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比你更宽阔的河流,爱耐塞,　

有没有比你更亲切的土地,爱耐塞,　

有没有比你更深重的苦难,爱耐塞，

有没有比你更自由的意志,爱耐塞。

这首<白轮船>里吉尔吉斯人的古歌,伴我走过了所有的青春。包括踏上故乡的归程。

总是不喜欢坐车。十八里山路,用脚步丈量着土地,体会那份平实与厚重。山风吹个不住,松林密密掩盖的山峦间,只有一条属于回家的路。其实,那里还不是真正的故乡。那只是祖母的故乡。只是曾经收留过,流落边疆父亲的我的生人地。那里也没有海,没有白轮船。有的只是见证苦难的岁月。即使,我并不出生在那里。即使不满三岁的我,就回了省城。即使自主的记忆,只是离开那里的瞬间。可因为父亲忘不掉那里,母亲也忘不掉,我也就忘不掉。那个普通的北方乡村。一次又一次回到那里,一次又一次,渴望见到那山那水,那里的人们。还有后来埋葬在那里的,祖父祖母。　

如今我也有了家,生活在祖辈迁徙来的土地上。童年也好,少年也罢,都已经远去。苦难记在岁月的年轮里,还有历经过的心灵里。苦行僧,不知是命运,还是自觉。保留下的,在这个喧嚣尘世里,最后的自己。体面的生活,丰厚的收入,温暖的家庭,挡不住思乡的心。而歌声仍在,它要我回家:　

没有比你更宽阔的河流,爱耐塞,　

没有比你更亲切的土地,爱耐塞,　

没有比你更深重的苦难,爱耐塞，

没有比你更自由的意志,爱耐塞。

每次回去,都带了钱物,给带过我的远房舅奶。早些时候,还背过成箱的方便面。只因为老人喜欢又舍不得去买。其实,那里生活很好。只是大多数人家,还保留着勤苦生活的习惯。而我,除了帮着老人家干些洗洗涮涮的活外,就是做点儿送牛奶的工作。廉价的劳动,叔婶的收入也很少。这也导致了许多人家,后来又卖掉了奶牛。不过这几年又养起来,应该是收购价提高了吧。

舅奶已经八十九岁了,还是硬朗。三叔家的儿媳妇已经娶过了。日子也越来越好了。当年一个寡妇,为了家用而带我的艰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老人家却带着我给她打的银耳坠子,凄凉的呆在了偏屋里。后辈的孝道还是没有善终。只有我和我的父母,始终惦记着她的残年,胜过了她的儿女们。

亲人,无论是已经埋葬,还是即将埋葬，都是我的亲人。躲在城市繁华里的眼睛,骗不过清醒的心灵。苦行僧,也将因此继续。如果我有,那她也会有。我的亲人们也会有。

我也终将和我的亲人们,一同埋葬在这片土地里。也只有这片土地,才是我的故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