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的声音一定是来自天国,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说来奇怪,我似乎天生喜欢文艺,偏偏我的父母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他们除了爱听爱看京剧,似乎从来没有别的爱好。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好像是为了逃避下乡吧,大院的孩子们中间流行开了学习乐器,小提琴、手风琴、二胡、琵琶、笛子,不一而足,可惜我的父母从没动过这个心思,而我只知疯玩,落得自在。只是天热开窗的季节,大院里楼楼的丝竹管弦,琴声悠扬,看那些琴童们盯着乐谱,煞有介事,还是令我好不羡慕。
我第一次聆听小提琴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有一个要好的小学同学,一个大院住着,常常在一块儿玩。只是这位玩着玩着,就会听到父母叫喊,只好自己悻悻的回家,和一般的野小子就是不一样。时间一长,大家明白了,原来他在练小提琴。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大家多少有些扫兴。有几次我去他家找他,看他歪着脑袋,两眼盯着五线谱,一摇一摆地拉着什么练习曲,旋律虽不好听,姿势却有板有眼,令我着实佩服,从此对他另眼相看,心想:看看人家,“阿拉”到底是上海人。至今,三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他早已成为一名工程师,我们也人分南北。只是人到中年,不知他是否还有拉琴的雅兴?
第一次欣赏小提琴的名曲,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年,我住在北京补习了一年高中,那时的盒式收录机正是时髦玩意,相当于现在的mp3吧。王府井外文书店推出了一套《阿波罗月神之音》的系列录音带,全部的世界名曲,虽然不是正宗管弦乐队的演奏,那也美的令人窒息。不瞒你说,我那时还没有录音机,就先买了其中的两集,好像是5·5一盘吧,一次就花了11元,幸亏没有爹妈管着。可惜那个年月,我妈一个月才挣50出头,我的“消费”确实有点超前了。以后我上班,第一个月的工资才29,现在想想,跟它一比,那两盘磁带虽说有点“忒”贵,可我至今也没后悔,只是麻烦了我的表哥,常被我缠着去朋友那借录音机,于是,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之类,就成了我欣赏古典音乐的第一步,补习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想想,这两盘录音带其实主要是由电声乐队演奏的,离正宗的“古典”差的远了。虽然如此,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加上了真正的小提琴,几乎曲曲皆是。那种悠扬、缠绵、如泣如诉的感觉,实在是让我过耳不忘。以后成了发烧友,通过学习才明白:“小提琴属提琴族乐器中的高音乐器,艺术表现力丰富、音色优美、表达含蓄、变化多端、具有歌唱般的魅力,被称为乐器中的皇后。”看看,人家是皇后,果然不一般。只是“表达含蓄”我不大明白,我觉得她既然“具有歌唱般的魅力”,已经够坦率了。
聊到小提琴,不能不说帕格尼尼,这位意大利小提琴大师被称为音乐史上最杰出的演奏家之一,好听的说他是天才,夸张的说他是魔鬼,绝对的出神入化。据说,在一次演奏会上,他有意弄断了小提琴上的三根弦,用剩下的一根弦演奏完后面技巧更难的部分。耍酷耍到这个分上,没有点真本事是绝对不行的。天才出自勤奋,技艺来自苦练,看来一点不假,业内人士告诉我们,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我相信,帕格尼尼台前风光的背后,一定有着数不清的汗水,还是李宗盛的大白话说的明白: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知道伊扎克·帕尔曼吗?1945年生于以色列的犹太人,当代的小提琴演奏大师。他4岁患小儿麻痹症下肢瘫痪,看他拄着双拐走上舞台的身影,你一定会被他震撼。他的演奏涉及了几乎所有的古典曲目,同时,他还与著名的电影音乐作曲家约翰·威廉姆斯合作,录制了大量的电影音乐。在电影《辛德勒名单》中,他担任小提琴独奏,该片和该片的音乐同时获得了奥斯卡奖。曾有记者问他为电影录制了那么多音乐的秘诀,他说:“没有秘诀,就是练。”大师说的多实在,这就叫敬业精神吧!
说起来,在西方的古典音乐中,小提琴的作品多得不计其数,除了贝多芬、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门德尔松的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外,我常听的倒多是一些奏鸣曲、弦乐三重奏、弦乐四重奏及一些小品,它们能够让你在喧嚣的都市中迅速的宁静下来。贝多芬的f大调奏鸣曲,被称为《春天》,是他十首小提琴奏鸣曲中最受欢迎的一首。全曲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乐观的情绪,钢琴伴着小提琴一路走来,就像一对欢蹦乱跳的少男少女,青春勃发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梁祝》,中国自己的小提琴协奏曲,“小提琴的演奏深情舒缓,大提琴的伴奏婆娑起舞”,好一派轻盈飘逸的温馨景象,怪不得被国外的音乐评论家称之为《蝴蝶的爱情》。你想想,春天,正是恋爱的季节,要是再加上一把小提琴,该奏出怎样一段浪漫的恋曲啊!
不过,仅有浪漫是不够的,如果你以为小提琴只和浪漫沾边,那可就错了。看过大片《泰坦尼克》吗?灾难降临,船倾在即之时,各色人等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操守和嘴脸。别的就不说了,除了舍己救人的好汉和几位“绅士当盛装而死”的壮士,能够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定就是那几位镇定自若、从容赴死的提琴手。在慌慌张张逃命的人群中间,这几位方寸不乱、超越常人,表现出勇者应有的风范,谁能说他们不是真正的英雄?
当然,说的再多,也不能忘了塔尔蒂尼,他是著名的意大利小提琴家和作曲家。传说1713年的一个夜晚,塔尔蒂尼正在创作一首小提琴曲,反复推敲,总不自足。熬至深夜,却在梦中听见魔鬼用他的提琴演奏神奇的颤音,他从梦中惊醒,便立即将留在脑海中的音乐记录下来,后来这首奏鸣曲就被称为《魔鬼的颤音》,真是玩的就是心跳。看完这个故事,我着实被他感动了一回:可是不容易,看把他给憋的。不过,传说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是却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没有执着的沉浸,作曲家是作不出传世佳作的,其他的行当又何尝不是如此。听音乐还能听出如此的人生感悟,这可是以前没有想到的。这古典音乐还真没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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