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母鸡会下蛋公鸡不会?为什么鲸鱼会集体自杀?为什么站得高就看得远?我可以看到无穷远吗?为什么妈妈你总是忘东西?为什么小行星要撞击地球?
在这个热浪蒸腾、蝉声聒噪的七月,孩子如同落入凡间的小精灵,不停地把一个个烫手的疑问掷给我。我在路旁、在书房、在卧室揣着和他一样的童真,勉力解答着,直到用“你还没长大”或“这是一个未解之迷”或者“我也有缺点”等方式来停止他无休止的“为什么”,但我还是小心的呵护着他眼里那充满疑问和好奇的火花。
每一次定定地看他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瞳,我都会短暂的迷失。似乎他的种种疑问都来自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正是他的疑问让我一次次重新面对自然、科学、人文、逻辑甚至人类的历史,有时也不得不深刻地剖析自我。与其说,我在帮他成长,不如说我在解答他的疑问里走向新的成熟。
站在那座我们一起嗅风的桥上,我经常臆想他心目中的雄鹰,有一天飞临这座城市,盘旋在我脚下的河之上空。它锐利地极目远眺,尽管总是无法触及无穷远,但视线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短浅和狭隘。而我,终究是不敢与它对视的,只怕在它眼里我象被照x光一样,通透无遗,而更可怕的结果是被它在一瞬间成像,影子刻在风里的时候,一碰就满地残渣。我又怎样才能在灼热的阳光下找一块冰绡来封存它们,让它们不要象我所有的愿望一样在倏忽间溶化。
孩子经常严肃的对我说,“知识才是真正的财富”(来自他最钟爱的动画片),片中的小狮子总是在努力学习着并充满智慧的长大,这或许也是他不断渴求知识的最简单最纯朴的动力,因为我知道,在潜意识里,他也想成为狮子王,即使额头上没有王字。我把自己微小渺茫的追求和他的相比,就仿佛凡世里的一粒浮尘,一滴雨便将它包裹和容纳,当浮尘沉浸在悲哀里时,擦一擦眼睛,原来水滴外的世界已经被放大。当我没有逃离的时候,惊觉,本来微不足道的东西竟然能把更加细小的事物膨胀,甚至汇入无限辽远。于是在这个充满疑问的七月里,我静静坐在夜空下的空调房里,读史、读你、读自己。尘埃落下来,还是那样悄无声息,但已经换了另一种气息。
生活中我如此善于遗忘,而且精通得让孩子也认为我永远都改不掉这个缺点。我固执地为自己辩解,我会改的,一切会慢慢变好,就象这个世界还没糟糕到遗弃自己。但我是知道的,这个七月其实我遗失的东西很少,有些东西杂乱的放在那个粉色皮包里,但哪一个是家的钥匙我一摸就知道。然而七月我还是选择了以某种方式告别你和与你的那些蓝色回忆,尽管我的三生三世都走不出你的彻骨柔情和丝丝眷恋,但我不得不换另一种姿势和微笑面对你,痛的碎片从你的方向袭来,冷得让七月颤抖了,而我还是残忍地扣紧十指,直到血从指间渗出、滴落。
那一天,我问孩子: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拥有一下子学到很多知识的机会,一个是你一下子就会很多的金子,你会选择哪一个?孩子犹豫着说:我想用金子买很多很多好吃的。我提醒他:这些金子可是很快就会花光的,用不了一辈子,而知识可以换来更多财富。孩子沮丧的说:那太不好了,我多想有好多糖果!
原来在选择面前孩子也是如此现实,而且现实得这样从容。如果是我呢?我是不是已经成熟到这个地步了呢?回头看自己的脚印时,我听见先生说: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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