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心有千结

这是一座临江而建的中式餐厅，它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绿水无忧。进入餐厅，可以看见各种小巧的绿叶植物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各处。最妙的是临江水阁处，放着一块挂满了藤萝香草的太湖石，石上有清泉一线，状如瀑布从石顶飞泻而下，注入到大理石砌成的水池中。而在太湖石旁边，则有一个穿着中式旗袍的美丽女子正弹着古筝，那是一首《春江花月夜》。

“灵枫，请坐。”志杰替灵枫拉开椅子。

“谢谢。”灵枫收回望着弹古筝处的视线，在椅子上坐下。

服务员走了过来，“请问两问要些什么？”她问。

“灵枫，你先点。”志杰把菜牌递给灵枫。

“那我不客气了。”灵枫接过菜牌，看了一会才说：“西瓜翠衣，还有椰汁鸡汤炖雪耳，就这样。”

“先生，您呢？”

“竹笙扒菜胆，清蒸金钱斑。”志杰合上菜牌。

“两位请稍等。”服务员微笑着说，转身离开。

“这里的菜式为了配合乐器的演奏，都以清淡爽口为主。”志杰说。

“非常舒服的环境。”灵枫环视周围，“你经常来这里？”

“一个月来两三次吧？”志杰看着灵枫，“以往都是我一个人来，今天——是个例外。”

例外？灵枫心中突然有一丝激动，自己在志杰心中是不是有点特别？“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看他一眼，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接触，很特别的，他们都没有马上避开。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儿。”志杰轻松地说。

“是的，我很喜欢。”灵枫点头，“没想到三江市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菜很快就上来了，服务员正要替他们装汤，志杰挥手让她退下，然后自己动手替灵枫装汤。

灵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动作，从他替自己拉开椅子的动作到盛汤给她，她才发觉志杰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和他外表的冷漠丝毫也没有联系。

“来，试试这汤。你很有眼光，这里的椰汁鸡汤炖雪耳非常有名，浓香润滑又爽口。”志杰看着她说。

“真的？”灵枫微笑，舀了一口汤送入口中。“果然如你所言，入口丝丝香甜，喝下去有着如丝绸滑过肌肤的感觉。”她抬起头说。

“还有这个竹笙扒菜胆，虽是素菜，也非常可口。”志杰又说。

灵枫看一眼他，笑着说：“你每次都会点这个菜？”

“差不多吧，”志杰微笑点头，“能说说你的北京之行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旧地重游而已。”灵枫淡淡一笑，“事隔一年多，北京的变化真是很大。”

“今天在机场看见心健身边有个女孩，她就是静兰？”志杰问。

“是，”灵枫点头，“青春漂亮，充满活力的一个女孩。”

沉默了一会，灵枫才犹豫着问：“最近，你和雪国玫瑰——怎样了？”

志杰眼光一闪，仿佛意外。“老样子而已。”他淡然而答。

老样子？灵枫望一眼对方，没有问下去。

“听竹心说过，你在北大前后呆了九年，直到拿到博士学位。”志杰说，“一个女孩能做到这样，真不简单。”

“没办法，李伯伯在我读者高中时就定下了这一条规定，而我也知道李伯伯的愿望就是我父亲的遗愿。”灵枫的眼神开始变得朦胧，“所以不管我跌倒多少次，我都必须爬起来。”

“你很坚强。”志杰说。

“也许是执着，又或者是不想竹心姐对我失望，”灵枫说，“对竹心姐，我始终心怀感激，自从李伯伯去世后，她就一直默默的支持我。而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没有令我父亲和李伯伯失望。”

“谁都不会对你失望的，”志杰眼中有浓浓的欣赏，“你是个充满自信的女孩。”

“谢谢你的称赞，”灵枫望着他，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很真实的内容，那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居然消失了。

“还需要叫些什么吗？”志杰问，已在瞬间将所有感情流露隐藏。

“不，不用了。”灵枫微笑，“我只想听听古筝，喝喝茶。”

“那好，我们换个位置，去那边坐。”志杰站起来。

志杰送灵枫回到桂园时，已经十点多钟了。

“谢谢你的晚餐。”灵枫说，“晚安。”

“晚安。”志杰看着她进了桂园，才驾车离去。

灵枫进了客厅，只见志伟一个人在看电视。

“志伟，今天怎么才你一个人？竹心姐呢？”灵枫问。

“她睡了，近段时间她都很早睡。”志伟笑，“我怕她会变成大胖猪。”

“差点忘了，这是我从北京带回来的小礼物，送给你们。”灵枫笑着从茶几下拿出一个礼盒。

“又花钱买礼物做什么？”志伟笑着摇头。

“心意而已。”灵枫笑，“我上去了，晚安。”

回到楼上冲好凉，灵枫捧了一杯茶在阳台的木椅坐下，从志杰打电话约她晚餐开始到现在，她的心就没有真正平静过，而在她的心底，也一直充满了快乐。

“你是个例外。”她又想起这句话，那梦芸呢？她是不是也去过那里？想到这里，她好端端的心情马上又变了，志杰——始终是属于梦芸的吧?

暑假很快就过去一大半了，竹心的预产期也快到了，已经没有再去公司上班。每天只在桂园散散步，听听音乐，有时则在浮翠山庄里走走。

这天下午，灵枫陪竹心上了山顶。极目远望，周围空阔无边，令人心胸为之一爽。

“大哥去新加坡也有一段日子了，应该快回来了吧？”竹心看着兰园紧闭的大门说。

灵枫心一沉，志杰他去了新加坡？难怪这些日子总不见他来。他和谁去？是梦芸吗？

“大哥会不会和梦芸结婚呢？”竹心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问灵枫。

灵枫望着山下，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淡淡的失意。

“灵枫，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竹心问。

“什么也没想，”灵枫淡淡地摇头，“竹心姐，我们回去吧。”

回到桂园，志伟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你们回来了？”志伟抬起头跟她们打招呼。

竹心在他身边坐下。

“竹心姐，我去做饭。”灵枫进了厨房。

吃过晚饭，灵枫在客厅里坐了一会便上楼。站在阳台往外看，只见浮翠山庄道路两边的路灯已经次第亮了起来，一直延伸到山顶。遥望远方，灵枫心中又隐隐作痛：志杰是和梦芸一起去的吗？明知自己和志杰没有可能，她却总忍不住心痛，人都是这么矛盾的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志伟会留在家中陪竹心。吃过早餐，灵枫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去，便开车去了市区。在市区四处逛了一圈，灵枫才跑进购书中心，一口气买了好几本中外名著。出来后，她路过一间面包店，被它发出来的香味吸引住了，正想走进去，却见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只见她长着一张永远长在大的娃娃脸，脸上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化妆品的痕迹。

“纤云！”灵枫冲口喊道。

“灵枫！”对方也惊喜地喊，一下子握住了的手。她叫许纤云，是灵枫读大学时的好朋友，毕业后分回原籍工作。她不甘于现状，在单位只干了半年便辞职南下，之后灵枫便失去了与她的联络。

“五年不见，你依然是素面朝天，还总不见老。”灵枫笑。

“素面朝天也是你我之间的约定哟，”纤云笑，“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就去对面的咖啡馆。”灵枫拉着她就走。

在咖啡馆里，两人边喝咖啡边聊。

“这些年来，你跑哪儿去了？”灵枫不满地说，“从来不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

“这些年来我东奔西跑居无定所，哪有闲情写信？”纤云说，“加上你的手机号码连同我的手机一起掉了，所以就没有联系。”

“是你懒吧？”灵枫摇头，读书时候就知道纤云如此，一副稳作钓鱼台状，只有你找她，没有她找你。但她有个好处，只要她能办到的事，她绝不会拒绝。

“你现在做什么？”纤云问，“帮你姐姐？”

“不是，我教书，在三江大学。”灵枫摇头，“你呢？”

“我在深圳，开了几间连锁店。”纤云轻松的说，“生意还不错。这次来联系一笔业务，没想到会在大街上碰到你。”

“去我那里吃饭吧，算是为你洗尘。”灵枫笑。

“我很想去，但时间不允许，以后吧！”纤云摇头。

“为什么？”灵枫问。

“我已买好机票，十二点的飞机。”纤云惋惜的，“要是早几天知道你在这里就好了。”

“或者改天再走，怎么样？”灵枫建议。

“只怕不行，我得回去赶货，何况我已经告诉了建文。”纤云笑。

“建文？可是林建文？”灵枫意外。

“就是他。”纤云微笑。

“他倒一片痴心，居然追到了深圳去。”灵枫说，“有没有结婚？”

“没有，不过也快了。”纤云笑，“到时发请贴给你。”

“那就恭喜了。”灵枫高兴的。

“你呢？还是宁缺勿滥？”纤云问。

“我？当然，真爱始终难找。”灵枫淡淡一笑。

临分手前，两人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才依依作别。灵枫回到桂园时，不过十一多钟，正好赶得及做饭。进了客厅，只见志伟正陪着竹心在听音乐，完全没有做饭的意思。

“志伟哥，今天不用做饭？还是在山下叫了大餐？”灵枫笑着放下手中的书。

“竹心当然要吃家里做的饭。”志伟摇头，“你去厨房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厨房？灵枫看了他们一眼，便向厨房走去。

在厨房里做菜的是志杰，看见他，灵枫的心立刻快乐起来，而且——她的脸上也浮现了一层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光彩，好象她会发光似的。“你回来了？”她问，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变化。

志杰回头看她，仿佛有片刻的呆怔。“又出去买书？”他凝望她。

“是，你猜到？”灵枫问。

“是了解。”志杰更正。

他说了解？灵枫呆了一下。“是不是我的生活太简单了一点，要不怎会这么容易就被人了解？”她说。

志杰看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或简单，或复杂，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了，何必去改？”他说，“你——不喜欢目前的生活？”

“那倒不是，我向来喜欢简单的一切。”灵枫摇头，“目前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她不是说说而已，她的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可有别的缺憾？譬如——”志杰忽然住口不说。

譬如什么？灵枫看他一眼，没有追问。

沉默了一会，灵枫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十一点多。”志杰答。

“这么晚？”灵枫点头。

“飞机误点了。”志杰边说边把菜装盘，“你也来炒两个菜吧。”

“可以。”灵枫点头，和志杰换了一个位置。

吃过饭，灵枫拿着新买的几本书去了花园，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拿起一本书翻了数页，便见志杰从后花园那里转了出来。

“你中午不休息？”他问，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冷漠。

“有时睡有时不睡，视乎情况而定，”灵枫微笑，“特别是新书在手，想睡也睡不着。”

“什么书？”志杰靠在一棵桂花树上。

“《蝴蝶梦》。”灵枫抬头看他，“在学校已经看了好多次了，可今天在书店翻的时候，忍不住又买了回来。”

“好书就如青榄入口，渐久弥甘，余味无穷。”他说，眼光已落在椅子上放着的几本书，“你还买了一本《论现代企业管理》？你对这个也感兴趣？”

“啊，不是，”她顿时满脸飞红，仿佛心中的秘密被人窥破了似的，“我只是——好奇而已，所以买来看看。”

他看着她的窘态，忍不住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学？”他转过话题。

“下个月一号。”灵枫答，已经恢复了常态。“你去——”她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想问什么？”志杰仿佛明白。

“啊，没什么。”灵枫摇头，“并不关我的事。”

“我和梦芸是去新加坡只是洽谈业务，没有别的。”他说，“我走了，再见。”

“再见。”灵枫抬头看他离去，刚才他说的话似乎是解释，但她马上摇头，这应该是错觉吧，志杰有什么理由要解释呢？自己和他只不过是朋友。

这天晚上，灵枫和竹心夫妇正在客厅里聊天，电话铃响了，灵枫顺手接听，原来是静兰。

“灵枫，差不多开学了，我想趁开学前去一趟翠玉滩，你也去吧。”静兰说。

“你不介意我做个电灯泡吗？”灵枫笑。

“怎会？没有你这个红娘，我和心健也不会有今天。”静兰说。

“什么时候去？”灵枫问。

“星期六，”静兰说，“心健那天才有空，到时我们来接你。”

“就这样说定了，再见。”灵枫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竹心安适的问。

“静兰的。”灵枫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她约我星期六去翠玉滩。”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河滩，翠竹在岸边成片地生长着，映着澄碧的河水，银色的沙滩，令人不自觉地陶醉于其间。微风吹过，河面荡起千层细浪，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也成了一幅由皱褶拼成的图案。

灵枫坐在翠竹的阴影下，看着沙滩上正在互相拍照的那一对，不由微笑了。

“灵枫，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静兰和心健走了过来。

“我看你们玩，”灵枫笑，“看你们，好幸福的一对。”

“你的幸福呢？”静兰问，“找到了吗？”

“哪这么容易？”灵枫仰望蓝天白云，“而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你放弃了雨华，会不会觉得可惜？”心健问。

“有什么可惜呢？”灵枫落寞的一笑，“真爱最主要。”

“灵枫，有什么问题？”静兰敏感地问。

“什么问题也没有，”灵枫站起来，“走，我替你们两个拍合影。”

心健和静兰互相看了一眼，灵枫是有一点不同了，她仿佛有心事。但她不说，他们也不能肯定，只是怀疑而已。

这天下午灵枫正在市区选购婴儿的衣物，过两天就是竹心姐的预产期了，她可要做好准备才行。才付好款，她身上的手机便响了，是志伟的电话。

“志伟，什么事？”她问。

“竹心她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志伟说，他的兴奋之情隔着电话也感受得到。

“啊，提前了？恭喜你们，在哪个医院生的？哪个病房？”灵枫急急地问。

“保健院，病房是产科七楼家庭病房八号。”志伟答。

“还需要些什么告诉我，我顺便送去。”灵枫说。

“不用了，我都准备好了，”志伟说，“或者——你熬点鸡汤送过来，我没有时间。”

“好，我马上回去弄，”灵枫说，“熬好汤就把汤送去。”

“那辛苦你了。”志伟笑着说。

“这不算什么，照顾竹心姐是我应该的。”灵枫挂了电话，又从挎包里拿出纸笔把病房号记了下来。

很快，灵枫就赶回了桂园，并顺路在市场买了活鸡弄好。六点三十分，灵枫用密封食盒装好鸡汤，便朝医院奔去。进了宁静的病房，只见志伟正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关心地握着竹心的手。竹心躺在床上，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神色却是安祥平和的。

“竹心姐，志伟哥。”灵枫低声叫。

“灵枫，你来了？”竹心微笑。

灵枫点头，一边把装鸡汤的食盒打开，一边问道：“孩子呢？”

“护士抱去保育室了，”志伟说，他看起来神采飞扬，做爸爸了！

“名字取好没有？”灵枫问。

“取好了，叫钰涛。”志伟笑着说。

“钰涛？”灵枫重复，“金边玉？”

“是，不愧是学古文的，一说就准。”志伟点头。

“竹心姐，喝汤。”灵枫用匙羹盛起汤。

一个星期后，竹心便回到了桂园，志伟已经请好了一个月嫂，料理一切事宜。他和竹心两方都没有老人，请人是必不可少的。

一片忙乱中，不觉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灵枫早已开学，而小钰涛也满月了。满月那天晚上，志伟便在玉茗楼里摆下了满月酒，客不多，只是请了一些来往密切的朋友和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因为是星期六，灵枫不用上课，早早便在那里帮忙，负责登记贺客送上的礼单。不过她是第一次干这种差事，不免有点手忙脚乱，一旁的志杰低声和志伟说了几句，便站在灵枫身边协助她。

灵枫感激地看一眼志杰。“谢谢。”她说。

志杰只是微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忙了将近半个小时，客人明显的疏落了下来，灵枫看看客人名单，只剩下一个客人没有到，是柳梦芸。灵枫低头看着这个名字，内心又是隐隐作痛。

“实在很抱歉，我来迟了。”梦芸的声音传入了灵枫的耳中。

“应该说你很准时，一分不差。”志杰说，因为时钟正指向六点。

梦芸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灵枫，眼里仿佛闪过一丝妒忌，说：“志杰，要开宴了，你可以陪我一起进去吗？”

志杰微微摇头，“这里还有事，我待会再进去。”他说。

“我看到登记册上的名字都已经划掉了，”梦芸柔声说，“这里有灵枫一个人就行了。灵枫，你说是不是？”

“啊，”灵枫抬起头，“是的，志杰，你和梦芸进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志杰深深地看一眼她，完全不理一旁满是妒忌神情的梦芸。妒忌——灵枫吃了一惊，自己看错了吗？梦芸会妒忌？她妒忌谁？自己吗？

她有一会儿的精神恍惚，怎会有这样的感觉？是自己太敏感了吧？这时，她耳中传来志杰的声音：“那好，我先进去。还有，从大门往右走，那里有间休息室，你要是累了，就去那里休息一下再吃饭。”

灵枫看一眼他，碰到一对关心的眸子。“我会，”她点头。

志杰朝梦芸点点头，“进去吧。”他说，然后大踏步走向大厅，看也不看梦芸伸过来的手臂。

灵枫看着他们，不由意外极了。他们——是怎么回事？但她却不想再深究，也许他们只是闹点小意见吧？她摇摇头收好礼金，便按志杰说的话找到了那间休息室。其时她并不累，只是她喜欢安静，大厅里的热闹让她很不习惯，而且梦芸——她也不想去面对他们。

休息室的隔音设备非常好，关上门后便听不到外面大厅里的喧嚣，但透过窗玻璃却可以看见大厅外面。拉上百叶窗，灵枫放松地闭上眼睛，忽然觉得有若隐若现的香气飘进了她的鼻端，又是兰花？她吃了一惊，打量四周，才看见角落里赫然摆着一盆兰茶。这里是志杰平时呆的地方？一定是的，否则不会有兰花。她很肯定的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肯定。

有人敲门。“请进。”她说。

门开了，是玉茗楼的服务员。“老板叫我送吃的给你。”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老板？灵枫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服务员口中的老板就是志杰。忽然间，她就很感动，志杰他——还记得自己不喜欢在那种热闹的场合吃饭。

再低头看茶几上的东西，她不由又惊又喜，那是一个梅花食盒，很精致很古典的样子，材料非金非银，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她以为这东西是古时候才有的。

服务员出去后，灵枫看着眼前古雅的器具，倒让她有点不忍下箸了。呆了好一会，她才开始进餐，食物非常美味，而且风格似乎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吃过。对了，是志杰的风格！他——自己到底可懂他？

“灵枫，”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是竹心抱着小钰涛来了。

“竹心姐，快坐下。”灵枫笑着站起来，集中精神和她说话。

“抱着他展示了一圈，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竹心说。

“钰涛睡着了？”灵枫轻轻拔开挡着钰涛小脸的毛巾，“让我抱抱。”

“好。”竹心把钰涛转到灵枫手上。

灵枫小心的抱着钰涛坐下，在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有空也会帮着月嫂照顾小钰涛，让竹心更好的休息。

“灵枫，”竹心看着灵枫，“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哪有什么？”灵枫摇头。

“没有？”竹心关心的看着灵枫，“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同，话少了，人也瘦了。”

“如果有事，我会跟你说。”灵枫外表平静，心里却千头万绪，自己爱上志杰的事又怎能说出来呢？

“灵枫，有事告诉我，不要苦了自己。”竹心似乎若有所指，但她能知道什么？“你是我妹妹。”

灵枫只能点头，什么也不能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