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建筑工地有着一种说不清的 感情。特别是当一个人仰望巨人般耸立的井架时,犹叫我情不能自已。
那时,我在本市一所师范学院读书。由于社会风气的影响,同学间讲吃穿,比阔气是经常的事。父亲在一家房地产公司搞“轻包”。虽说是“轻包”,可每月总还有两、三千元的收入。我是父亲唯一的儿,所以,我花钱一向是很冲的。
记得临毕业的时候,我和寝室的哥们儿打麻将。我输了,没有钱花,便到父亲的工地去要。
工地刚刚开工,工人们都在立井架。我到办公室去找,父亲不在,他们说在井架上面。
我倚在办公室的门口向上看。我看到了,父亲正在井架二十多米的高处,而且还在向上爬。父亲左手抓住上面的横梯,右手跟着也抓住。然后小心地抬起左脚蹬上上一节横梯,身子向上挺,右脚再慢慢地跟上去……父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又不是很好。而此刻,他却在爬一般壮小伙子都不敢爬的高度!不知怎的,我的心忽然万分酸楚,眼睛模糊了。等我拭去泪的时候,父亲已是站在三十多米高的井架顶端了。上面的风显然很大,井架的上端摇晃着。父亲身上的保险绳在风中飘荡。飘荡成一面火红的旗子,飘荡成一颗博大而炽热的心……
父亲从井架上下来,我忙迎上去责怪他为什么不让工人去干。父亲不在意地一笑:“别人不知道怎么干,再说,那么高,风又大,别人我不放心”。
我还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我只是望着父亲。我这才发现父亲的头上已有了白发,他脸上的皱纹竟是那样的深!我早已忘了我来的目的,就算我没忘,又怎能说出口!我的眼睛又模糊了。忽然,我觉得有样东西碰了碰我。我以往来工地都是要钱的,这次我虽未开口,可父亲已将四张一百元的钞票递到了我面前。他只说:“拿去吧,省着点儿花”。
我感到嗓眼儿象被什么东西咔住了,叫我透不过气。急忙推起自行车逃也似的离开了工地。
直至今日,每当我回想起那一幕时,总觉得父亲那在空中飘荡的保险绳,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7-24 9:07:1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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