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的身体有了病变时，首先感到不适的是人的神经末梢。当病变发展得越来越严重，病痛经过中枢神经传到大脑时，病变可能已经恶化为恶性肿瘤。这时要想彻底根治，必须连同我们的部分肌体和毒瘤一起切除。否则毒瘤进一步扩散和恶化，最后可能夺取我们的生命。人是组成社会的最小单元，如同我们身体的神经末梢。人在各个阶层的社会活动中首先感到社会上不应有的种种不良风气，当这些不良的社会风气发展得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开始阻碍社会的正常发展时，就可能已经恶化为我们社会的恶性肿瘤。腐败是存在于我们社会的恶性肿瘤。

蓝明市是中国最北部一个少数民族自治省的首府城市。1992年的夏天蓝明市特别燥热，已经是7月底了，当空的烈日还能把马路面的沥青晒软，来往的车辆把平坦的马路碾出了条条轮印。整个夏天蓝明市没有下一滴雨，空气干燥得似乎能随时燃着。炙热刺眼的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把毒辣辣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挥洒了满地，好象要把蓝明市所有的水都要蒸发掉。不得不走上街的人们戴着大大的遮阳帽和太阳镜，想尽量把刺眼的阳光挡在自己的视线以外。

从蓝明医科大学走出四个亮丽的女孩子，她们一边吃着冰糕，一边开心地说笑着。她们是四个就要走出大学校门的大学生。如琳穿大红色连衣裙，性格外向活泼，在学校是个名人，被男同学称为带刺的玫瑰；阿梅穿湖蓝色连衣裙，性格柔弱没有主意；莲子喜欢淡粉色衣服，平时少言寡语，非常有主意。若岚是四个女孩中最出色的一个，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气质高雅，她最喜欢穿黑白相配的衣服。四个女孩子住在一个宿舍，四年的共同生活和学习，已让她们之间的感情如同姐妹一般。经过紧张的毕业考试和毕业答辩后，她们想出去放松放松。

如琳和若岚是本蓝明市人。阿梅和莲子是从县城考来的。四个女孩子中若岚的条件最好，父母是大学教授，高知家庭。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一个高干子弟，在市政府工作。所以若岚毕业后去一个大医院是没有问题的。据说若岚的男朋友已经给她联系好了省医院。如琳的父亲已经过世，母亲是工人，家庭的社会关系不行，她很为毕业后的去向发愁。阿梅在一个舞会上认识了一个叫王彬的男孩。王彬的父亲是蓝明钢铁厂的厂长。王彬对阿梅一见倾心，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获得了阿梅的芳心。阿梅总是嫌王彬没有学历，让他有机会一定要再学习。阿梅毕业后，王彬的父亲将安排她去蓝明钢铁厂卫生所工作。莲子在蓝明市有个叔叔很有本事，帮她联系了省物质局下属的一家燃料公司。现在只有如琳的工作还没有着落。

四个女孩子来到环境优美的植物园，想拍一些照片留作纪念。几个姑娘在树荫下一边选景，一边说笑。如琳说：“阿梅上大学找了个如意郎君，而且连工作问题也解决了。我就没有阿梅的运气好。”

阿梅说：“你是不想找，咱们班长李小刚追了你三年了。我可知道暗恋李小刚的女孩子不少，可李小刚却只对你情有独钟。”

如琳叹了口气说：“李小刚的确不错。只是他家是东北的，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我不可能跟他去东北，这就注定我俩有缘无分。”

听了如琳的话，大家不由地有些伤感。大家都知道如琳很为毕业后的工作发愁。若岚劝道：“如琳，你不要愁，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有一个好单位愿意接受你的。到时实在不行，我们大家再一起想办法。”

看到气氛有些沉闷，如琳说：“别让我的事影响了大家的好心情，我们去那边的花坛拍照吧，那的景一定不错。”

姑娘们正拍得兴起，天突然下起了雨。姑娘们顶着雨飞跑到一个凉亭避雨，等到了凉亭时，衣服几乎全湿透了。终于下了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一个多月后，四个姑娘都报名上班了。如琳最后经过市人事局被分到了蓝明市郊区东粮乡工作。上班第一天的经历就让如琳失去了原有所有的热情和抱负。

如琳到东粮乡报到，知道她是学医的，就把她分到了乡计划生育办公室。正赶上计育办请了俩个医生，在乡政府的一间办公室里为一些生过二胎的育龄妇女做绝育手术。计育办吴主任让如琳给俩位手术医生做助手。一间简陋的办公室没有经过任何消毒处理，就成了手术室。一个个已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手术包上满是斑斑的褐色血迹。手术医生没有戴手术帽和手术口罩，只戴了一副手术手套。如琳当时的感觉很不好，如琳觉得那些妇女很可怜，她们不是在接受手术，她们更像是在接受宰割。一个妇女的腹部被切开后，医生找不到她的输卵管，他不停地通过刀口在她的腹腔内翻找。那妇女疼得又哭又叫，头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流，鼻涕和眼泪也已满脸都是了。医生这时也有些紧张，头上的汗也下来了。他停住手，恶声喝道：“你别叫了。你越叫，我越紧张，就更找不到你的输卵管了。”

那妇女立马不敢吱声了。如琳原来理想做一名医生的所有热情和抱负，在这一瞬间全部崩溃瓦解了。一个医生此时的冷酷与残忍让她不寒而栗。她拿毛巾给那妇女擦了擦脸和头上的汗，那妇女紧紧抓住了如琳的一只手，用上牙使劲咬住下嘴唇。如琳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看到她疼得眼中泪水直打转。如琳不由地手上用了用劲，算是给她一点安慰。终于医生找到了输卵管，结扎后缝住了刀口。如琳把那妇女扶下了手术床。那妇女脸色青白，浑身发抖，已经不会迈步走路了。如琳一直把她送出手术室，交给了她的家人。做完这个结扎手术后，医生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又开始做手术。这一天一共给十几个妇女做结扎手术，一直做到晚上8点钟。

如琳在东粮乡做计划生育工作对她的人生观和思想意识都是一种考验，现实生活与她设想的人生路几乎没有一点重复。她每天工作的对象主要是农村妇女，而且具体工作的内容对她这个还没结婚的女大学生来说就更是一种挑战了。她连在计划生育工作中所必须说的有些专业术语，她都羞于出口。她此时感觉生活对她就是一种磨难。真正走上社会后，她才发觉社会和学校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她感到很苦闷，她希望自己能快些适应这样的生活。因为这是她今后必须走的生活道路。

如琳经常和自己的三个好朋友见面，她们的情况她都非常了解。若岚现在在省医院外科工作，给省医院一位著名的外科专家做助手。阿梅在蓝明市钢铁厂卫生所工作，工作还算顺心。莲子的情况也不太好，她所在的燃料公司没有卫生所，所以她的专业根本用不上。已经上班两个多月了，还没有给她安排具体的工作。莲子为此也很苦恼。虽然有很多的烦恼，四个姑娘遇到一起，还是欢笑不断。如琳总是说她和莲子是同命相连，若岚和阿梅是幸运的宠儿。若岚和阿梅见了面总是劝尉如琳和莲子，希望一切会慢慢好起来。

日转星移，时光流逝，转眼到了1993年的春天。如琳已经慢慢适应了工作环境。她现在对计划生育工作已经相当熟练和熟悉了。以前很多难于出口的言语，现在顺嘴就能说出来了。“怀孕没？结扎了，还是用药？上了环环，还是用套套……”

如琳有时觉得自己和那些农村妇女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她不知这对自己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莲子后来被分到了燃料公司办公室，主要的工作就是写写材料。她也已经完全适应了工作，对工作基本上已能做到了得心应手。若岚已经不再给那个外科专家做助手了，她现在独立为病人看病。那个外科专家做大的手术时，还是要若岚做助手的，他在有意培养若岚。这全是若岚的男朋友——赵俊努力的结果。省医院里有很多年轻的医生想跟这位外科专家学习，但并不是每个人能有这种机会的。这对若岚事业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若岚对此非常清楚，并很珍惜这种机会。若岚进步很快，外科专家对她很满意，开始培养她动手的能力，让她做一些简单的小手术。

阿梅已嫁人为妻了，成了个幸福的小妇人。她在蓝明钢铁厂卫生所工作得还算舒心，人们找她一般只是开点药、打个针，要不就是看看小病。这对学了四年医科知识的阿梅来说，真是太简单了。不过这种工作环境对阿梅的专业进步并没有什么帮助。阿梅是一个没什么上进心的人，她对此并不在意，她对这种平淡庸碌的工作很满意。她现在所有的感觉就是幸福。

93年秋天的一个下午，东粮乡经委的业务统计员胡大姐问如琳：“如琳，我想找个接班人，不知你对统计工作是否有兴趣？”

如琳一直不喜欢计划生育工作，听了胡大姐的话，很是高兴。说：“胡大姐，如果你培养我做你的接班人，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做好统计工作。”

就这样，如琳接了东粮乡经委的业务统计工作。如琳比较喜欢统计工作，她认为女孩子只要认真细心，就一定能做好这个工作。东粮乡经委就是管理东粮乡所有的乡镇企业。经委统计的工作就是把所有乡镇企业的各种经济指标汇总上报。93年是经济发展最活跃的一年，不论是国有企业，还是乡镇企业，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一年各种钢材的需求量很大，钢材市场上各种钢材供不应求。蓝明市钢铁厂这一年的效益特别好，买钢材的商家在销售科排起了长队。交了钢材款的人，有了厂长的批条才可以提到钢材。想得到厂长的批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94年春节前，阿梅的公爹给阿梅买了新楼房，并装修一新，连所有的家电都更新了。

春节时，四个好朋友又聚在了一起。阿梅穿着5000多元一件的意大利真皮大衣，戴着价值20000多元的首饰，显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几个好朋友很是羡慕阿梅的幸福，阿梅的脸上也写满了幸福。阿梅虽然受过高等教育，可她没有大的理想和抱负，她完全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小女人。尤其她又是从农村考学出来，她此时感觉自己就是生活在天堂里，她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丝毫的不满意。她原来还因为自己的丈夫没有学历，心里稍微有点不满意，现在也觉得这根本无所谓了。阿梅的丈夫王彬是蓝明钢铁厂的工人，初中都没毕业，可以说是个粗人。他能娶到阿梅这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当老婆，他感到特别庆幸。王彬确实是非常爱阿梅，他对阿梅百依百顺，宠爱有加。

93年底，如琳做她接统计工作后的第一次年报。由于是第一次做，报表种类又多，刚开始如琳有些找不到头续，不知道先做哪一种报表。胡大姐就帮助如琳一起做，并告诉她一些做年报的技巧。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顺利地做完了所有的报表。这一年东粮乡的现价总产值为72204万元、营业收入为75680万元、可供分配利润为4265万元。93年是东粮乡乡镇企业发展最好的一年，眼见着那些企业生产红红火火，工人们收入也高，干劲十足。

从93年以后企业就逐渐开始走下坡路了，也就是从93年后刮起了乡镇企业发展的浮夸风。94年刚过元旦，郊区乡镇局就下达了94年第一季度的任务数，各项经济指标比93年第一季度完成数翻了一番还多。蓝明市郑市长经常在电视上做报告，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到年底全市工业产值翻一番。全市工业产值要翻一番目的标，主要是靠全市乡镇企业的发展来完成的。这样就必须加强乡镇企业的发展力度。所以从上到下，一级一级往下安排任务数，所有的任务指标数各级必须按时完成。这样对乡镇企业各项经济指标的汇总上报工作，其实就完全变成了一种数字游戏了。这种情况是如琳始料未及的，她原以为她只要把实际完成的情况认真如实汇总上报就行了。每次做月报时，如琳就按上级主管部门下达的任务数先做乡级报表，然后再把任务数按比例分解到各个村委会，各个村的统计按所分解的任务数做村级月报表。所有的工作都是倒着做。如琳认为自己是在做一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虚假工作，从上到下简直就是一种欺骗。如琳又陷入了工作的苦难中，可她月月必须按时按任务数完成各种报表。刚开始如琳心里压力很大，总认为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慢慢如琳也习惯麻木了，每月按程序机械地完成所必须完成的工作。

阿梅已经幸福地做了母亲，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王彬是家里的独子，阿梅算是给王家立了大功，阿梅在王家的地位更高了，连她俩个还未出嫁的小姑子都让着她。

若岚和赵俊也已结婚。赵俊的事业很有发展，刚刚被提拔为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莲子也有了心上人。他叫刘欢生，从北京商院毕业后被分配到省物质局供应科工作。小伙子精明强干，和聪明能干的莲子很般配，算得上是最佳组合。俩个人是在工作的过程中认识的，相识后经常有机会在一起，接触当中彼此都很欣赏对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只有如琳毕业两年多了，还是身单影孤一个人。如琳的母亲很为如琳着急，总在如琳耳边唠叨，希望她能快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一有机会就让人们给如琳介绍对象。如琳根本不想见面，母亲催得急了，不得不见面时，如琳也是应付母亲，所以一直也没有遇到一个看上的。后来如琳的母亲看到如琳根本不认真对待她为如琳介绍的每一个对象，就有些生气。说：“琳儿，你今年都二十六七岁了，人家阿梅都做了妈妈了，你却连个对象都没找上。妈妈给你介绍了好几个那么优秀的男孩子，你却看不上一个，你是不是要当老姑娘了？”

如琳看到妈妈生气了，就搂住妈妈的脖子，撒娇地说：“妈妈，你是不是担心你这个优秀的独生女儿嫁不出去？我保证三十岁之前让您把我嫁出去。您就别再费心为我介绍对象了，我接受不了这种形式，两个人初次见面，看对了就谈对象，看不对就如同路人。我相信缘分的，缘分到了我也就有了意中人了。妈妈，您别再催我了，让我们随命听缘吧。”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琳生性活泼好玩，对感情方面的事似乎有些不开窍。最让她开心的事就是四个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当三个好朋友都有了感情归属时，她们聚在一起的机会就很少了。有时如琳想见见她们都成了难事。这时如琳就有一种孤寂失落感，内心深处有一种急切的渴望。如琳是一个非常注重感受的女孩子，她在用心等待，她对感情的态度是宁缺勿滥。

深秋的一天，如琳在单位做了一天报表，不知为什么心里很压抑。下班后不想回家，回了家妈妈总是在耳边叨叨不停。她想找个人说说话。阿梅和若岚都成了家，去家里不方便。莲子还住单身宿舍，只有去莲子那了。

如琳坐公交车来到燃料公司找莲子，莲子和刘欢生出去了。如琳感到很失望，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从燃料公司出来，如琳顺着人行道慢慢往回走。突然一辆摩托车停在她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张如琳吗？”如琳抬头转身一看，是她高中的同学郭明。他们有7年多没见面了。当时郭明考的是中国警官大学。现在他穿着制服，一看已经是一名警察。原来郭明大学毕业后就回来了，现在在省公安厅专案处工作。

两个老同学见了面都非常高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个人相互问长问短，好像要把分开7年所发生的事情都问清楚。两个人站在路边说话都忘了时间了，不知不觉街上的路灯全亮了。郭明说：“如琳，难得我们老同学能见面，我真高兴。我请你吃饭吧。”

郭明用摩托车带着如琳到了一家火锅店，俩人边吃边谈，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如琳把自己的苦恼都向郭明说了，特别是自己学了四年的专业，现在一点也用不上，是让如琳最难受的一件事。知道了如琳的不如意，郭明很能理解她。高中时如琳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医生。她为此写的一篇关于理想的作文，还被老师当作例文在课堂上读过。如今现实生活和理想相距如此遥远，这怎能让如琳在心理上找到平衡。

郭明工作很顺心，现在在单位领导挺赏识他，一些重案要案都让他参与。郭明劝尉道：“如琳，人生中不如意的事很多，你想开些。中国的现状就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学子在实际工作中不能学以致用。人才的浪费是一种社会普遍现象。你要能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很好地适应不得不适应的现实生活环境。等以后有了适当的机会，你再搞你的专业，只要你理想还在，你就不要丢了你的专业。”

和郭明说过话后，如琳感觉好多了，心里不再有压抑感了。从饭店出来，天已经很晚了。这时如琳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和妈妈打招呼，这么晚不回家，她一定很着急。她忙说：“郭明，你快送我回家，我妈妈一定等急了。”

郭明骑着摩托车带着如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如琳家，果然如琳的妈妈站在楼门口，正焦急地向路口张望着。看到如琳本想说说她，看了看郭明，没有说话。如琳忙拉住妈妈的胳膊，陪着笑脸说：“妈妈，对不起，让你等着急了。我在路上碰了个高中同学，一起吃了顿饭，回来晚了。妈妈，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郭明。”

郭明礼貌地说：“阿姨，您好。”如琳的妈妈看到高大英俊的郭明，所有的气全消了，微笑着说：“小郭，谢谢你送如琳回家。上楼喝杯茶吧。”

郭明看了看如琳，如琳似乎没有让他留下来的意思。他婉言谢绝道：“不了。阿姨，天太晚了，改天我再来打扰吧。阿姨，我先走了。再见！”郭明看了看如琳，如琳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郭明骑着摩托车很快拐过楼口不见了。

如琳的妈妈一直目送着郭明的背影拐过楼口。笑眯眯地说：“小伙子真不错，还是个警察。”如琳知道妈妈在想什么，娇怪地说：“妈妈，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只是今天在街上偶然遇到而已，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您可别空欢喜。”

如琳妈妈责怪道：“琳儿，妈妈给你介绍的男孩子，你看不上。送你回家的男孩子，你又说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是不是要急死妈妈，才肯出嫁。”

如琳拉着妈妈的手往楼上走，边走边撒娇说：“妈妈，您别急，我一定用最短的时间给您领回一个愿意娶你女儿的男人。”

如琳妈妈拍了如琳一把，笑着说：“你这个死丫头，就是没个正经样。我真拿你没办法。”母女俩人回了家。如琳这夜睡得很香。

从那天在街上遇到郭明后，郭明就总约如琳出去。如琳和他一起看电影、听音乐会、吃饭、散步聊天。俩人在一起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彼此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与和谐。如琳觉得自己心里逐渐被一种异样的感受所填满。她时刻盼望着与郭明见面。每当她不由地想郭明时，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暖暖的甜蜜。如琳知道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郭明。如琳可以感觉到郭明对自己的感情，俩人在一起时，郭明对如琳的照顾简直就是无微不至。只有用心对一个人关照时，才可以做到如此细致。如琳等郭明向自己表白感情。

这一天终于到了，郭明和如琳看美国影片《爱情的故事》，故事情节非常感人，如琳的心情随着情节的变化时喜时悲。当屏幕上出现男女主人公含情脉脉的场面时，郭明用一只手臂搂住如琳的肩，激动地在如琳耳边说：“如琳，我想陪你走完一生。”

如琳感觉自己的心就像久旱的田地终于盼来了雨的滋润，全身的血液都瞬间浓缩流向心房，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对郭明说：“我想听最直接的话！”

郭明用嘴唇吻着如琳的耳朵，连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如琳全部的身心都醉了，心中满满的幸福溢出，流向了全身。她转过身，用嘴唇接住郭明的唇，喃喃地说：“我也爱你！”

他们已经看不到屏幕上的故事了，他们的故事已经和屏幕上的故事融在了一起。世界上又有两个年轻人深深相爱了，因此世界又多了一份精彩。

郭明高中时就很喜欢活泼开朗的如琳。分手7年多后又能相遇，郭明说是他和如琳的缘分。如琳和郭明的关系明确了，如琳的妈妈可高兴坏了。郭明让她太满意了，她在郭明身上看到的几乎全是优点，根本找不出缺点。郭明的确是一个优秀出色的男孩子。能得到郭明的爱，如琳很满足。她觉得自己被幸福充填得满满的，生活就像是在飘着在过。

又到了做年报的时候，由于年报的种类太多，如琳下班后也要把报表带回家做。郭明下班就过来帮如琳。郭明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工作，很是不理解。说：“既然结果已经是上面定好的，你还费事过录汇总干什么？直接把上级主管部门要求的指标数填到表上就得了。”

如琳说：“这是必须走的程序，骗人也要做得合情合理符合逻辑。而且我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从上到下需要的一种欺骗。如果我做不好我这个环节应该做好的工作，那我就干不成了。所以我只能违心地浪费着自己的生命和青春做好这没有任何意义的虚假工作。我有时的感觉就像是在违心地犯罪，以后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听了如琳的话，郭明知道如琳做这个工作心里有一定的心理障碍。劝说道：“如琳，人往往做的很多事都是不得不违心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等以后有了机会换换工作。”

在郭明的帮助下，94年的年报很快做出来了。东粮乡的现价总产值为113173万元、营业收入为115200万元、可分配利润为4033万元。这一年东粮乡成了全省第一个产值超十亿元乡，受到了各级主管部门的表彰，东粮乡乡长科级职位副处待遇。各级很多主管领导都因此不同程度得到了提拔。这可能就是这种数字游戏的最大功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