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学以来第一个暑假的最后一夜。
雨的房间里,响彻了从电脑喇叭中传出的虹通过家里电脑录音并刻录下的自己作的小提琴乐曲《梦之回忆》。
入夜的帷幕拉起,闪烁亮光的射灯,让人联想到漫天的繁星。月儿微笑着,雨的房间窗子是半启的,还挂着纱布窗帘,本身就带着些朦胧和神秘的气息,悠扬而舒缓又时起波澜的一串串音符飘在空中,夜留下了这串飘摇的音符,月儿也受到它们的熏陶,伴随着月的粒粒星辰也似乎闻到了这韵味儿,一个个手牵着手,跳着舞,随着旋律变换舞姿,或热情,如同桑巴;或奔放,好似拉丁;或平和,犹走慢三、慢四的交际;或婉约,雷同中国云南的民族孔雀;或轻快,赛那静谧而诗意的芭蕾……它们像被什么牵引着,又像特别主动的跃然飘荡在空中无形的五线谱上,它们竟那么甘心情愿的成为其间的蝌蚪音符,在它们看来,那是在一同游戏,一同舞蹈,一同完成它们认为这人世间最美最动听的音律,一同讲述它们认为最特别最感人的故事。
旋律随风飘摇着散入云霄,绕梁不只三日传上天庭。这人世间的仙乐,飘着飘着,如同流淌的涓涓细泉,又如同漂浮的薄云来到上帝的耳畔。他站在云端,御笔一挥,“此乃仙界难觅少有的清雅之音,朕特此钦命,此曲名曰,《梦和忆物语》。钦此。”于是,这人间的小提琴乐曲,一夜之间,竟成了天庭与人间共享的上帝御笔的旋律。林虹,这个人间的小女孩儿,她真的是太幸运了,竟有着如此的殊荣。
细风抚弄着窗外的树,映在窗棂、窗台上,点点斑驳的树影;因为是白桦、杏树,还有些松柏,枝叶间夹杂着轻微甘涩的香气,乘着风的翅膀来到雨的房间,融入到房间里的每个细胞中,充溢在每个角落间;音符和香气,声与味的融合,为这个夜营造出一种温馨、浪漫、亲切、舒缓、轻松、无虑的氛围。
雨不禁感叹,“从来有过像今夜这般舒爽、惬意的感受。夏夜的风,细微而带着丝丝凉意,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幽香和轻悠恬美的音韵。真可谓,快哉!”
这样感慨一番后,雨转而坐在转椅,移动着来到电脑前,思潮激荡,丢开了本来可以很轻松的口述听写的耳麦,飞快的在键盘上游走起他那平时除了料理家务、修理电脑(别人的,因为打工)、应付学习功课及考卷,一坐到自家电脑前便置于脑后的给人些许安全感的双手。
约莫半个钟头后,“嘿,完成了!”那是他这一夜最令他值得称道和自豪的杰作,一首韵味跟着当夜情景心境还有那首已经渐渐接近尾声的小提琴乐曲而起的二十余行字的散文诗《今夜,韵也,情也》。
……
虹的家里,像事先约定好了的,又像是上帝派下使者下诏旨一般。
虹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沉思并站了些许时间。而后,举起小提琴,架在肩上,沉稳且又轻松的拉响了第一个音符。
她站在面对着的那个方向,恰恰是那个记忆中最美好最难泯灭印象的街心公园。
房间的门是紧锁的,并且没有叩门的声响。
周遭静得出奇,除了她的琴声,和难得出现的无名脚步声……
那琴声只停留在这十几见方的空间。
共享的月光,将闪亮的银纱银砾洒落在窗外的沿边,偶尔也有三两只慕名而来的小虫,在窗沿歇脚,欣赏这免费的艺术品(包括暖色调的灯光下少女拉琴的画页,和不禁由窗格的缝隙流溢出的小提琴曲)。它们在那一刻,变成了最懂得欣赏艺术的特别观众和听众。
琴声持续了近四十五分钟。
……
这是个令人失眠的夜晚,至少对于雨和虹是如此。
夜空中飘荡着来自两个方位的同一首旋律。
……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小提琴的声音渐渐的轻了下来,这感觉,更像是拉琴的人渐渐的走远,或是琴声乘着风飘浮,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的消逝。
夜的空气凝固住了,又是沉寂,静得丝毫听不到什么声响。
……
这个时候,假使突然间有哪怕是敲门的声音,都带有一丝一毫异样的感觉。也包括惊悚,寒毛倒竖……
这一切的情景,无不可能,就发生在我们的周遭,即使是旁边摆放的茶杯,书架,又或是从电脑里发出的“滴,滴,滴……”的响声。
一切都不可预料。
……
“滴,滴,滴……”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在雨的房间。
此时,雨一下子紧张起来,毕竟刚才过于沉寂的氛围,使得人的思维一时间也跟着松弛下来,而这一下的突然事件,使得他没有预料,反差的环境变化,让他找不着北。
他匆忙间接起响铃的电话,“谁呀?这深更半夜的,要闹鬼啊!”说这话时,雨显然带着更多的是不满。先是没有回应。他又像升级了怒火,冲着电话筒喊,“有病呀!都这么晚了,要开玩笑,也该挑个合适的时间。这时间,是要吓死人的。”
过了一分钟,一个细轻的声音经过电缆传来,“我,我是……”
“搞什么?白天为什么不打来?偏偏挑这时间。有什么,快说吧。”雨显然听出说话人的声音,也确定了电话另一端说话人的身份。语气没有刚刚那般急噪,反而显出了冷静,还略微带了些和缓轻柔,看样子,来电话的,依推测当是个女生,而且关系不一般。
“……”
“是这样啊。那么,明天我早些去学校。因为我们是下午报到,所以,我才今天再过一夜。不过,我明天尽量早去。”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要么,你就别急着……”
“不会,不会。你可以的话,小等我一下。我想我会……”
“这……拜托了。喔,真对不起。”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客气。”
“那……那不好吧,该有的礼节,还是……”
“只要以后别像今晚这样,大半夜的来电话,给人制造紧张空气。就感谢了。”雨说这话时,嘴角带些笑意,语气上给对方以一种轻微的责备,实际上更多是关切。
……
第二日,雨依照前夜答应来电人的请求,早上提前去了学校。这时间约莫是早上七点三十的样子。来到校门口时,隐约的见到有个身影,很明显是个女生。
“实在抱歉,让你这么早就……”
“别的话也不多说了。究竟怎么一回事?具体说说看。”雨看来想尽快帮她解决麻烦,所以也不像以前那样,还先唠唠嗑儿,而是直入主题。
“那,事情是这样的……”女生用很轻的声音讲述她的遭遇,“我该怎么办?哥。”雨细心的倾听她的事。
女生最后的称呼,恐怕各位已然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吧,没错,正是那个被他的哥儿们弄的很尴尬的状况下,认识的女生——伊思薇。
原来,前一夜,女生提的事,是她近日来总接到一个骚扰电话,但每次接起电话,对方就长时间不出声音。这样一连三四天,甚至更怪的是,时间固定在早九点和下午四点左右晚上七八点之间,而这时间,偏偏女孩儿不是在宿舍一个人,就是在图书馆,时间把握得很准,好象她被时刻监视一样。
“思薇,这样好吧,你把手机暂时关闭。把里面的芯片交给我,这个,是我来的路上,为你买的临时过度使用的手机芯片,号码我已记下。你的事,我替你处理。你暂时就别去多在意了。”
“这样能行吗?那人会不会再得知我的新号码,继续……”
“应该不会,这样的事他也不可能想到那么多。再者,谁又会想到你会换号呢。他或许是个追求者,从别人那得来你的号码,想表达,但又嘴拙,便想能听你的声音,也行,以后再做打算……”雨这样分析着。
“但,万一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呢?”女孩儿低低的说,语气里带着焦急与不安。
“自有办法的。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好妹妹,看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很让我心疼。”雨一米八的身高,站在女孩儿面前,的的确确让人不知不觉地有了些许安全感。他边说着,边抚弄着面前女孩儿的秀丽的长发。
思薇听到雨说的话,舒了口气,而后,不自觉的将头依偎在了雨的胸膛,双手则轻轻的搭在雨的肩上。雨此时不敢动作,他想让思薇感觉更多安全感和他细微之处表现出的温柔,一个兄长所表现出的关爱。
……
下午,思薇找到雨,“他来电话了吗?”
“你是指……?”
“早上……”
“哦。还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会解决的,你就放宽心吧。别这么紧张,走,去打会儿羽毛球,放松放松。”
“恩。”
……
晚上,装着思薇手机芯片的雨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是一阵沉默。
等了一会儿,“我知道,因为我的冒昧,吓坏了你。我表示道歉。其实,我一直就……”沉默一端终于传来低沉的男孩的声音。雨没有说话,屏住呼吸,听着对方男子长达三分钟的叙述。
“看样子,你是有话难以启口。把爱憋在心里,现在难过了,不吐不快,觉得这样闷着不是个事。没错吧?”雨开了尊口。
“咦?你是谁?我怎么……?”那声音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别紧张,我是你要找的人的兄长,既然你刚才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么,以后就请大胆的站出来,追求女孩子,别这样畏缩,哪里像个男孩。至少,在追她这一点,我支持你。”
“为,为什么?你说,你是……”
“没错,我是思薇的哥哥。你前些日子,光是来电话,却不出声儿,吓着她了。她昨晚,求助于我。你看看你小子,喜欢人家,居然还这么吓唬人家。她好歹是个女孩儿,哪里经得住你这番折腾。”
“可,可她会……接受吗?”
“瞧你这德行!你这事儿,兄弟帮你办了。不过,你贵姓?”
“我,姓付。那,那就……拜托了。”
“好了。小子,事成后,记得,对她好点儿,否则,小心吃家伙。”雨带着唬人的架势对那怯生生的男子说。
……
后一天的下午,雨将这事儿告诉了思薇。
“怎么样?我说估摸着是来追求你的。还是个性格有些内向的男生。或许是因为有过一次被拒绝的经历的缘故……”
“好吧,你帮我提个时间,见个面,打打烊。”
……
三天后。
这个叫付某的男子,和思薇一同站在了雨的面前。
“小子,怎么谢我?”雨开玩笑似的问他。
“这个嘛,一定会的。不过在此先说声谢谢。”
“瞧瞧,多么多么的……”雨依旧开玩笑的边做了个两个人亲密的手势,边说道。
“哥!”思薇显然表现出女孩的娇气,却倍加使人起怜惜之意。
“好了,我就不在这找没趣了。祝你们愉快。”雨边说,边转身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瞧我哥,这是……”思薇抬头对那男子说。
“多亏有你哥啊。”男的轻声对她说。
“或许吧。”思薇回应着。
“恩。”男的听她这么回应,也就附和了一声。
……
转眼又过了一周。
……
……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一天中午,虹给雨发了条短信,想告诉他一些事。
但雨似乎因为一个月前思薇的事情,竟忘了换过芯片,不过很幸运的是,他人在寝室,而且电话号码也给了虹。
“喂,帮我找一下程雨……”虹觉得万一不是雨本人,这样问一句会较为妥当。
“恩,恩,猜猜看。”恰好是雨接的电话,但故意换了个声音,竟玩起了猜谜游戏。
“好会选择时间,这当口还玩儿呢!”虹虽脸上没生气的表现,但语气里带了那么些责问的意思,“雨兄,玩兴不减嘛!”
“不错,没辜负我们这些年的默契。还是让你猜着了。”
“确切的说,是分析出来的。我在想,你除了羽毛球,恐怕大部分时间都空着,要么去图书馆找写作的资料,要么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写写弄弄,要你出外面网吧打游戏,或是操场上抢篮球,或是在吵闹的教室里陪一帮人疯,估计都不太可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怎么样,又出什么大作了?”虹陪着玩笑,在电话里和雨闹。当然,不是吵嘴,而是嬉戏,因为在他们之间,很难得会吵架,即使是吵,最多半天时间,甚至前一个钟头吵过,后一个钟头便熄火了。
“好,好,你是分析出来的。我对你要刮目相看了,简直就是进步神速,竟然会分析了。”雨不免忘了问她来电话的真实意图,反而乐此不疲的和她在语言文字方面耗上了。
“哎呀,你瞧瞧你,搞得我都糊涂了。”
“怎么了,一下子……”雨无所谓似的回应她的轻微的抱怨。
“本来打电话是有事儿找你商量,这会儿我们俩儿倒斗起嘴了,不过先再说句题外话,雨,你是越来越贫了,还略微带了些小小的坏。”
“我什么时候又变坏了?连我自己都没发觉。不过也好。”
“好什么!?”
“你没听人家说么,‘男的不坏,女的不爱’,所以啦……”
“瞧你,还贫!当心‘一贫如洗’呦。”
“那,敢情好。可谓是两袖清风。”
“你还高风亮节呢。”
“恩哪。”
“真是的。给你两棵葱,你就插鼻子里装象了。臭美!”
“臭美?才不呢!……哎,你不是有急事儿么,反倒不着急了呢?”雨反问她一句。
“我不是难得打来电话,想跟你泡泡电话粥么。一来也算是没什么大事,瞎掰。”
“你还真有空,在家?”
“和你一样,学校宿舍。先开始发来短信,没人应。又打电话到你手机上,说你关机。想来是没电了,也就打你的宿舍电话。万幸啊。”虹就这样滔滔不绝的全盘和出。
“确实不错,你运气还算可以。”
“只是还可以?”
“那你要怎样?”
“你这话咋听着像要吵架。”虹就这么随便一问。
“没有啊。哦,快说你的急事,还有几分钟,我要赶去班级,下午有堂挺重要的课。你该不会下午没课,无聊吧?”雨先劝她挑重点的说,又以下午上课为名,反问她下午的作息情况。
“有啊,干吗?”虹觉得希奇,就多问一句。
“还用说,言简意赅,说说你来电话的用意。语速加快。拜托。”
“嗨,不会吧。竟然对我你都用上了拜托二字。”确实,这两个字,着实让虹的心凉了半截,她开始胡思乱想这将意味着什么。
女孩子,永远都是这样的,对于任何的东西,任何一件事,任何一句话,都会引起很大的反应。因为,女孩子天生就对事物有很强烈的敏感性。这也是男生所不及,和为之担心竭虑的,受着困扰难以揭开的结。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快点哪,我等着呢。”
“啊,是,是,是。还记得那个最后到现在还缠住我不放的男生吗?”
“怎么了?他又怎么你了?”
“又来电话了。说不甘心我老是拒绝他,一定要个充分的理由。说是如果因为我有男朋友,带去给他看看,说不服气。这言下之意,说他哪里比不上你。”虹显然是在使用激将法。
“那你说什么?”雨看来并不吃这套,很冷静的回问。
“他怎样,至少比你强。这话是对那人说的。”语气中,带有对所提人的激将和讽刺,也带有对雨的褒奖。
“这么着,他想碰碰面,那就筹划一下,安排我们见见面,也好让他死心。”雨这么说,不过,却不想竟中了虹的招。虹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会不会在乎这件事。
“行啊。那我安排一下。再通知你。”虹这话说的有些领导的感觉,不过,在她的学校,她的班级,说句实话,还真不错,的的确确,如假包换的班长。也难怪呢,只是雨没太注意这话的分寸。
“那你就去安排吧。”雨就这么随意的回复一句,“我得去上课了,以后再说吧。”雨顺手挂了电话,什么也没多带,临走时抓上手机,带上门,离开了宿舍。全然不顾宿舍里的电话再次的响起,因为虹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呢。
……
两周后。
“雨,周末有空吗?”虹打过去电话,雨还在宿舍,也有别的男生。
“有空?你觉得我会有空吗?”雨反问,带着明知故问的语气。
“这,我怎么知道。我这不在问你吗?”
“好吧,我有空。你说,有什么事,需要您亲自过问。还听上去火急火燎的。”雨漫不经心的说,因为他也正忙着续写自己的小说稿件,实在没工夫出门,即使有人找他打比赛(当然这里指的是羽毛球),他都一一的婉言拒绝。
“那事情我已经安排停当,就等你一句话。”虹带着好象很自豪的语气说。
“行啊,林大小姐。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既然如此,今天吧,就下午,你让那小子做下准备。别让人家说我们趁人之危,另外,找个处事公正的老师。”
“为什么呀?还得请老师。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就怕老师不一定肯来。”虹说这话,显得有些紧张,像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那小子。再说,就凭你的魅力,和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哪个老师会不给足你面子。而且,这事儿,是那小子自己挑起的,如此执着,固执。说句老实话,你已经让他知道了你的情况,你有男朋友,他又算哪棵葱,我叫是还敬他有这份对事认真执着,坚持做好的精神,否则,他是没这机会。好了,不多说了。下午三点的样子,我们在市中心见面。随时保持联系,手机开着。”这话说起来,俨然他已是相当自信,言语间还含带着些傲气(对雨而言,这些表现,他是有绝对资本的)。
……
下午三点,市中心公园门口。
雨边听随身带的mp3,边走在接近公园的路上。远远的看到,一个约一米七的,着着兰色衣衫的男子,旁边有两个女子等着,一个看上去四处张望,一个则冷静的双手插在胸前,只是时不时的看一下表,好象还有其他什么约会等着前赴。在他远远的看起来,三个人高矮差不多,只是从某个角度看,更显眼的恐怕要数带着焦急心情到处张望,还时不时的理一下垂落的长发的其中一个女子,再近些看,就分明看出,那正是林虹。左顾右盼,不是因为此次的事情,使她显得紧张,而是更多的在于,想要见到雨一面。这才是关键所在。
雨停下脚步,在四周望了一下,找了个较为隐秘的角落,那手机给虹打了个电话。
“很快嘛,这么早都到齐了。就三个人?”雨稍微变了个声调。
“谁,你是谁?是,是雨吗?你在哪儿?”虹的问话显得有些急。
“你别问我是谁。现在,你就一个人向你右手方向静静的走十米,再向前二十米,一棵大树下转一圈,向左转,走五米后,在一个弄堂口,向右,而后一直往里,抬头,有个挂着牌子的地方向前跨五步,在那里看到一个进口,进去等着。记得,别让他们跟着。”雨用手机指引虹朝他所说的方位走,为的也是想先单独和她见上一面。虹似乎也感应到了,于是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边依照指示去了指定地点。
差不多五分钟后。
“原来,真的是你,我是在猜想,除了你会用这样奇特的见面方式,别无他人。毕竟是搞文学创作的,这点本事,惟有你才可能。”虹一见到雨,便是大加的恭维一番。
“我可不是来听你说恭维话的,更何况,我们之间,这样假的戏,用不着上演。我这样是想……”
“你别说,让我先猜猜你的想法,看看对不对。”虹倒还挺有兴致,想玩猜谜,其实是借此表现自己的情不自禁,向雨发发嗲,撒撒娇。这点雨看在眼里,自然明白。
“好。你猜猜吧。”雨也真是的,竟像对妹妹一样如此娇宠于她。
“恩,想借此……先单独会会我,两个人的悄悄话,如何好让外人听,是不是?是不是吗?”语气越发的显得有些嗲,很像苏杭女子的味儿。
“是。知我莫如君。”随后,虹红着脸,依偎在雨的身边。这样子,叫谁看了,都觉得是甜蜜的一对儿。
“这样,我们已经晒了他们一会儿了,该出去瞧瞧他们了。”雨底下头,对依在怀里的虹说。
“啊,我竟把他们忘了。”
“不用自责。你先出去,我跟在你身后,约三米处。放心的向前走。好,没错,一直走。别回头。去吧。”雨以柔和的声调再次指引她走出巷子,走去那两个人所在的地方,这段路,雨都相当谨慎,带着一丝神秘,渐渐的走到了他们面前。
只见那个男子,向后退了两步,又向前跨出一步。
“林虹,给介绍一下吧。”因为是在外人面前,雨才用了她的大名。
“哦。这位是**老师,这位嘛……就是我说的那个男生了。”
“好啊,久仰大名。你很有胆识嘛。”雨开始带着奉承说着官场话。
那人有点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啊,彼此彼此。”
“这位老师,实在对不起,需要占用你一些时间,如果你有另外的约会,是不是可以……”
“没什么事。听林虹说,是你让她多请个老师。我猜想,会不会是让我担当裁判之类的。”
“是啊。老师,你看……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哪里,哪里。”这位老师看来很理解眼前看上去很帅气的男生的周全的思维方式。
“好,我说一下规则,虹是最终决定我们中一人的去留的关键。我们两个男生将比试四局,文的两局;武的两局,分别是:文字,音乐,羽毛球,防身格斗。由老师作裁判,四局三胜制。就是这样。第一局,比赛地点,看到前面的茶坊了吧。以一柱香为限,各作一首新诗,风格不限,要求健康积极向上;第二局,林虹,就在你打工的酒吧,任意选一种乐器,吹拉弹皆可,由老师裁定;第三局,羽毛球馆,共计两盘,每盘十五个球,以大比分算输赢;最后一局,防身格斗,场地随意,以被打倒在地的次数,算输赢,少则胜,反之则输。依旧是老师做裁判。就这样,准备开始吧。”
随后两个男生开始一场公平公开的角逐。
先开始的,是文字比赛。他们向茶坊借了一柱祈福用的香,从点上的那一刻起,比赛正式开始。
雨不紧不慢的望着香,品着那坊间的清茶,旁边放着纸笔,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方开始动笔。像急驰的箭一样,他的笔动得飞快,刚到四分之一柱香时,只见他伸了伸胳膊,轻轻吐了口气,怡然自得的继续品茶;再看那小子,这时竟还在托着腮,冥思苦想,香还有一点就要烧尽见底了,才见他方动笔,但边动笔边想,一分钟里涂错的就有三四回,再往他额上一看,直冒着冷汗。只听老师喊了声,“停!”他已经找不着北了。于是,第一局的结果相当明显。
接下来的音乐,更是雨的强项,钢琴虽有些生疏,但从前有过经历,而且,已经考出过九级,吉他,除了在学校学习期间,业余时间都有练习,所以没有问题,其他乐器也不在话下;而那个犟小子,似乎也不赖,会吹短笛,弄点小伎俩(口技)。这样,为了使他有信心继续,这局算平局。
接下来的两局,雨轻轻松松的都将对方比了下去。
这下,按照比赛规则,老师裁判公证,那小子无话可说了。
“怎么样,还有什么可说的,该服了吧。很公平吧。”
“这,很公平。”
“尽管如此,我很钦佩你的精神,你有你可以保留的权力,包括和她交友的权力,但限于普通朋友。这样,你看怎么样?”
“愿赌服输。我再没其他的异议。也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小子,用你的真心,对待身边的每个人,你会得到别人的尊重的关爱,也包括女孩子的追求。努力吧!”雨这番话,说得有些像大人的说教,但却相当有道理。
“这位老师,再次说声抱歉,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了。”
“没关系,这次的经历,倒让我看到了年轻人的风采。你们也算给了我一次一睹年轻人风采的机会。”
“说的好啊。老师,多谢了。就此告辞吧。”雨送走老师后,转而对那小子说,“我和林虹有些事,你看……”随即向虹递了个眼神,意思让她稍等。
那小子相当知趣,立刻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雨和虹再进行了一小时羽毛球练习。当然,这期间的空挡,留给他们足够交流嬉戏的空间。那是属于他们的空间。
……
他们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刺激而痛快的周末。
生活要得就是愉快、轻松;爱要得就是公平、包容。
……
时间像流水,又是两周过去了。
……
……
大学的第二年转眼走过了四分之一的时光。
像往昔的所有日子一般无二,雨除了功课的学习,再有便是社会活动,比如学生会、团委的日常工作,一些文娱活动等,还有与朋友闲暇时的羽毛球友谊赛,诗文联谊会,如果没有社交活动,或是没有打球的兴致,就一个人或呆在宿舍里独奏吉他,或前往校乐器教室,练练钢琴,吹一段笛子,打一阵爵士鼓,再不然去图书馆找写作的素材等;反正闲暇时间,总能自己找点事打发,正像虹所说的那样,几乎就不可能往网吧踏进半步。不过,对于他而言,上网最为方便,借同宿舍哥儿们的手提电脑,接上宿舍的电话线,就一切ok了,只是上网的时间不多,也不频繁。
虹这边,似乎也差不多。她除了学习,除了校团委的工作、活动,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她的小提琴上。
她所在的学院,有个后花园。有湖泊,有涓涓溪流,有百年柳树,有竹林,有灌木丛,占地虽然不大,与自家附近的公园相比,算是袖珍型的“街心公园”,不过,究竟给她的感觉,那是一个对过去生活的一个念想,和雨在一起感情的寄托,是一个聊以慰籍的地方。因此,除了宿舍、教室、图书馆,唯一能让她完全沉浸在静寂中的私人空间。之所以说那成了她的私人空间,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很少有人去那个后花园。
每天中午,傍晚,她都会去那儿拉她的小提琴,而且每天拉的乐曲都不一样。例如,这天,她拉的就是舒伯特的提琴独奏,乐曲的清幽为她那一刻营造出一份更显寂静但又不失典雅的轻松的气氛。那一刻,她的心,就像佛语所说的,超脱。
风相当的细柔,它抚摩着她的长发,傍晚的夕阳的余辉,在她的头上洒落些深红的光粉,随后,月儿姐姐,从淡淡的云雾中露出脸庞,娇手洒下她带在身上的银色纱砾,为她的头上,添加了一层光晕。
像在她家附近的那个公园一样,静谧的湖泊旁,是一片草坪,有供人歇脚的长椅,另一侧,则有一块面积不大的竹林,她坐在那可以说是唯一的长椅上,将小提琴放在一边,观察周遭的一切。
约莫九、十点的样子,她起身拿上小提琴,向宿舍方向走去。
……
“喂,林虹,你跑哪儿去了,这一整天都没见你几次面,你怎么弄得越来越神秘?”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单刀直入似的问她。
“神秘?哪儿有?我去图书馆了……哦,不,我有点私事儿。”虹略带点紧张,强挤出一抹笑脸回答。
“私事儿?该不会是……”那位女生回应着她的那抹笑意猜测着追问。
“什么嘛!……恩,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事儿?”虹打岔说到。
“喔,校团委要组织一次义演,你看……”
“演就演呗。有什么你看我看的。”虹听到此,脸上显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林虹,团委的指导老师让我问问你,你有兴趣参加么。”
“兴趣?怎么说呢……心情好,就有兴趣;心情差么,那就……”
“那你现在的心情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介于两者之间。变化无常。”虹像是故意卖关子。
“你好像从不和我们抬架子,今天怎么就……”
“今天怎么了?不是和平常一样么?”
“是,和平常一样。只是……”
“只是什么?”虹随口反问了那女生一句。
“只是比平常稍稍冷淡了些,如此而已。”
“哦。”虹边走去她的床铺,边应了一声。
“喂,你没事儿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有点儿……”很多事她并不想告诉别人,因为她想保留些私人空间,她一向很少和他人沟通交流,发泄和倾诉的对象,常常是她的日记本和小提琴,即使是相对要好的伙伴,也一样。
“有点什么?林虹啊,我们这一年多的朋友,总是没多少时间静下心来好好促膝而谈,大家都在同一所学校学习、工作、生活,尽管从某个角度来说,你确实比我们要累一些,忙一些,但总该为自己想想,给自己请请假。你每天除了学习,还要处理校团委的组织宣传,要策划各类大型活动,自己不仅身兼着职务,活动中有时还得充当演员,就没想着要歇一歇?”
“想到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进校团委,为的是什么?”
“……”
“为的还不是使团委能为全校同学服务,这当然是从大的说;那么涉及个人,则是通过它锻炼自己,磨练自己,为以后打好基础。如果轻易的说累了,不干了,那么当初,我们缘何来此,缘何兴致冲冲的跑去争先恐后的报名,又吃力不讨好的参加竞选,据说还会因此影响学习,丧失许多同龄女生所具有的快乐悠闲的时光。我不能算累的,还有比我更辛苦的,人家都没叫苦,那么你说,这样的资格,我有么?”
“这……可是,我们看着你每天的工作学习,难得抽时间拉你的小提琴,至少是我,我……心疼。好歹姐妹朋友一场。”那女孩究竟还是忍不住了,晶莹的东西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眼底有些湿润,她背过身,低下头,只见一张餐巾纸,递了过来。
“好姐妹。我知道,你关心我。如果可以的话,今晚,我们可不可以……?”虹走到她身边,低下身子,探着脑袋,冲着她的耳朵轻声言语。
那女生点了点头。起身之前,擦拭干眼眶里那抹湿润的东西,挂着一丝勉强的笑脸,和虹莫不做声的对视了一下,而后,各自理好东西。再一起出门打水,洗漱,直到别人已然睡下。她们方才躺在一起,开始了她们的谈话聊天。
……
不论哪一个人,在这世上,离开了朋友,都会孤单,都是一种缺失;拥有朋友的关心,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朋友的关心,也是爱的一种表现。请每位在世之人,认真用心的体味,细心小心的珍惜。
……
过了约一周的时间。
虹和那晚同床共憩的女生自那晚起,关系更是亲密,几乎是形影不离,当然了,除了上课以外,毕竟她们俩儿,并非同一专业的。
“依媛,你看,我们之间,自那晚起,关系已非比寻常了。不过,再亲密的姐妹也总有四散开去,分道扬镳之时,要知道,是朋友,就该多为对方着想,不是么?”两个人在闲暇散步时,虹突然间冒出这样的一段话。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女孩先是一愣,而后莫名的回应,紧接着反问,她不知道虹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
“这样,你也认可了。所以……”虹似乎在考虑如何进一步对女孩说。
“所以,你打算怎样?”女孩追问道。
虹突然想卖个关子,狡黠的露出一抹笑意,“嘿,嘿,你猜猜。”她的眼神中,含着些许神秘的元素。
“喂,都已经是自家的姐妹,你就别又拿什么来糊弄我,编派我。有什么不能直说吗?”女孩有些着急了,毕竟是北方的女子,而且据说祖籍还是四川重庆的,难怪,性子直得很。
“有么?既说是自家姐妹,当然不会糊弄你。”
“那你这又是……”
“记得那个前段时间老缠着我的男生么?”虹试探性的问了问一旁同行的女生。
“你是说……与你第一次见面,就毫无缘由的大念特念什么诗词之类的那个怪怪的男生?”那女生顺着她的思路反馈信息。
“是啊。他因为我的某些原因,不得不就此对我缴械放弃了。”
“哦,据说是你找了过去在高中认识的男友,然后就……”
“呦,信息挺灵通的么。”
“哪里,小道消息。我还没当真呢。不过,据你刚才的反应,看样子不会是‘空穴来风’的喽。”
“是,也不是。反正,那男生追我是没戏了。”
“难道……”
“真聪明。已猜到了七八成。”
“喂,你还说替自家姐妹着想哩,这后面的意思,该不会是……”女孩有些战战兢兢的说。
“干吗!搞的紧张兮兮的。”
“你不是打算把我介绍给那男生么?”
“什么跟什么吗。”
“上帝,还好!”女孩像有些庆幸一般,竟默默的喊出了上帝这样的词汇。
“怎么,那男生不好吗?”
“你如果愿意,那你就是把我往活坑里推。”
“嗨,依媛,不至于吧?你也太夸张了!”虹对此大为吃惊。
“那又是……”
“告诉你吧,不是我介绍的,是他主动上门的,因为碍与面子,所以他就……”虹从口袋里取出一只信封,上面绘制简单的草的图样,还有一束类似郁金香的画。
“林虹,你究竟还是出卖了我一次。”
“这如何说?”
“他又是如何知道我喜欢的花卉,是郁金香的?”
“这个,兴许……”
“好了,我也知道,你嫌我烦了,想找个人打发我。直说嘛。”
“没有的事。”
“那这……怎么解释?”
“好吧,我只稍稍透露了一点。就一点。他也挺可怜的。被我这么一拒绝,在心里留下了女孩难追的印象。而且,据说还是个阴影。”
“你该不会一心软,就……”
“当然不会。只是给了他一点启示。例如送花之类的。却没说,送什么花。我敢起誓。”这下,虹弄得好象一副幸事眈眈的样子。
“行了,我信。”那女孩显然也是心软了。又或者她确实想会会那个被虹拒绝的男生。
她看了男生写来的信。没有华丽的词汇,特别的修饰,显然是个挺实诚的样子。信里主要说了,他之所以想到找她,是因为一次无意见看到她和虹散步,感觉不错,虽与虹相比,才华略输一筹,但相貌、气质、言行举止,皆不比虹差到哪儿去。觉得,自己一开始的眼界太高,其实人不全都完美,虹是一样,他是一样,她,也是一样。不必太拘泥细节,最关键的,是两个人性格雷同,或某些方面能互补,就可以了。女孩觉得,这男生,果然不赖,经历一次被人拒绝,竟学会了不少,长进了不少(这样说,是因为虹曾大致介绍过此男生的一些情况)。
“行啊。林姐,帮我试探试探。另外,替我找个机会,我要亲自会会。”女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怎么?想明白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这样是把她往火里推,来着?”
“喂,林姐!”毕竟是女孩,总会流露出女孩的本性,撒娇,即使是个北方女子。
虹照旧一脸狡邪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浮。
……
几天之后。
那是个阴雨的下午。
风大约是三四级的力量,夹杂着丝丝细雨。
“细雨飘飘草凄凄,淡香幽幽思迷迷。”一首简短的诗词,就写在一片刚刚离开路边树枝的新鲜叶片上。
它,静静的,就躺在那个叫依媛的女孩的书桌上。
那男孩的举动,无疑是浪漫的。
……
又过了一周。
再看到女孩,和那男生时,两个人,在校园的一角,只见一对令人浮想联翩的背影。
……
虹也高兴,女孩和男孩,也觉得,现在,是最幸福的。
谁说爱情一定就是自私的,有时,我们的身边,会有许许多多无私的爱情。
爱的力量,是无限的。
……
……
时间,如涓涓的细流,永远都在不停的流淌。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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