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看新闻说某广场放露天电影了,乘凉散步游玩的人晚上可以在习习的凉风中重温旧梦了。
早先看露天电影是小时候,对那些《卖花姑娘》《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小花》《闪闪的红星》等记忆犹新。那时候多是村里请来放映队,早早就用喇叭通知大家,到傍晚会有人在稻场上拉好幕布。吃过晚饭的大人孩子会抢先占好位子,孩子们疯闹着等候电影开场,大人们摇着笆扇说着闲话拉着家常,男人们悠闲地抽着烟。放映员打亮光束稻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有调皮的小孩伸手在光束里乱晃,那银幕上顿时出现一只小手,原来上银幕这么容易?于是一群孩子都在光束里现身,弄得银幕上乱糟糟的,引得大人一顿臭骂。
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往这涌,来迟的只能听声音看人家的后脑勺,有人像猴子一样爬上了树,有的干脆去了银幕后面看反片。什么都是反的,别扭就别扭吧,总比在树上、草垛上安全。换片时看看天上的黑幕广袤无边,有的去阴暗处撒尿,有相爱的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记得有一次在我家旁边的空场地放电影,一大早母亲就在菜园里骂开了,原来菜园里的白菜萝卜都遭了殃,白菜被人家去当凳子垫,萝卜被人当夜宵吃了。场子里一片狼籍,我和哥哥弟弟捡了一堆白菜去喂猪。
有时我们也会结伴去外村看电影,当然要给哥哥说尽好话,不然回家走黑乎乎的夜路害怕。一路歌一路跳向外村进军,有时不熟悉路形也曾掉进过人家的粪池,多亏同伴眼疾手快才保住了上半身的清洁。有时看到半场时却下起了小雨,那放映员披上雨衣,给他的机器披上塑料布。看电影的人不时抹抹脸上的雨水稳如磐石,幕布在风中飘摇着,那银幕里前进的部队就似行走在大海上,给人一种飘荡不定的感觉。雨越下越大,淋得像落汤鸡的人们都往家里狂奔,在温暖的被窝里自己去想那电影的结局,其实那结局也无需多想,坏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而好人无论如何也会长寿,敌人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消灭,那共[chan*]党却中了无数颗子弹也不会倒下。
改革开放后那乡村露天电影越来越少,后来我们搬到小镇上,夏天时一样可以去看露天电影。露天场被围墙围着,里面是一级比一级高有间隙的石凳,那石凳方方正正,每个石凳上都有一个数字。进场后我们都会带上几张废纸垫在屁股下,一来擦灰,二来还可以挡点太阳暴晒后的热度。这时候看的电影里已经有了亲吻拥抱的镜头了,这时我们都会埋下头、红着脸,不时从手缝里拿眼瞄一下,心想:亲嘴这么长时候会不会呼吸困难?这亲嘴就那么美妙享受?心里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这影院里经常出现一个男花痴,年龄不太大,总是流着口水去摸女人的屁股和前胸。看见他远远地走过来,我们总会去临时找一个高大男人的臂弯,紧紧地抓住当我们的保护对象。花痴是个傻子,看见我们站在男人身边他一脸的无可奈何。有人教我们一个高招,说花痴要是打主意要摸你,千万别慌,只要叫他的名字“来宝”,他以为是认识的人,决不会惹你还会对你笑。看电影时总要一心二用,一双眼睛看银幕还要腾出时间前后左右瞧,有时冷不丁这花痴已经在你面前了,像见了鬼一样大喊一声“来宝”,来宝的笑比哭还难看,回家少不了做恶梦。
现在的影院有包间有空调,布置得雅致,那种露天电影院难寻踪迹。如今听说广场上放电影又能吸引多少人呢?人们再也不会早早地搬上椅子去占地方了。当我漫步到广场,远远地看见那宽宽的白幕布,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久违了!我的童年。久违了!我的少女时代。这宽宽的银幕伴我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留下了永久的回忆,露天影院在我心里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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