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季秋落心上

这是个很老套的故事，却是很真实的故事，生命中有很多绚烂的季节，也有很多美好的爱情，有的不能说是爱情，像没等到花开叶子早已凋零了。愿意读这篇文章的你不知道会不会感觉生命中那种无奈，却又极其平凡的情感——秋扫落叶，叶落满心愁！

哓哓喜欢秋天，秋天过去时，她总说秋落在她心上了，所以哓哓总是那么忧郁．她的愁不知从那个秋天开始，她说：十年前吧。十年前的哓哓，真的还小，十三四的年纪，也许那年的秋天就寄宿在她的心上了。

1994年的夏天，哓哓和小伟成了同学。十三四的少年在一起学习，一起劳动。

有时，学校安排学生一起去采茶。哓哓总是采得手指都破了还没完成任务，小伟就跑过来把自己篮子里的茶往哓哓篮子里倒。哓哓不好意思要，小伟就大大咧咧的说：“没事，我采得快”。到了最后，总是他没完成，闹得哓哓很不好意思。

小伟就对她说：哓哓，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女孩子，小公主。我可不能让你受委屈，老师反正骂我骂习惯了。

小伟还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最喜欢你的人，谁也比不上我。”

哓哓有点怕，因为大家都是孩子，要被老师家长知道就要挨批了。

于是有一次哓哓就跟小伟说了：学校里好看的女孩子多了，你去对她们好吧。我要好好学习了，可不能想那种事情。

接着，哓哓就拒绝小伟的帮助。小伟很伤心，他说：哓哓最好学习成绩变差了，这样就会跟我玩了。哓哓知道了大哭一场，也就不想和小伟说话了。

第二学期开学，哓哓回到学校。一进班级就看见小伟和班里的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哓哓想：大概又喜欢上她了。也就没在意。

渐渐地，哓哓发现，小伟总是在她面前才和那些女孩子嘻嘻哈哈。好象是故意的，哓哓心里叹了口气：唉，何必呢？才几岁啊，妈妈爸爸说了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的。说实在的，哓哓也挺敬佩小伟的，她了解到小伟很小就是个糖尿病患者，家，里人没时间照顾他，他总是自己照顾自己，还会给自己打针。想到这个时，哓哓就觉得如果自己有那种毅力，一定可以把成绩变得更好。

可是小伟的诅咒也似乎起了作用，哓哓在这一年病了，成绩也就下滑得厉害。

日子平平常常，平常人家伤心几何。

高中之后，哓哓没见过小伟了。高二那年，偶然的机会，她听说一个消息：小伟病危。那天，她一出校门，一个满脸憔悴的中年妇女拦住了她。她打量着哓哓，嘴唇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问：哓哓是你吗？哓哓奇怪地看着她，那女人鼓了鼓勇气对她说：可以去看一个人吗？哓哓为难地看看她说：我爸爸来接我了。

“就一会儿，我儿子，叫小伟。”

哓哓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点点头。跟那女人上了一辆出租直奔医院。

病床上那虚弱的少年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哓哓轻轻地走近。小伟听见了张开了眼睛，看到了哓哓，他想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说：哓哓！

“恩！”

“你比以前更好看了，小公主！”

哓哓鼻子酸酸的，说：你想跟我说这个吗？

小伟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就好象看到几年前那个小女孩。说：哓哓，你以前说小孩子不会有真的喜欢，就是有，大了也会变。你说我们长大了吗？

哓哓迟疑了，但还是说：恩，大了。你应该好好休息养病，再回去上学啊。

小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秋天到了，叶子全落光了。哓哓，我没有想过要你不幸福。我从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希望我是那个能陪着你从小走到老的男孩。我知道自己有病，所以有时说了不好的话，其实……

哓哓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从来没有的一阵痛。她是该和他说话吗？说什么呢？只觉得眼睛涨满了一种苦涩又咸的液体，像是泪水，却充满了整个思绪。心里的一种感觉不是人们说的爱情，却如此煎熬着人的心灵。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仿佛只是秋天的落叶敲打地面：　“我从来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好，真的！”接着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哓哓，哓哓，你在吗？”小伟咕喃了几句，似乎在梦呓。

哓哓着了慌：在，我在。

她冲到床前，什么也没想握住了他的手。那种感觉……哓哓忽然明白了什么。其实小伟和她是同类人啊，渴望被理解，渴望被爱，渴望表达自己，却总是睹物生情。

“哓哓，我这两天总在看叶子落下又落下，好象我的力气，一点，一点的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我还总想到能天天看到你的日子，其实我都很开心。我的命不长，所以我想我喜欢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就像大人那样去喜欢。”

“不过，如果我下辈子还遇见你就好了。”

哓哓无言。只见窗外的大树上的叶子真的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几片在秋风中抖动，无力，苍白，犹如此刻小伟的脸色。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哓哓的眼睛里开始落下来，吧嗒吧嗒地滴在了小伟的手背上。

小伟歇了口气，接着说：“我很喜欢秋天，我每到这个时候就想，叶子落了消失了，如果人死了，灵魂会不会在叶子去的地方。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天使，有的话……”

“最好和哓哓你长得一模一样。”

“咳，咳，咳……”

说着小伟咳了起来。

就好象很多爱情剧中的情节，哓哓没想到，今天她也在一个垂危的人床前，似乎在听他最后想要跟她说的话。只是实在太不完美了，不管何种原因，一个17岁的生命就停在这个秋天是不是太早太无情。一瞬间，她想起了山上的茶树，想到了枫叶，语文中的香山。于是她冲出了口：“小伟，你别那样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记得书上写过的香山的红叶吗？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还有许多同学，我们一起去北京香山，看秋天最美的叶子！你喜欢的对吧？”

“不用了，我没力气等了，我很累，我知道我才17，不应该叫累，可是如果路走完了还不累吗？”

“哓哓，你知道你总是皱眉吗？好象有很多很多的忧郁，我今天看到你好开心好开心。”

“好开心……

“小伟，小伟！”哓哓连忙大喊。小伟的妈妈忙跑近来，接着护士和医生来了。

那个戴付眼睛的斯文男医生对小伟妈妈说：“他今天说了太多话，太累了，别让他精力耗得太多。”

哓哓缓缓地推出病房，她觉得小伟的眼光始终追随着她。似乎她也感觉到小伟有一丝笑意，她摇摇头，甩掉那种感觉。她又在说服自己，这个年纪没那么多爱情，还有小伟也不会有事的。

回到家，哓哓还是心神不宁。在惶惶忽忽中，几个星期过去了，时已深秋，冬天的前奏也已经敲打了萧肃的大地。

……　……

又是一个秋季，树叶飘零的时节。哓哓站在了一块普通的墓碑前，眼光缓缓地在墓碑上移动，心里认认真真地默读；爱子纪文伟……她想，小伟是不是在天上呀，这么样的人能上天堂吗？读书时爱捣乱的他，爱开玩笑的他，可怜的他……他没见到秋天的香山，他没有等到这个秋天。忽然哓哓心里决定，明天她要去北京，去香山。她要和这个在天上的好朋友一起去看红叶，她默默地告诉小伟：“谢谢你对我的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爱，不过，我希望这让你觉得一生中有一件有意义的事。我只要活着就记得曾经有你这个朋友。”

每年的秋天，哓哓就会和喜欢秋天的在天上的小伟说说话，她也喜欢秋天，但是秋天一落就会是冬天，哓哓也会想：得扫扫落叶，不让秋把我的心压得太沉了。毕竟秋天除了落叶，还有很多希望在飘舞，只是有人没能握住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