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时阿q同学提议几个“老补”聚餐一次,“我们都相处一年,还没认真聚过,今晚大家去fb一下如何?”
“好啊好啊!”欧阳婷第一个热烈响应。
“刘雅玲!说话!”孔乙己恼火的催我表态。
“没问题,一定准时到。”我肯定的说。
“刘雅玲,将来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张婷粗声大气的问我,问话时脸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
“雅玲这么漂亮,一定会找个帅哥,”欧阳婷大笑,同学们闹哄哄地开了瓶红酒,喝了点酒的欧阳婷声音很大话语很多,和平日的淑女形象大不相同。
“我就不这么认为,刘雅玲同学像个高傲的公主,将来一定会嫁给丑陋的青蛙王子,”阿q终于抓到一个打击我的机会。
我说我有男朋友啦,你们都不知道吗?孔乙己不相信的连连摇头,“不会吧?真的吗?有了吗?”
我抱着肚皮,笑到嗓子发哑,我可爱的亲密战友们,真的很善良很好骗。
“你们谁有陈霏霏的消息?”饭局快要结束时我满怀希望的追问大家。
“难道你没有吗?”“你都不知道谁还知道。”“我一共都没和她说过十句话。”“她走后没联系过你吗?”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开了,一股悲伤的情绪从饭桌上蔓延开来,这么多的同学,竟然找不到一个能互相说说心里话的,我跑出饭桌,懊恼地撕扯着头发,欧阳婷不放心地追了出来,我抬眼看着她,我以为我会流泪,但我只是平静的对她笑了笑。
“雅玲……”欧阳婷不放心地凝视着我。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昏,”我安静的回到座位继续喝汤。
考完试的感觉非常良好,早晨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各自回家的时候,尚小芬突然说,“我们宿舍好像从来都没认认真真吹过一次牛呢?大家都说说自己考得怎样。”
“都怨陈霏霏这家伙,要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还105宿舍的舍长呢,搞得宿舍一团散沙。”肖虹鹭总是得理不饶人。
“这也不能怪陈霏霏的提前告退,我们宿舍本来就拉帮结伙没有一致的时候,这是不争的事实!”王文君的大嗓门一开腔,隔壁宿舍就会习惯性的敲敲床板,表示她们的抗议。
“就是就是,”蔡以和蔡可两姐妹不约而同地说。
肖虹鹭没争辩,我也就没再参与声讨的队列,毕竟我们都是要分别的人了,为一个现在不在告别行列的人嚷得面红耳赤也没必要。
“开考之前神经之弦就已经够紧崩的,现在再想可能会断掉!”我向来是没心没肺的人,从不去想结果会怎样。
舍友都笑着说,“你和我们不同,你从城里来,终归还是会回归城市。”
我自以为是的连忙纠错,“很多年以前所有人都是农民的孩子,我也是,我现在就是在回归,大自然才是每个人终生的向往和最终的归宿。”
考完试的欧阳婷显得很开心,“雅玲,那你就不要回去昆明了,就找个婆家嫁在萝川乡好啦。”
就是就是……大家集体笑翻,不用考试的时光,真的是学生的节日。
这是全宿舍人难得的一次长谈,舍友全都那么推心置腹。
“我先说说我的理想,我希望能考上一所医学中专,将来成为一名白衣天使,”我邻床的尚小芬首先对自己的明天进行了一番规划,“我要每天都精心画好淡妆,戴上漂亮的燕尾帽,穿上洁净的白大褂,婷婷玉立地穿梭在干净整洁的病房……”
“等等等等,”肖虹鹭打断了尚小芬的美好憧憬,“我好羡慕电视舞台上演员们的潇洒和风度,我将来要上艺校,像她们一样美丽动人。”“难得我们的理想是一样哎,”住在肖虹鹭上床的欧阳婷感叹不已。
“我姐一毕业就回去结婚了,”蔡以大声宣布,她脸红地瞄了姐姐一眼,顿了顿后说,“不过,我也快了。”
“不是吧??”肖虹鹭夸张地大叫了一声,“你们,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这有什么?”蔡可一本正经的争辩,“考试的事情我们肯定是没希望,也不想做初四生,看看刘雅玲,真是太辛苦了,我们可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压力。”“是啊,村子里和我们同龄的彝女都生孩子了,我们已经是大龄女青年了。”蔡以认命的告诉我们。
宿舍有了短暂的沉默,“我以后要来萝川山头上开间小卖铺,你们记得来跟我买东西嘎,”蔡可打破了寂静。
“蔡可的说法也很有道理,做复读生真的是很亏,四十分的命根哪!”尚小芬感叹。她们说着这些的时候,我黯然神伤,一直以为很坚强很倔强的我们,原来,在别人的眼里,很可怜很无奈很受伤。
离别的忧伤幽幽地环绕在学校的上空,隔壁宿舍有同学在眼泪中说着嘤嘤告别的话语,宿舍对面山头上张婷和一个不起眼的男同学在依依不舍地告别,我站在窗边,悄悄地看着常去午睡的那个坟包,不知道里面长眠着个什么样的前辈。
男生宿舍有人带着行李准备出门时,教导主任那浑厚低沉的男中音从学校喇叭里传出来,“通知,通知,紧急通知!同学们,刚刚接到县教委的通知,每个初中毕业班的学生考完试后都必须进行为期十五天的技能培训,培训结束后统一发给合格证书,不参加培训的同学,一律不能参加志愿填报……”
学校顿时一片喧哗,阿q在宿舍大院里摔掉背包的动作十足滑稽愤怒,“tmd,萝川中学的大门咋就这么难进难出呢。”
同学们哀叹声不断,都默默地打开行囊,我没忙来打开背包,急忙一阵风地跑进校外的小卖铺打电话给母亲,那天风很大,我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回到宿舍,尚小芬对我说,“你刚才打电话的音量好大,简直让人觉得是天在打雷。”我无奈的对她苦笑。
我本来就打算坐明天最早一趟客车走,所以还没收行李,我一头钻进被窝,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蒙头大睡。
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头昏沉沉的,感觉脑门很烫,梦中不断地在学校追寻捕捉那些漫山的蝴蝶,疲惫,却又诡异。舍友都去打饭的时候我才醒来,翻出一袋“头痛粉”吞了下去,然后继续呼呼大睡,直到半夜被“救命”的喊声惊醒。
所有舍友都被惊醒,有忙找手电筒的,有忙问话的,住在我对面上床的欧阳婷急忙点燃蜡烛……
“别出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宿舍里发出,欧阳婷受到惊吓,手一抖,刚刚点燃的蜡烛被摇熄灭了。
我瞪大眼睛,没有月光,刚刚迷糊中好像看到宿舍中间的空地上摊着凌乱的被子,没看到人影,但男人的声音却听得清楚。我不知道现在宿舍里到底有多少男人,是山头上上次不死心的小混混?还是外地来修路的民工?我想起陈霏霏说过,这些民工独身一人闯四方,有时候会找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姑娘乱搞……
宿舍气氛变得沉寂,意外来得太突然,我们搞不清宿舍里有多少人,有什么人,目标是什么?宿舍弥漫着一股接近死亡的味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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