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乡党委书记胡伟心情十分高兴,一笔三百多万的招商引资项目,经过两个多月的恰谈协商,今天终于敲定。虽是化工企业,对本地的环境有污染。但对于县里下达的招商指标,以及对于他胡伟的仕途,都有着重要意义的。中午,乡镇府在迎客馆宴请客商,客主尽欢,下午两点方散。司机小吴问徐书记是不是回去休息,胡伟说不了,明天是星期天,要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现在就直接到班上吧。乌黑锃亮的“红旗”平稳地飞驰在新街的宽阔的新街的水泥道路上,人坐在里面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胡伟让小吴把车子开慢点,他要欣赏车外的街景。
车窗外,宽阔的水泥街道两旁排列着高高的玉兰花路灯,路边有草坪,里面还种着香樟、冬青、棕榈等观赏植物。统一式样三层的楼房鳞次而立……乡镇府大楼就矗立在新街的主街道旁,与新近落成的三河中学隔街遥望,六层,如君王般地统领着整条街的建筑。胡伟看着这些,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老街的拆迁,新街的规划与兴建,中学的拆建和乡政府大楼的建成,都是在他胡伟到任的三年多实现的,他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阮县长就曾经在乡镇党委书记会上表扬过:“胡伟同志到三河乡不到四年时间,三河乡的镇容街貌就有了巨大的变化,很有魄力嘛!”
一会儿工夫,小车开进了乡政府的大院,胡伟上了三楼,进了书记办公室,在一张气派豪华的老板桌前了下来,随手把沙发靠背调了调,仰面躺在大沙发里闭目养神。
“笃,笃!”乡党委秘书小唐轻轻地走了进来。“胡书记,听说乡里的教师明天要去上访。”“唔,又要到县里去闹腾1”胡伟闭着眼睛,不以为然,“告诉他们,上访也没用,乡里现在实在没钱!——还是退休的教师要闹?” “不是,是在职的教师。“”什么?在职的教师?他们不想饭吃了?“胡伟睁开了眼睛,”去,打个电话给教育助理吴非,让他查清是哪些教师带头的,要严肃处理!”
唐秘书没动身:“胡书记,这次可能有麻烦,他们是要到市里去上访的。您知道,明天市里要召开——”要召开全省的市长会议!胡伟“腾”地立起了身子,酒意睡意全消,“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可靠吗?”“绝对可靠,是我从邻乡的一个亲戚那打听来的,他也是教师。”“快,立即给我把吴非找来!”“我刚才已通知过他,已经快到了。”胡伟离开办公桌,急躁地在室内来回走动着。
五分钟后,教育助理吴非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材瘦弱,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与胡伟的魁梧身躯形成鲜明对比。“胡书记,您找我?”“是我找你!”胡伟语气严峻,“你这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教师们明天要到市里去上访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你——”胡伟把一句快蹦出口的粗话硬咽了回去,在这节骨眼上可别把姓吴的逼出性子来。胡伟叉着腰,在室内走了两步:“老吴,你给我立即回去,想办法做教师们的工作,就说乡里正在筹钱给他们发工资。你必须确保全体教师明天无一人到市里上访!——听着,明天全省的市长会议在我们市召开,要是弄出一点纰漏,你这个教育助理也就当到头了!”
“这受气的助理不当也罢!”走出胡书记的办公室,吴非在心里愤愤地说,“能怪教师们上访吗?去年今春已有五六个月没发工资了,谁能受得了?这乡镇府大楼少砌两层就不行哪!里面垫了教师们多少的工资啊!”
下午三点钟,吴非在教办室召开了全乡的中小学校长会议。会上,吴非对校长们说:“回去告诉老师们,乡里正在筹钱给我们发工资,这几天就下来了,请老师们这几天千万别去上访,给上级添乱。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做好教师们的思想工作,不管是哪个学校,凡有教师上访的,校长一律就地免职。”会后,吴非和各校校长逐一签定了确保无上访的责任状。
下午五点钟,各位校长回到学校,召开全体教师会议。校长说;“困难只是暂时的,听说要不了几年我们的工资就会实行县市统筹了,到那时我们就有望了。眼下,乡里已经给我们筹到了一大笔钱,这几天就给我们发工资。所以,你们这几天就先等一等别上访,不要把快到手的工资搞黄了。——我给大家透个底,今年秋学期实行竟聘上岗,全乡有部分教师是要落聘的,我可不希望我们学校有同志落聘……”会后,为安抚人心,有的学校宣布明天到乡信用社贷款,先给每个教师发上二三百元以救急用(明天不来的不发),也有学校决定,明天教师不放假,到学校集中学习,中午学校免费提供午餐,并发加班费10元一人。
晚上,胡伟书记听了吴助理的情况汇报,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可毕竟心里不塌实,他想了想,打开手机,拨通了阮县长的电话……
第二天,在通往市城方向的公路上,每个要道路口都有交警检查,尤其是对往市政府方向去的汽车,盘查的特别仔细,而且,在检查队伍中,还有三河乡的教育助理吴非,和党委书记胡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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