱怜地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两下:小懒猫,还没洗脸呀!
小雪咯咯地笑着抱住爸爸的头在脸上一边亲了一下说:我要爸爸给洗!
冯莉收拾完床上回过身来,她的眼圈有些发黑,一双原本大而美丽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很是憔悴。吴思平抱着孩子走到她身边说:你怎么了,生病了?脸色咋那么难看?她看了他一眼,禁不住又有泪流下来,然后哽咽着说:管我干吗,我不用你管!
话说的虽狠,却没有一点底气。吴思平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说:快收拾一下,回家!
妈妈生你的气了,我不要你们再吵架!小雪两个小手捧着吴思平的头抗议道。
吴思平亲了亲女儿的小鼻子,笑着说:好啊,以后让小雪做大法官,把先吵架的人给关到监狱里去。
小雪拍着小手喊:好啊、好啊,那一定会是妈妈进监狱了!
冯莉被逗得破涕为笑,轻声骂了一句:小叛徒,就知道跟你那不讲理的爹近!
天就这么变晴了,虽然还不是那种阳光万丈的样子,但是因为没有了阴雨的霏霏,万物好像都因此而明朗了起来。
已经有一星期没有回过家的冯莉,一进门就半依半靠地陷进了沙发里。吴思平看了她一眼,故意绷着脸说:你不检查一下,看看家里有没有别的女人来过?
冯莉白了她一眼:讨厌!
吴思平牵过小雪的手说:走宝贝儿,爸爸带你去跳蹦蹦床,让你的夜猫子妈妈在家睡一觉,咱们明天去看爷爷和奶奶。
看着孩子跟吴思平欢天喜地的要走出门的时候,冯莉喊道:想着买些菜回来!
吴思平没有反应,门要带上的时候,他忽然又把头伸进来对着冯莉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曾是刀客]于2005-8-7 21:46:4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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