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会写诗》
我已经不会写诗了。孤独地站在炙热的太阳下面,任凭汗水淹没了我的双眼。我已经不会哭泣。所以,当朋友问我——你还好吗?你真还好吗?我不懂得怎样回答。
而我,每天却习惯性打开文档,进行页面的段落设置:首行空两格;2字符;固定值;22;宋体;深绿色。然后,想记录什么。空。一种悲哀袭上心头。于是,中午呆在办公室,信手在纸上书写几行。为了那个约定,跑去网吧,限定一个小时,录入,发文。
回首20天的诗歌,竟然是在完成任务的状态下完成的。没有一组让自己的满意的。因为我没有愉悦的心境去写所谓的诗歌。
困惑。
《不好好珍重自己》
y在七月生病住院。很痛。我看见了她的眼泪。我也流泪。我们一起痛。
我是在一个黄昏收到她的陶瓷香炉。儿子抱着那包装盒,说——妈妈,我听见了瓦片的声音,可能是里面的东西被摔碎了。那笨笨的y,只懂外表包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泡沫。却不知道用柔软的东西包裹里面的香炉。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拆开。一如我的想象,古典,雅致,幽香。一如那个远在浙江的y。
我舍不得把香炉摆在最醒目的位置。我把它放在我最高层的书窗内。透过白色的透明玻璃窗,我依然能清晰看见那个绿色包装的香炉。那里面有湖南常德和浙江仙居的一炉关系。我不点燃蜡烛,熏香油永远就不会燃尽,香包永远会完好无损。那个y,我永远都会记得。
然,我却有小小的悲哀。那个y,只懂得选择快递让工作人员打我的电话,让我有签收的惊喜,却忽略了我自己是邮政的人。在我的心里,我是多么希望她能上邮局采用邮政特快专递。因为,她在邮局填写地址和名称的时候,自然会多想一次我。想我也在这个系统工作,如进了我的家门。亲切。那个y,聪明忘了形。
但我不怪她。毕竟,她是那么的怜惜我。
每日的挂念,成了一种习惯。我屈指算来,她出院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以象正常人一样工作,做家务?我质问y的老公,大声的——你怎么可以让她那么辛苦地工作?你怎么不心疼她?他说,他心疼她,他爱她。我不好再说什么了。我只知道我心情很是沉重。真的那么要拼命吗?为了生意?
y不好好珍重自己。我不喜欢。但我又能怎样呢?
《怎么选择那样的死法?》
君的表妹,不到三十。死了,喝了农药。
出事的前晚,我做了个怪梦。梦见一颗茂盛的桃树,花谢了,桃摘了,树枝挂了几串白色的纸花,象是清明节插在坟上的纸花。叔叔和婶婶怎么在树下扎着花圈,嚷着找白纸写一个硕大的“奠”字。醒来不得其解。
我是不信迷信的。但晚上却传来了那个噩耗。也就是在我做梦的差不多时间,发现表妹死在自己的家中。
君接到消息,没有惋惜和痛惜。倒是说了句——现在的人,怎么还选择那样的死法?
我愕然了。
好多年都没有传来采用农药自杀的消息。记得很小的时候,农村里极少想不开的男女,寻短见,首先想到的是农药。溺水,会有人看见。上吊死亡过程花费的时间长。卧铁轨,附近没有。撞车,会害了开车的人。喝农药最简单省事。那时候农药没有伪劣产品,捏着鼻子喝一长口,若不发现及时,会在很短的时间死亡。我目睹了好几次喝农药自杀的人。来不及送医院,那个时候也没那个条件。村里的人挑来大桶的水,不知用了什么洗肠的药,让自杀的人呕吐,反复多次。有救活的,也是半死。被折腾得。活该!救不活的,家人也不许哭。死,你怎么死不好?自杀在农村是最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被人同情,倒被人耻辱。
表妹是年轻人,怎么也选择了那样的死法?
据说他们夫妻关系平常很好。为了一件小事,值得么?表妹死后,她娘家的人,也就是我们,没有去讨个说法。那是她自愿的。谁也拦不到。
听说表妹也后悔过。喝药后不久,曾经大声呼救过,现场有零乱的挣扎痕迹。但家里没人,她丈夫还在工地忙碌呢。谁会想到她在家寻短见呢?
死的人,只是死前瞬间不舍和痛苦。而活着的子女和父母,却永远活在痛苦里。丈夫,也许在坟头的草没有长满的时候,就会有新欢。那也是他的权利。
表妹可能今生最幸运的是遇见了正宗农药,她以为不会毒死自己,因为,那药毒不死田间的害虫。她只想吓吓她的男人。活该!那死去的人。
《我只想见你一面》
我象个孩子一样开心。他说,你等会给我电话吧。我开心。
我只想见他一面,有生之年。他说,不可以。除非……
我对他说,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什么呢?
痛。
《爸爸的病没那么严重》
爸爸在七月中旬去了长沙,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结果,爸爸的病没那么严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不喜欢看见爸爸褪唐的表情。不喜欢看见爸爸大把吃药的表情。我不喜欢看见爸爸叹息的表情。
最近几天,爸爸的那些表情少了。我也开心了一些。
原来,精神治疗远比药物治疗要有疗效得多。
我不希望我的爸爸活到一百岁,再活15-20年就好。
《儿子说我下岗了》
儿子对妈妈说——我妈妈下岗以后,爸爸的钱就交给妈妈支配。儿子居然会说“支配”二字。
儿子懂得了事情的必然。
最近全国邮政都在忙碌分家的事情。而我,只是对儿子说——你乖乖听话,妈妈就要下岗了。其实,我没怎么担忧。仿佛,与几年前邮电分营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依然写我的文章,依然交我的朋友。
总是那么想的,水到桥头自然直。回去做家庭妇女也好,让我再就业也好,让我做一番宏伟事业也好,无论怎样,我都接受,我都会面对,会做得最好。
回家,我可以安静看书,写字。我想我能养活自己,因为,我们县上已经有人要我去做地方刊物的编辑了,工资不高,但我可以写赚钱的文字。没办法,人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怎样维持自己的生活。平时再清高又能怎样呢?
不回家也好。好好工作几年,然后退休。
让我有一官半职也好,我会大展拳脚,成就一番事业。我想,我能行,我有那个自信和那个潜力。
所以,我不想过多参与同事之间的议论纷纷。关我什么事情呢?我能在这之前做点什么呢?不,我什么都不能做。就那么静观其辩。路,总会有一条的。就在我的前面。
但有一条我是不会走的。即使我真的失业了,我也不会支配君的钱。我厌倦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因为,我工作十几年,每天都与那些肮脏的却又不可缺少的东西打交道。好不容易有了远离它们的机会,我会珍惜。
本文已被编辑[轻轻走来]于2005-7-27 13:36:3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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