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只要找到另一个与自己一样的折翼蝴蝶,就能组成美好的一对恋蝶。
我是一只疲倦的蝴蝶,上帝给了我不幸的命运——折翼。
——题记
——序言——
这天,我穿过丛林的一片矮灌木。不经意间,我的翅膀被其间的刺挂住,一时间动弹不得。我拼命的挣扎,这是我完全从蛹壳里出来后的第一天。终于,我挣脱了,但是,我折了一半翅膀。
上帝,他给我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落在一张较大的叶子上,精疲力竭地爬行着。我毫无一点办法地移动着身躯,叶片很不平稳,我的身体因此斗的利害。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一周的时间。一直以来,就呆在那张叶子上,直到周末的一阵风,将叶片用力的晃动,我的四足早已立不稳了,随着叶片的倾斜越来越厉害,终于,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满身的伤痛和泥泞。一时想爬起来,却被高处落下的水珠砸到,全身都被水珠团团的包裹,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趴在那儿,好久,好久,没能起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神智开始复苏,可能是休息了一些时日,但肚子已然在唱“空城计”,到了不得不找食物的时间。我用尽全力爬行,随后在三两片残存的叶子和枯枝间,找到了为数不多的“残羹冷炙”,心里想,总该先填饱肚子,再作打算。于是,我将那些为数不多的食物消灭干净,终于,我有气力站起来了。朝着身后看去,只剩下一边的翅膀,天知道我已经不能飞行了。
我走到临近的一棵对于我而言,高大的灌木树下,喘了口气,深呼吸两下,闭上眼,计划着今后的生活。
过了约十来分钟的样子,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不再是只蝴蝶,一切像变魔术一样,我竟然幻化成了人形,身后的一半翅膀已经变成了淡淡的印记,另一半则化成了一条线,永远留在了我的背上。更奇怪的是,我周围不是灌木,而是普通农户的家舍。看样子,我显然是被人抬到一家农户的。
这以后,我开始了作为一个人的生活。
(一)
“嗳,你醒啦。”眼前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油亮的长发散落下来,像森林里的瀑布。正因为那瀑布般的长发,惹得我不得已睁开了眼。眼前,那女孩儿眼睛溜园溜园的望着我,脸也圆圆的,看上去相当的可爱。“爹,娘,这个小哥哥,他醒了。”小姑娘冲着外屋喊着。
“小姑娘,我,我这是在哪儿?我记得……我,我应该在树林里呀。”我想从床铺上爬起来,就好象从丛林深处的落叶上爬起来一样,事实上,床铺显然比枯枝落叶柔软和温暖得多,不过我似乎没法起来。小姑娘用她看上去娇嫩但有些力气的小手压着我的肩。“小哥哥,你别起来,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伤得很严重,我们找了个江湖郎中帮你看了看,他说你需要调养调养。”
“小妹妹,我,我没事的。我想起来。”我在心里,一直想的,就是要快些站起来。
“那,那好吧。”于是小姑娘把我从床榻上扶起来。
我艰难的走出里屋,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女子正在做活,还有个男子则在一旁坐着,从嘴里冒着烟圈。小姑娘跟着走了出来。
“多谢二位搭救,小生在此先谢过了。”我一边作揖,一边客套的谢了眼前两位可以算是救命恩人的农户夫妇。
“小兄弟,何必客气!你是从何而来,将往何处?贵姓大名呀?”两位夫妇齐声问我。
“这,这……”我心里想,这叫我如何回答。我若说我是蝴蝶幻化的,那一家定然不信。于是我决定编个谎言,哪怕再假,人家总不会费力追究。
“二位救命恩人在上,小生姓胡,单名哲,祖上江苏,一路奔走,原是做皮草买卖,后来一路旅途,家父偶染风湿,颠簸劳累,终让阎王请去做客,一去不归;母亲也于旅途中走失;我则盘缠用尽,因天热难耐,故困于林间。此番承蒙搭救,日后必于回报。”
“但,你为何身披破袄?”
“恐是冬过于此,包裹丢失,不曾替换,故而……”我自认为这样的谎言当真瞒得过他们。
“那么,你现在是举目无亲喽?”
“不瞒二位,确实如此。”
“既是这样,若不嫌弃,留住此处,且当自己家舍。”
“这,哪里敢当。二位已然就过在下,小生岂能再做讨扰。”我心想自己出去更为自由,至于麻烦这家农户,不过是个托词。
“当然不会。小女馨儿,在家也是孤独一人,你不妨留下,就当是多认个干妹妹,陪她嬉戏,以解我们时不在家对小女的担心。”那对夫妇显然相当客气,谈吐间显然书生,因没能乡试中举,有无心官场,故索性做个农户,恬淡生计,平淡一生。
“若是如此,小生就此叨扰了,在此留住。若有需要,一定吩咐。”
“吩咐不敢说,且是一并生活,相互料理料理,即可。”
从此,我就在这家据说姓刘的夫妇家过活,与其女儿嬉戏,且算是“青梅竹马”。
恬淡的生活,和刘家下地农作,上山伐木、捡拾木耳菌菇等,年关下山赶集,或时不时留守家里,看看夫妇房中的诗赋书册,聊以打发日子。当然,少时学艺,也总不致浪费时光,亦有益往后发展。
被救这年,我十二(我是在失去半边翅膀后的第十二天幻化为人形的),那女娃十一。
转眼十年,如匆匆流水。
现在,我已是二十二岁的青年才俊。我打算出门闯荡。我把这个想法,向养育了我十年的刘氏夫妇提及。
“孩子,你在我们家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到出门闯荡。外面世道不安稳呐。”
“二老,孩儿知道。但孩儿觉得,有必要出去见识见识。十年间,我阅读了不少书籍,也曾拜于邻家萧伯伯门下学习武艺。而今,我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闯出点名堂,一来也可为二老脸上贴金,二来也算历练历练,顺便出外寻亲。还请二老给我这个机会。”我几乎说得头头是道,二老也是无奈。
“好吧,一路小心。”
“哲儿,身上带点盘缠银两,以便急需之用。”这话自然是为母的刘氏说的话。即使和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十年养育,自是舍不得的,照顾的也自然很多。
“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妹妹刘馨,从我到他们家那年起,就跟我一起拜师学艺,只是家中尚有父母,她只得留在家里。
“馨儿,好妹子。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想想小时侯,我们拉过钩,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只是现在,哥要出外闯荡,父母说的对,外面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哥出去一年半载,就回来。定不让你多等。”我摸着妹妹刘馨的头,安慰她说。
“那,我们再拉钩,你发誓。”妹妹信誓旦旦的说。十年来,我陪着她走过每个寒暑,其实我也舍不得。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分离才有相聚。
于是,我应着妹妹撒娇的请求,发誓一年半载后再回来。
我踏上了闯荡江湖的新的征程。
……
到了集市,我花了些银两,买了一匹脚力不错的良驹。虽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却也是匹好马。前面十年,师傅也曾教会我骑射武艺。这会儿倒用上了。
我一路牵着马匹,出了县城,进了丛林。随即骑上马,策鞭急驰。
转眼来到一条小河前。饮马之后,继续前行。
出门之时,恰在春末。这时,已是夏初。
走着走着,只听前方隐约的传来清脆悦耳的笛声。再走近,便发现,有个水中凉亭。
“漫步风间马蹄音,附和艇间铮铮琴。细风摇曳河旁柳,自觉来人当留心。”笛声停时,飘来一首七绝。
“马乏人困行河畔,偶路雅亭笛声残。诗中有意结知己,心下不曾借此阑。”我一边上马,一边附和那人的七绝。
“来人雅兴不佳,看样子出门不久,身体疲乏,想来当是要寻个落脚。”
“既知,可否相教。”我回了那声音。
“且上前来,歇歇脚,与在下共对此弈,再于指教不迟。”
“赶路匆匆,淡无此雅,若无他事,在下告辞。”我无心下棋,想着先找个旅店住下,再行计划。
“来人何许匆忙,在下不过是想与人对弈,聊以解闷。另外,好歹算结识个朋友,江湖行走,处处好方便一些。不知兄台以为如何?”看这样子,此人来历非常,说不定能助上我些力。
“既是如此,在下献丑了。”我将马匹牵到河畔,系在一棵树旁。一个纵身,飞跃而走,转瞬间,停步小亭内。一手谨慎的握着随身带着的剑,笔挺地站在亭间圆台前,那圆台上,除了那位神秘人物的长笛,还有品茗的茶具,还有三两碟糕点,和一张松木制的棋盘。那人左右,分别有一侍卫和女眷侍婢,显然是出游踏青的。
“好轻功。只一阵风,便人已到此。那就请就位。”随后,那人双击掌,只见侍卫飞身游走,回来时,我的马匹行李全到了亭下泊船处。
“这位兄台,你这是……”
“不必担心。你将行李马匹远置,到时定然寻觅不得,也苦于行路。不如置于近处,也好随走随取。”
“请问,贵姓高名。小可鄙姓胡,可否指教。”
“免贵,复姓慕容,单名睿。也请指教。”
“小可一晚辈,哪敢谈指教。‘姑苏慕容’,是为名门望族,早有耳闻。今日有缘,小生万分荣幸。”
“少客套吧。还请落子。”
……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我竟无意赢了慕容前辈。
“此乃前辈承让。小可自知力薄,哪里比得过前辈,今日一弈,当是前辈赢了。只不知可否指教住所暂歇,以求后途。”
“晚生客套了,赢便赢了。此处离舍下不远,就随我于陋舍暂歇。”
“这,哪能如此叨扰。前辈便是指个方向,晚辈不便久留。”
“既如此,我也不便挽留。”随后,那人吩咐侍卫拿了些许银两和一只锦囊,此物亦可作挂缀使用。
“初次谋面,些许薄礼,还望笑纳。此中有急用锦囊,万不得已,切勿打开。”
“这……我与前辈只一面之缘,如此重礼,叫我如何承受。”我此时礼节性的推让。
“并非重礼。兄台刚才既说有缘,此礼亦不会重。哪会承受不起。”
“这……好吧,在下且暂为保存,待需之日,奉还府上。”我便将礼金和锦囊收下,离开凉亭,牵马行路。
一路进了城,找了一家名为“悦来居”的酒家住下了。
此后,便开始了正式的江湖闯荡的生涯。
……
……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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