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风雨洗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灵枫，”志杰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给灵枫打电话。

“是，有什么事？”灵枫问。

“今晚我有一些事要处理，就不去看小杰了，你告诉他一声。”志杰微笑着说。

“好，”灵枫的声音有些兴奋，“志杰，刚才静兰打电话叫我去他家，小杰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这么快？”志杰意外。

“是，既然你有事，就不用来了，我们电话联络。”灵枫说。

“还有，灵枫，”志杰温柔的声音传入灵枫耳中，“我想你。”

虽然隔着话筒，灵枫的脸还是红了，再次听到志杰这样表白让她不由自主的快乐。“我也想你，”灵枫微笑着说，“我要挂电话了，再见。”

“再见。”

灵枫合上手机，她的脸仍因为志杰的表白而发烫，她的唇也情不自禁的带着甜蜜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真的象会发光似的。

好一会儿，灵枫才关好宿舍门，去了静兰家。

“灵枫，你来了？”静兰笑，“进来吧。”

“今晚没有出去？”灵枫笑。

“为了等你，”静兰开着玩笑，“更何况谁有你幸福，能把三江市出名的钻石王老五的心都俘虏了。”

灵枫笑着拍拍静兰的手臂，然后向钟校长和李惠晶打过招呼。

“坐吧，”静兰拉着灵枫一起坐下，“喝茶。”

“你哥和小杰呢？”灵枫问，“怎么不见他们？”

“他们在书房里，我去叫他们。”静兰站起来，走到书房前，叫道：“哥，灵枫来了。”

“好，我们就来。”书房里传来钟正益的声音。

不一会儿，钟正益便拉着小杰走了出来，只见小杰紧紧跟在钟正益后面，那神态就活象老鼠见了猫，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他见到灵枫，马上见到救星似的奔了过去，叫道：“阿姨。”

“小杰，阿姨来看你了，于叔叔因为要加班，就不来了。”灵枫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你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惹钟爷爷和李奶奶生气？”

“流星乖得很，整天都在跟我读书写字。”李惠晶笑着说。

“流星？”灵枫吃了一惊，“您说他叫流星？”

“这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小子哪不好去，偏偏要来我家，这不，正撞在我的枪口上了吗？”钟正益瞪着流星说。

“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灵枫着急地说。

“还是从昨天晚上说起吧，”钟正益坐了下来，“昨天夜里，我才从郑导家里回来，却看见这小子鬼鬼祟祟地从我家里溜了出来。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后面认真一看，真的是他。实在太巧了，郑导说再没有流星的消息就要去报警了，没想到我一回来就抓住了这小子。”

“郑导？流星？”灵枫意外，“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不要急，等下你就明白了。”钟正益笑，“流星原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被市电影厂的郑导看中，让他在他的一部影片中扮演一个双目失明的小男孩。这小子，特聪明，很有表演天分，做什么一点就通。我和郑导刚好又是朋友，便在那部戏里客串了一把，演我的老本行——儿童心理医生。就这样，我和流星认识了，郑导还收养了他。”

“不过，要不是我回来得巧，”钟正益看一眼流星，“还差点又让他溜了。”

“溜？流星他发现什么了？”灵枫问。

“是这样的，”一旁的李惠晶教授说，“睡觉前，流星说要看相册，我就拿给他看，谁知道他一眼就看到了相册中益儿的相片。”

“所以他就开溜？”灵枫笑着看一眼身边的流星。

“进了屋后我就问我妈，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小子见事情不妙，只好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自称杨露娜的女人真名叫陶小春，是影厂里一个三流小角色。那天，她避开郑导，把流星叫了出去，神神秘秘地说要带去体验一下生活。流星生性活泼好动，给郑导管了一段时间后，早就一身不自在了。一听说有吃有喝有玩，马上就答应了，所以就有了剧院认父的闹剧。之后，陶小春又说只要他跟着这个他叫爸爸的人，他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了。他哪里知道厉害，又和陶小春上演了一场还子的好戏。

“是这样，”灵枫转头说，“流星，你和陶小春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见什么人去找她？”

“让我想想，对了，在我们从剧院里回来的那个晚上，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开小车的阿姨，陶阿姨一直在跟她咬耳朵，我只听见最后一句，说什么成功了就给陶阿姨五千块钱。”

“那你看见那个阿姨长得什么样了吗？”灵枫问。

“没有，我个子太矮，看不见里面。”流星摇头。

“灵枫，既然流星已经把事情经过说了，我明天就把他送回郑导那里。”钟正益说。

“行。”灵枫点头。

“流星，你出来这么多天，就一点都不想你爸爸吗？”钟正益问。

“想，可我怕他知道了骂我。”流星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钟叔叔，你一定要帮我说好话啊！”

“现在才知道害怕啊？”钟正益摸摸他的头。

办公室里，于志杰正在查对着财务总监送上来的报表，桌上的电话响了。志杰拿起电话接听，是梦芸的电话。

“喂，志杰吗？我是梦芸。”她说。

“梦芸，什么事？”志杰问。

“我可以上去吗？”梦芸说，“我就在你公司楼下。”

“我正忙着呢，你改天再来吧。”志杰冷淡地说。

“我就坐一会，行吗？”梦芸说。

志杰微微皱眉，好一会才说：“好吧。”

很快，梦芸就上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让我上来。”她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就算我说no，你也一样会上来。”志杰看她一眼。

“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吗？”梦芸微笑，“我们已经挺久没有见面了，近来好吗？”

“你今天来有事？”志杰冷漠地问。

“看来灵枫并没有令你改变多少，对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梦芸说。

“改变的是我的内心，外表又有什么所谓？”志杰平静地看着她，“何况你并不是灵枫。”

“我在报上看到了那则消息，文中的内容令我震惊，那个女人怎能这样污蔑你？”梦芸马上转过另外一个话题。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这里？”志杰边说边翻到下一页报表。

“这个还不要紧吗？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被人这样泼污水，我真的很难过。”梦芸火辣辣的目光一直盯着志杰，“志杰，我相信你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看来我该对你的相信说声感谢才好。”志杰收好报表。

“对了，灵枫对这件事的反应怎样？”梦芸关心地问。

“你很想知道？”志杰反问。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很想你说说。”梦芸点头说，根本不在乎他的冷漠。

“她很了解我，我没有看错她，”志杰说，他的声音因为灵枫而有了丝丝暖意。

“是——吗？”梦芸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我查看了上个月的财务报表，看来我们的合作还是不错的，所以我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

“请讲。”志杰简单地说。

“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去酒巴喝一杯。请不要拒绝，我——很快就会回新加坡了，”梦芸说，脸上充满了乞求之色，“请答应我这一次。”

在名叫蓝色海洋的酒巴里，志杰和梦芸在吧台前面坐下。

“来杯马天尼。”梦芸说。

“轩尼诗。”志杰的冷漠一如既往。

梦芸看着酒杯中金黄色的液体，说：“回国以后，我一直想跟你单独喝喝酒聊聊天，没想今天才有这个机会。对我来说，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她举起酒杯，“干一杯好吗？”

志杰沉默地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梦芸的酒杯。梦芸微微一笑，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看着这些跳舞的年轻人，又让我想起了我的年轻时代。”梦芸看着酒巴里舞动的人群，“我记得，那时候我们没有多余的钱进舞厅，便在无人的角落里边哼歌边跳舞。”她细长的手指在巴台上很有节奏地敲着，视线已经回到志杰身上。“志杰，这些你可还记得？”

“它们永远是我美好的回忆。”志杰淡淡地说。

“只是回忆？我从新加坡回来时，我以为自己一定能跟你重新开始的，因为我们拥有太多相同的回忆了。那些——都是烙在我们心底深处的东西。”梦芸的脸上有着渴求，“志杰，你真的不想让这一切重新复活？”

“梦芸，这个问题再没有意义，”志杰冷漠的摇头，“回忆始终是回忆，它不会重新回来。梦芸，不要在这些东西上再纠缠了，请放弃。”

“志杰，我不想放弃。十五年前，我已经放弃了一次，我不想有第二次。”梦芸微笑，眼中已有几分醉意，“嫁给天荣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根本无法入睡，我一直在想你，想着你和我所发生的一切，我甚至后悔没有把自己早一点给你。这个想法很荒唐，但我真的这么想了。”

“可是不管你曾经有过怎样的心灵历程，你还是选择了嫁给天荣。”志杰平静地说。

“你并没有来，”梦芸突然尖声说，“我以为你会阻止。”

“中间出了错，”志杰不带感情地说，他的心并没有因为这个迟来的发现而疼痛，人生总会有些遗憾的吧？而最主要的是——他已经有灵枫，“我收到信时正是你嫁给天荣的日子，我已经——不可能赶回去。”

“竟然是这样？”梦芸面色惨白，“那是我做错了？”

“你没有错，主动权一直在你手上，但那时的你不会放弃你的虚荣心和金钱。”志杰冷漠地看她一眼，“所以就算我能赶回来，结局依然一样，而且我认为——”

“虚荣心和金钱？”梦芸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认为什么？”。

“心既出轨，留有何益？”志杰简单地说了八个字。

梦芸啊了一声，凭心而论，她当时确实不会因为志杰能回来而改变自己嫁给天荣的事实，她只是感动而已，因为她的心已出轨。

“但现在——不同了，”梦芸略带兴奋地说，“我的心已经回来了，我对你依然有爱。真的，我是爱你的。”

“梦芸，你别再想着去抓住那些已经过去的东西，”志杰有些怜悯地看她一眼，“我说过，爱不可以重来。”

“不，我要，我要重来。”梦芸忽然象个小孩子似的趴在志杰身上哭了起来，她看来醉得很厉害的样子。

这时候，志杰身上的手机响了。志杰好不容易把梦芸放回椅子上，才打开手机接听。

“志杰，我知道杨露娜和小杰的身份了，他们是市电影厂的演员，真名分别叫陶小春和流星。”手机里传来灵枫兴奋的声音。

“他们是演员？”志杰微笑，“这么说我们的感觉没有错？”

“详细情况明天我再跟你说，”灵枫说，“你现在在外面？电话听起来很吵。”

“是，跟朋友在一间酒巴。”志杰说。

“那我不跟你聊了，明天见。”灵枫挂了电话。

“杰，谁的电话？”梦芸抬起头问，看着志杰脸上的笑容，不用说她已经明白了。灵枫？她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志杰，你再陪我喝一杯吧，我需要你。”

“梦芸，你已经喝得够多了。”志杰微微摇头，“我还是送你回酒店吧。”

“我不回去——”梦芸挣扎着不愿意离开。

志杰也不理她，结了帐后就扶着梦芸出了酒巴。很快，志杰把梦芸送回她下榻的恒杰酒店。进了酒店大堂，志杰招手把一个服务生叫了过来。

“你把柳小姐送回她的房间。”志杰吩咐说。

“好的，董事长。”服务生点头，伸手扶住了柳梦芸。

灵枫坐在书桌前，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着陶小春这样做呢？渐渐地，她的脑海中有一些疑点出现。那天晚上自己虽然就在志杰身边，但陶小春能够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地点，确实令人费解。谁告诉她这些事的？还有，恒杰集团旗下子公司众多，陶小春却一下子找到了志杰的办公地点。

灵枫不由皱眉，一定是对她和志杰都熟悉的人参与了这件事。谁？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策划这一切？难道——是她？灵枫不由一个激凌，会是她吗？从她那天找自己的情形来看，她根本不甘心让自己和志杰在一起。她要让自己误会志杰？对了，流星说过陶小春和一个女人见过面，那么只要找陶小春问清楚不就可以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想到这里，灵枫拿起手机就准备给志杰打个电话，却在这时听到了敲门声。她打开门，是面露微笑的志杰。

“啊，志杰，你来了？还说打电话给你。”灵枫微笑着说，“请进。”

“什么事？”志杰牵住她的手。

“我觉得有人在幕后策划了这件事，所以想跟你商讨商讨。”灵枫仰头说：“志杰，我们明天就去找陶小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次事件的幕后之人？”

“还用去吗？”志杰微笑着注视着灵枫，“我想你应该猜到她是谁了。”

灵枫惊奇地看着对方，问道：“你也认为是她？”

“不是梦芸是谁？”志杰轻松地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的竞争对手在搞鬼，但仔细一想，漏洞就来了，如今这个社会，揭露某人私生活的消息只是茶余饭后的佐料而已，对我的生意根本没有影响。唯有一件事，就是对你我的感情却具有极大的冲击力，它好象就是针对我和你来的。而从陶小春所做的一切来看，绝对是有人指使的，而且目的也只是存心令你误会我罢了。所以，这人非梦芸莫属，她太想破坏我们的感情了。”

“她是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果我没办法相信你，你会重新接受她吗？”

“不会，人生不可以重来。”志杰意味深长地说，“我只在乎你。而且现代科技如此发达，一个dna测视已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

志杰说——只在乎自己。灵枫望着他，眼中有亮光闪现，她的心底突然涌起阵阵柔情和丝丝暖意。

“灵枫，面对这些变故，你还能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一如既往的信任我，支持我，我真的很感动。”志杰充满感情地说。

“因为我爱你。”灵枫微笑着把头靠在志杰的朐口上。

志杰拥紧灵枫，轻吻她的发丝。

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经过这场风雨的洗礼，志杰和灵枫的感情非但没有受到伤害和疏远，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两个人始终没有去找陶小春问个明白，也没有去找梦芸求证。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对他们又没有造成伤害，那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吧！

不知不觉中，大地又迎来了细雨霏霏的春天。

这天中午，灵枫正在宿舍休息，手机响了。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她顺手接听。

“请问您是哪位？”灵枫问。

“灵枫，我是玉蓉。”电话里传来玉蓉久违的声音。

“玉蓉——”灵枫忍不住大叫，“你在哪里？还好吧？”屈指算来，玉蓉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预产期也已经过了，小孩是不是生下来了？

“我——”玉蓉仿佛为难，“我在哪里下次再告诉你，我现在想说的是我生了个女儿，她叫思岩。”

“思岩？”灵枫重复，“思念颂岩？”

“颂岩始终是我爱的人。”玉蓉没有回避。

“玉蓉，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灵枫问。

“我——当时心很乱，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反正只想着逃离颂岩就是了。”玉蓉说，“对不起，灵枫。”

“都过去了，”灵枫说，“只是颂岩他——”

“颂岩他怎么样了？可曾跟紫瑶结婚？”玉蓉心急地问。

“他现在过得不好，紫瑶也回加拿大了。”灵枫告诉她说，“其实，颂岩在意的是你，他已经不爱紫瑶了。”

“怎会这样？”玉蓉很意外。

“真的，颂岩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你不再是紫瑶的替身，你就是你。”灵枫强调说，无论如何要争取玉蓉回来。“要是你现在回来，你就知道颂岩有多紧张你了。他为了找你，就差没把三江市掀了个底朝天，报纸和电视上他都登了寻人启事，你有没有看过？”

“我看过，我以为他只是想要回孩子。”玉蓉说。

“你误解他了。”灵枫说，“颂岩他也去了你父母家，求他们原谅你，让他们一有你的消息就通知他。”

话筒里一片沉默。

“玉蓉，你在听我说吗？”灵枫真怕玉蓉收线。

“我在听，颂岩他真的说爱我？”玉蓉小心地问。

“当然，紫瑶对你说的话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灵枫肯定地说，“在这件里，错就错在颂岩的优柔寡断上，但现在他已经改正过来了，你要原谅他。”

“让我想想。”玉蓉说，“思岩好象醒了，我要去给她喂奶了，我们有空再联络。”

“玉蓉——”灵枫着急地叫，可玉蓉还是收了线。

灵枫拿出记事本，找到玉蓉打来电话的区号，原来就是三江市的邻居——柳明市的区号，玉蓉原来就在柳明市？

呆了片刻，灵枫才给吕颂岩打了个电话。

“有玉蓉的消息了？她在哪里？”颂岩着急地问。

“她不肯说，我的来电显示表明她在柳明市。”灵枫说。

“柳明市？”颂岩忽然一阵感动，玉蓉她根本不曾远离自己。“玉蓉怎样了？”他问。

“母女平安。”灵枫微笑，“你女儿的名字叫思岩。”

“啊，”颂岩松了一口气，“平安就好，思岩——怎样写？”

“思念颂岩，”灵枫答，“简单而又明了。”

“玉蓉她——不肯回来？”颂岩问，心中一阵疼痛。玉蓉，你不肯原谅我？

“她说让她想一想。”灵枫照实说。

“灵枫，把号码告诉我。”颂岩说。

“好。”灵枫把电话号码告诉颂岩，又说：“也许可以用这个号码找到玉蓉。”

“但愿如此，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颂岩说。

“祝你好运。”灵枫收了线。

夜色深沉，寒意浓重。在柳明市郊外一间简陋的出租屋内，玉蓉正出神地望着婴儿床上长得跟颂岩极象的小脸。思岩已经吃完了奶，正在熟睡。“思岩，”玉蓉轻声叫着孩子的名字，“我一定让你健健康康地成长。”

从灵枫那里听到颂岩爱她的话后，玉蓉的心就没有平静过。颂岩他是真爱自己吗？她是不是可以回到颂岩身边？她只顾得出神，冷不防被突如而至的铃声吓了一跳，她有点茫然地看着来电显示，又是颂岩的手机号码。连这次一共打来三次了，前两次她都没有接，现在又打了过来。

玉蓉瞪着电话，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的好。终于，她颤抖着手拿起了听筒。“喂，”她说，连声音也是颤抖的。

“谢天谢地，”电话那端传来颂岩喜极欲狂的声音，“玉蓉，我真害怕你又不肯接我的电话。”

“我只想说，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玉蓉说。

“你不肯原谅我吗？”颂岩急忙说，“玉蓉，是我错了，请告诉我地址，我去把你接回来。”

“不必了，我们两母女过得挺好的。”玉蓉泪水盈眶，语气却平静，“再见。”

飞快地挂了电话，玉蓉又按下免打扰，这才压抑着哭了起来，因为怕吵醒熟睡的女儿，她只能无声地哭泣着。“颂岩，颂岩。”她在心里面狂喊，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吕颂岩失神地坐在花园里，完全不理正在下着的沥沥细雨，辛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玉蓉的消息，她却不肯原谅自己。

上完最后一节课，灵枫便回宿舍。远远地她已经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外，是志杰。她急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知道你在上课，不想打扰你。”志杰握住她的手，“上课累吗？”

“已经习惯了。”灵枫用钥匙开了门。“我今晚要去荔园看一看，这两天颂岩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志杰问。

“可能是玉蓉的事，玉蓉只怕不肯接他的电话，”灵枫想了一会，“就算接了，事情也不容乐观。”

“我已经叫柳明市那边的朋友帮忙查那个电话号码了，应该这两天就有结果了。”志杰说。原来他已经在帮颂岩查电话了吗？

“你的朋友——”灵枫看一眼志杰，“有办法？”

“放心，”志杰微微一笑，“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那就好。”灵枫放心了，有志杰在，有些事她真的不必担心。

“我要回桂园吃饭。”灵枫笑着看一眼志杰，“你呢？去不去？”

“我们一起回去？”志杰促狭地笑，“如何？”

“不，”灵枫脸一红，“我——”

“时机还没到，是不是？”志杰拍拍她的肩，“我们分别回去，八点钟在荔园见。”

灵枫感激地看着志杰，四目交投，个中情意不必言表。

八点钟，灵枫来到了荔园门外，只见志杰已经在那里了。“来了很久？”灵枫微笑着问，在他身旁站好。

“不算久，散步罢了。”志杰牵着灵枫的手，走到荔园的大铁门前。

“别墅一直没有亮灯，也没有什么动静。”志杰看着别墅里面说。

“我总觉得颂岩应该在里面，”灵枫按下门铃，又叫道：“颂岩，你在吗？”

“门好象没有锁，”志杰推了推大铁门，门果然打开了一条缝。

“会不会出事了？”灵枫有点担心地问。

“我们进去看看。”志杰拉着灵枫进了别墅。

别墅里很静，只有湿冷的北风在呼啸而过。两个人正走到别墅前的台阶上时，忽然听到花园深处好象有声音传来。

“是颂岩！”灵枫直觉地奔了过去，志杰急忙跟上她。借着路边的灯光，灵枫看到了靠在一棵树底下的颂岩。

“志杰，吕颂岩在这里。”她回头叫。

“他怎样了？”志杰问，已经看见树底下的吕颂岩。

只见他酒气熏天，胡子满脸，双眼无神，跟街边的流浪汉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来的是什么人，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在他的手里还有一瓶酒在晃，脚边横七竖八摆着五六个空酒瓶子。

“只是喝醉了，”灵枫松了口气，“我们送他进别墅。”

“只怕会酒精中毒，”志杰碰到颂岩的手，他的手极冷，“我们要把他送去医院，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把车开来。”

很快，志杰便把车开了过来，然后和灵枫一起把吕颂岩送去医院。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吕颂岩果然有酒精中毒的症状，而且受了点风寒；而且令志杰和灵枫更意外的是，吕颂岩还有轻微的胃出血，所幸送得早，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经过治疗后，颂岩便被送到了病房。

“我通知玉蓉。”灵枫拿着手机出了医院。

十分钟后，灵枫回到了病房。

“玉蓉她知道了？”志杰问。

“电话没人接。”灵枫皱眉，“奇怪，这么晚，玉蓉怎么也不在？”

“或许只是去外面散步了，你不要想这么多。”志杰轻轻拍拍灵枫的手。

“希望你的朋友能顺利找到玉蓉。”灵枫把头靠在志杰肩上。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志杰说。

“也好，”灵枫看看病床上的颂岩，“只是他——”

“别担心，我已经请了护工看住他。”志杰拥住她，“而且我会再回这里。”

“那辛苦你了。”灵枫微笑着看一眼他。接下来的事，就是要如何找到玉蓉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