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是我在两年前的高考后写的

然而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我不知道。只是我想说，

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流了很多泪。

大抵是那些年来未曾流出的泪吧。

这是不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你自己去读吧！

或许感动你的不仅仅是一个故事。

一

从最后一门选考科的考场里走出来，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一切终于过去，终于不会再为难懂的数学心如火焚，不会再为做不完的资料以及背不完的课本愁不堪言。我走在漫天匝地的阳光中，擦肩而过的有欢笑更多是忧伤的脸孔。我笑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在青春的面前，我们从不言败，永不退缩。生活的路上，我们是可以哭可以笑的，只是不要忘了赶路。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没有女朋友，考完试我只有和一些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把所有的书籍统统卖掉，然后到饭店里喝一瓶又一瓶的啤酒，直至趴在地上不能动。这么麻醉自己，是为了发泄情感，还是因为朋友走散？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等我们清醒的时候，不论是什么，这一切都不会再重来。当我们在街灯未熄的马路上叼着香烟，疯狂地唱着属于我们自己的歌，我才深深地感到，这落寞的一群，在彼此分离后究竟还能再承受什么。在网吧里，熏人的酒气弥漫整个空间。他们一动不动地趴在电脑前，渐渐在沉醉中入睡了。但我没有，我在写诗。

是的，我一直在写诗，时时刻刻，不论是我沉醉还是清醒的时候。

二

回到家里，正值农忙，母亲责怪我回得很晚。我没话可说，我清楚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父母给我带来的这一切。我脱掉鞋袜，卷起裤筒，在我跳进田里的一刹那，我在想：今生是否注定再也走不出这片田地。

我知道我的成绩很差，当农民的父母会不会让他们成绩很差的儿子去继续上大学呢？我忽然害怕起来。呆在家里不出门，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想自己所想的事，抑或依着窗，看窗外飞走又飞来的小鸟，和那随风飘落的树叶。然后等这一切都想够了，看够了，我趴在简陋的木桌前，开始写诗。

母亲又唠叨了，整天写什么诗哩，又没见你发表一篇！这样耗着，也不去干活。我给自己笑笑，我喜欢这种感觉，无所谓的味道。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来，我究竟会写什么呢？是不是自欺也欺骗别人。我不想去想，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的梦！

我思索了很久，成绩差这是个事实，隐瞒不住的事实，而父母也终于问起了。我咬着嘴皮生疼，我说我考得很差！父母突然没了话，我知道他们很失望，也许他们在想他们的儿子为什么就那么不争气。是啊，父母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吃了一辈子的苦，他们是多么不情愿看到他的儿子也走这条路，继续吃苦。

父亲把烟蒂狠很地向地一摔，站起来说，那就不上了，回来给你找个媳妇，结婚吧！你也不小了。这是父亲的话，从来是一言九鼎。我真的很想哭出来，但泪水在眼里打了多少个转，也没能掉下来。

我知道我已经长大。

我没出过远门，从出生到现在，甚至没走出过这个叫桐柏山的地方。但我的梦在远方，很远很远的我也不知有多远的地方。我突然感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那一刻，我想起了venige·

三

其实，我一直在想着venige·　我没忘记我曾说过venige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已好像很久没见到她了，venige说她要考清华，而她究竟考得怎样，我不清楚。于是，我很想见到venige，真的，你不知道，和venige在一起谈话，真的很愉快。

我们有着共同的梦，我们爱着文学！

在终于决定给venige打电话的时候，我的心开始跳了起来。可接电话的是venige的母亲，她告诉我venige一直在家，她没拒绝我要去找venige的请求。我骑着车子走了很远的路，才到venige的家。我进屋的时候，venige并不知道，她正在专心地写小说。我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她才一脸惊喜地看着我这位速来之客，然后我们各自抿着嘴笑开了。

我说，venige，你不是不写小说了吗？

venige神秘地笑了笑，这是我的梦，有谁会轻易丢掉自己的梦呢！我不敢问venige考得怎样，她却告诉我考得很不好。我的心猛地一沉，可是她又说，没什么，清华又该怎样呢！人只要有梦就好。

是的，有梦就好！

这一刻，我笑了，笑得很幸福。venige再也不会为了清华放弃写作而被折磨得憔悴不堪了。我原以为万一考不上清华的venige一定会疯掉的。然而我却看到venige活的很好，她依然在写小说，我想起了初中时，我们在一起写了很长很长的小说，然后交换着看，交换着修改。我相信那些日子，是我今生最难忘的时光。

四

学校通知要填报本科志愿了，我知道我的成绩对任何这样的大学都是不敢有所想法的。可听说还是要填的，因为不能空挡。我苦于成绩不好，没法见老师。幸亏分数线还没下来。我可以暂时逃避。其实，我很想念我的朋友，高中三年，是他们伴我度过了无数个枯燥乏

味的日子。我从中深深体会，并感激他们。

我的生活原本很寂寞。

在城里呆了不到两天，就又匆匆地赶回来。朋友拉着我硬是不让走，我知道他们说的对，我们相聚的机会不多了，还有这座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小城，留过我的思念，留过我的泪水，留过我所有的感情。可是我也知道回去晚了是要挨怪的，我不是城市里的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上很多天，我还有很多的农活要干。我曾经想过，在贫穷中生存的孩子，是经受得起风雨袭击的，他们不怕吃苦，不怕劳累，一步一步地向成功走去。我崇敬在贫穷中生存的孩子，但我不赞成贫穷，因为在他们学会生存，学会坚强的同时，也依然失去了很多。

朋友把我送上车，我使劲地挥手，我觉得我好象是在告别。的确，生活里我们时时就在和往事告别。别了熟悉的小城，别了我的朋友！

五

分数线终于下来了，母亲在获知我的分数比庄上其他学生的分数少了近一倍的时候，便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我吵了起来。我知道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这个家。我默默地坐在那里，任凭母亲喋喋不休地嘲骂。多年来，在父亲冷峻严肃的面孔下以及暴躁的脾气中，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我学会了沉默。母亲什么时候骂完的，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我走出来的时候，太阳已西斜了很多。我没忘记我没吃过午饭。

我一个人来到大雨后的北堰，坐在冷风四起的坝上，看满堰的积水随风荡着波浪。我感到我就是这水中小小的浪花，随波逐流，任凭命运的摆布。在我突然觉得无比孤独的时候，我真的好想venige，好想和venige在一起，向她谈心，向她倾诉，告诉她这么多年来我的成长。可是venige不会来到这里，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长得很好，又发表过很多文章，母亲是教师，父亲是职员。她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而自己呢？地道的农家孩子，受贫吃苦。

我仰头望着西落的夕阳，我说，venige，你等着吧，我一定要写出最好最好的诗，和最好最好的小说。

六

朋友打来电话，问我上不上北师大，还说北师大的学生就在他家里，专门来这内招。我说我做梦还去不成呢！驱车来到城里，却令我大失所望，什么北师大，竟是一个下级院校，挂着北师大的名，鬼才知道这所学校是不是刚刚俯首称臣，再说一年七八千的学费，要命也掏不起啊！但我不埋怨父母，家贫不是他们的错，这样的家庭，供我上到高中就已很不容易了。我知道世界上连小学也上不起的孩子还有很多呢！

我应该感谢我的父母。

从朋友那回来的第二天，我收到了venige的信。她说她走了，在这个多雨的夏天，她说她要流浪，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间。散发着淡香的信笺忽的从我手指上飘落了下来，venige走了，就像这信笺一样飘落，从我的生命深处飘走了。

这一切是否还会重来，我不去想，只是venige的走，让我还去写什么诗还有小说呢？venige走了，我的生命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然而我的父母，是不是会知道，他们儿子的梦，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