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咕隆咚的车箱,硬梆梆的床,一点也不好玩。随着车子的颠簸,偶尔有一丝光从车箱顶部透射进来,象是天光吧,那种光暗暗的,有点硬。我感觉到车子一直在前行,车速时快时慢,时而停顿一下又继续前进。
真不明白,吃完早餐我楼着毛绒娃娃好端端的坐在皮质沙发上,自已是何时迷迷糊糊睡着了,又何时迷迷糊糊地被他抱了一下。
让他抱一下?这是很正常的,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的主仆关系非常融洽。晚饭后,他会说:兰兰小姐,你过来,让我抱一下!让我亲一下!我会撒娇地躺在他的胳膊下,任他用女人般的手抚摸我细细柔柔的毛发,抚摸我嫩嫩圆圆的脸。
我记得,自已是在三个多月前被他用这种车子送到他家的,车厢也是那样黑咕隆咚,车厢顶部也透射出一丝天光,不过那时的光,比此时此地的光要亮的多,暖和的多。我知道我有新家了。
可现在主人又要把我领到哪里去呢?我们又要去哪里游玩呢?他不会把我拐卖了吧?不!不会的!我不应该有这种胡思乱想。
他是爱我的!我们的关系有时可以融洽到主仆关系颠倒过来,我是主人,他是仆人。他下班回家一进防盗门,我就缠着他的双脚,尽兴地撒娇,让他顾不上擦汗歇脚,饿着肚为我做我最爱吃的牛奶鲜鱼汤。你说我自私?是的!这我知道。有时侯自私也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这种表达方式的内涵是要求得到对方体贴和关心,当然内涵的内涵是心中有对方。如果我心中没有了他,他就会食寝不安。
有一天,我躲在隐蔽处存心要捉弄他一次,那次他下班回家没有见到我纤纤的身影,也没有听到我甜甜的喊声,他就“兰兰”、“兰兰”直喊我的大名。实际上我当时已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注意他已进门,等我意识到他已到家了时,他已急得满头大汗的满屋子乱找,埋怨我不在他面前撒娇,埋怨我为啥不在他面前讨吃的。他说他今天给我带来的是珍贵的食品,一条桂花鱼。我见他说话时两眼红红的,眼眶里似乎有一滴亮晶晶的东西快要掉下来。
还有一次经历,足见咱俩爱与被爱的深度。有一天,他上班去了,我孤身在家实在难熬,偷偷的遛了出去,不料一到大街就迷路了,或许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许我已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想找个心上人,总之那次我在外面呆了10天。你一定会说我们俩相互爱着,是吗?是的!那是主仆关系呀!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虽然有时主仆关系可以颠倒,虽然有时我看到他深爱我时的眼泪,但是这实实在在不是同一阶层的关系!
你瞧!他是爱我的。这10天里(是他后来告诉我的),每天下班一踏进家门,先唤我的名字,没有了那种欢呼雀跃的场面,没有了那种亲昵温柔的动作,他觉得很孤单。他从楼下唤到楼上,又从楼上一直喊到楼下,就是不见我的身影。他还是按我的饮食习惯为我做好饭菜。等第二天下班回家,先唤我的名字,不见回声,又查看他为我准备的饭菜,还是不见我的痕迹,那怕少了一口饭,少了一片肉,都能证明我曾回家过的。第三天、第四天他满怀信心置换了新鲜的饭菜,端上一盆香喷喷的牛奶鲜鱼,指望出现奇迹;一星期过去了,他失望地收拾碗碟,不再为我准备什么吃的。他该上哪儿去找呀?我是没有户籍的下等公民!
第十天凌晨1时半,我悄悄回家,又轻轻地敲着纱门,他惊醒了,一骨碌起床开门让我进屋。我悲喜交加地用双手捧着他的双腿,直喊“我饿”。他边往厨房走边责怪:你去哪儿?我的宝贝!他翻遍了冰箱,没找到好吃的,只有一小块炒芹菜留下的猪肉。烧了吃了。一抹嘴就跑到楼上顾不上肮脏的身体钻进他暖暖的被窝。
车子在行进,好象路面有点坑坑洼洼,还有“哗哗”的溪流声,偶尔传来“不,不”的鸟叫声。凭着声音,我知道进入了山区。我想象着山区亲戚家该是一个多么幽静的家。有我玩的同伴吗?有毛绒绒的布娃娃吗?有我爱吃的桂鱼吗?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又惊奇。我想这些东西都会有的,因为他是爱我的!
车速渐渐慢下来,在一个平坦的地方停住,车厢被放下,我等着他打开车门。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不见动静。只听到渐渐远去的车声和脚步声。
又是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车厢门被打开。我心烦意乱地敲着车厢壁。
二十分钟左右,有一个脚步声从远到近,在我的边上停住。是一个陌生的老人的声音“谁家的纸箱遗忘在这里……该不是又来偷瓜的吧?打开看看。”顶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射得我闭细眼睛。“哎哟!是谁家的小猫这么可爱!造蘖呀!又是一只被城里人遗弃的宠物,准是sais病给害苦的。”
我慌忙跳出箱子,跌跌撞撞跑到一块溪石板后面躲藏起来,百思不得其解,大声叫嚷起来:“主人!你在哪儿?你还爱我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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