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不小地飘在空中,把太阳抛向了九霄云外。烈日炎炎的夏季里,难得有这么凉爽的天气。
我,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一片叶子,一片十年前、小扇子模样的银杏叶子。形状是那么完美,纹络是那么清晰。颜色微黄,有点发白,但枯黄的叶脉里,流淌着绿色的血液。
记忆,不会随颜色的淡化而消退。
目光,飞出窗子,在席天幕地的雨林里穿梭,回到十年前,回到那段属于友谊而又有点像爱情的记忆……
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是一个“中专”横行的时代,初级中学里,一流学生入中专,二流学生上高中(当然也有例外)。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不知城市是一幅怎样的面孔,更不知那里的学子是怎样一种情形。
种种原因,我复读了,从村子里的联中来到了镇上的中心中学。就像井里的青蛙,飞上了蓝天,发着感慨:天,真大!
我来到新班级,一个偶然的机会(好像是替别人还给她一本书),和一位女生说上了第一句话。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她那玫瑰花似的笑容,成了我挥之不去不招自来的记忆。
不知不觉中,眼光总是往她那儿聚焦,不住地暗暗地看她。那瀑布般的秀发,那白净的肌肤,那含笑的明眸,那匀称的身材,那骄人的成绩,那运动会上矫健的身影,都成了我眼中最亮丽的风景。
渐渐的,我们的话语多起来,也越来越熟悉了。但我们之间,从没谈情说爱,更没有小河边那浪漫的徜徉,没有花前月下的蜜语。我们是朋友,真挚的朋友,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清新淡雅。
时间总是那么匆匆,在不经意间,在人们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的时候,就别离了。我们没招一招手,没挥一挥衣袖,就告别了。
我考上了师范,而她却落榜了。后来得知又复读了,我们的书信从此你来我往。她问我在校学习的情况,我给她最真诚的鼓励。信,如同一只白鸽,在蔚蓝的天空里,飞来飞去,衔去我的勉励,叼回她的祝福。伴随着每一个难忘的日子,涌动着不是狂热但有点心动的情怀。
第二年,她金榜题名后报志愿时,问我报什么专业好。我说,还是报你喜欢的吧。后来,她在信中告诉我,上了卫校。
当三年的中师日历即将撕下最后一页的时候,也就是在我毕业前夕,又收到了她的一封信。在信的正中央躺着一枚绿叶,一枚鲜活的绿叶,绿叶上还带着露珠的痕迹。那碧绿的颜色,差一点就流淌到了信纸上,那生命的活力,已经溢满了字里行间。一枚绿叶,一颗跳动的心,一份真挚的情怀。
叶子的一面,用蓝圆珠笔画了几条线,便勾勒出一望无际的海,波浪上飘着一条船,船头站着两个人,一位英俊的男士,一位漂亮的姑娘。他们肩并肩,手拉手,双目凝视着水天相接的地方,是憧憬着什么,还是在沉思着什么?
叶子的另一面,用红圆珠笔画了两颗心,红心之间用一根红线牵着。下面写了几行字:“让我的心跟你走,从春走到夏,从下走到秋,一直到永远,永远……”看着这片绿叶,看着那火热的心,泪模糊了双眼。心不住地跳,几天过去了,还沉浸在那片绿色里。从此那一片绿就夹进了我的日记,飘荡在我的心灵里。
后来,她毕业了,在乡镇的医院里上班。她到过我家几次,我也经常去她家,每一次谈话都是那么默契,那么和谐,那么温馨,微笑如春风拂面,话语似雨点打在湖面上,溅起一朵朵美丽的水花,开在心海里,住在记忆里。
记得有一次,她给我写信,说呆在家里很无聊,想找我说说话,约好周六到学校找我。那天中午一放学,我就开始等她,心不住地跳,想象着她的样子,想象着说什么话。终于,她来了,在我苦等了四五个小时之后。她说不知道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的,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记的那天下午,话说得不多,静静地听着录音机里放出的乐曲,什么歌,已经忘了。只记得,默默地,默默地,坐在那里。快天黑的时候,她走了,我默默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再后来,我远走他乡,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土,离开了朝夕相处的亲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了一个要嫁给我的人(就是现在我的妻子),她不久也出嫁了,我们都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此,我们几乎没有联系。
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我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但我们是愉快的,因为有一份真挚的友谊在我们的心间。
十年了,心又一次跳动起来,好像忘却的记忆,又一股脑地浮现在眼前。笑声就在耳畔,笑容就在眼帘。
看着手中十年前的一片叶,望着窗外斜织着的雨网。轻轻地问一声:静,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7-19 17:41:1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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