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板冒昧地打电话给憾书记,是告诉憾书记,翠翠姑娘病了。高烧不醒人事,还不停地讲糊话骂人,嘴里一个劲的“畜牲、畜牲”,怎么推拉都醒不来。
憾书记听了之后,慢慢慎静下来。他进了卫生间,把门关上,以书记的口吻,满口人情味的轻轻地告诉洪老板:“这姑娘在小镇举目无亲,又病得利害,还不赶快送去镇里卫生院。你洪老板该有点爱心,积德行善是小镇居民的悠久传统。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要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打工的也是人,是社会的弱势群体,有钱的人有责任帮助弱势群体。快叫餐厅服务小姐和厨房大厨,把翠翠送医院。医药费你先付着,别把钱看得那么重,翠翠这段时间为你的酒店赚了不少钱,你还不清楚?”
洪老板一口一个行,一句一个是,满口奉承地对憾书记说:“我和我老婆马上把她送卫生院挂急诊,医药费我包了,请憾书记放心。我这人虽然是个生意人,为人还是大放的。”洪老板最后说道,“翠翠姑娘的情况我随时给你报告,不会出什么事。”憾书记“嗯”了几声,按下了手机结束通话的按纽。
翠翠姑娘单人房间的尖叫声,惊醒了隔壁房间的还未睡沉的三位酒店服务小姐。服务小姐叫来了大厨,一脚踢开房门,才知道翠翠姑娘发高烧。早在洪老板打电话之前,那一身横肉的厨房大厨陆师傅,巳将翠翠姑娘背在背上,向镇卫生院跑去,三个服务小姐也跟着去了卫生院。镇卫生院离星辰酒店不过三四百米,身强力壮的陆师傅根本不需歇息,一口气就把翠翠送进了卫生院。陆师傅二十七八了,还没有女友,初次见面时就喜欢上翠翠姑娘。平时翠翠在他面前表现冷淡,今晚终于能让他表现一回英雄救美了哦!
背着不醒人事的翠翠姑娘,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他和憾书记以及洪老板,都是这个世界最希望翠翠姑娘早点退烧的人,只不过内心各自的具体愿望不同罢了。
其实,洪老板打电话给憾书记,一是剌探剌探这个主宰小镇的大人物,二是不放过表现自已乃至讨好憾书记的机会。
憾书记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常常因为路上警车鸣笛而虚惊一场。他把公文包里的五万多元钱取出来,塞进大衣橱的抽屉里。在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上床就睡着了。
翠翠姑娘从江边回到酒店已经黑了天。洗澡时她洗了头之后,并用喷淋头拼命冲洗阴部,她相信水洗为净,她要洗尽耻辱。她走出卫生间,洪老板告诉她,去厨房吃点东西,憾书记在麻将室等她上去唱民歌。她没理洪老板,水都没喝一口,就上床睡去了。她知道憾书记叫洪老板给她安排了睡觉的单间,没有任何表示,却越发地伤心起来。她仰在床上,借着窗外折射进来的光线,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下那高速旋转的吊扇,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爸爸在村长来她家迫债之后,曾经告诉过她,她的爷爷,就是当年杀了横行乡里的伪保长,在深山老林躲藏了几个月之后,才经湘西老乡牵线去陕北抗日。也许是她血管里还流着老爷爷遗传的血,她突然想到,如果老憾不和老婆离婚,她就杀了老憾,再逃一回!想着想着,感觉周身发冷,她爬起来关了吊在天花板下的电扇,再躺下,冷得更加利害,她意识到自已可能生病了。她用床上的新毛巾被把自已紧紧的裹了起来,迷迷糊糊睡沉了……
江边小镇在天快亮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下了一场大暴雨。这是一场及时雨,一是缓和了旱情,二是带来了清凉;更重要的是,养殖专业户的鱼塘进了天然雨水,可以减少动力增水的成本,增氧机也可以停止运行几天了。睡在憾书记办公室的大老板一夜未眠,他在筹划着如何让镇里的党政联席会把标的降下来,这承包期是五年,哪怕承包金下降十万,五年就是五十万,甚至关系处理的好还可以拖欠或缓缴。他决定给憾、箫二位主要负责人每人五万元的红包。他在憾书记办公室找到了两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分别装好用报纸包紧的钱,计划早上憾书记来上班就先给他兑现,箫镇长的晚上再说。他最当心的是小箫镇长这人深府太深,可能会拒绝红包,这样就弄巧成掘了。说是红包,现在是两个鼓鼓的牛皮信封纸包,大老板把一个放进了他随身带的大手提包里,拉好拉练;另一个放进了憾书记没有上锁的办公桌抽屉里。天亮了!
憾书记一天的疲劳,在下半夜的呼噜声和雷雨声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起床时,夫人已不在床上,快七点了。他关掉壁挂空调,分开落地窗帘,打开窗户,才知道老天下了及时雨。
憾书记八点钟不到就来到办公室,他在镇机关有勤政的美誉,他没有忘记给昨晚称兄道弟的大老板带来了早点。
你看,江边小镇的憾书记多么平易近人,难怪口碑很好!
憾书记己经吃过早餐,他让大老板兄弟喝他亲手泡的黄山毛峰,吃他亲自带来的油条和猪肉馅的馒头,聚精会神地听取鱼塘中长规划汇报。
大老板吃饱喝足后,话也适可而止;临出门时,轻轻对憾书记说:“麻烦您了,我有一份鱼塘详细规划方案,放在您的抽屉里,请书记务必抽时间审阅!”
雨过天睛,大老板提着沉甸甸的包,高高兴兴的走出了镇机关大院。
走在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街上。大老板得把包里的大额现金存到银行,再去星辰酒店取摩托车回家,家里鱼塘里多少还有点活等他回去干。就在这时,他路遇了赶去机关上班的箫镇长。大老板很远就喊道:“箫镇长,您好!”握手之后,大老板把包里的“详细规划”拿出来,交给箫镇长,接着说:“箫镇长是行家,又是镇里一把手,请您抽时间看看我对一千多亩鱼塘的规划方案,并多提宝贵意见。”
箫镇长早就认识大老板,对他印像不坏,知道他养鱼堪称小镇民间的土专家,还晓得上半年他给村小学送去两万元修房款,他的确是个小能人。箫镇长接过牛皮纸信封,笑着说:“我到办公室后就细看你的详细规划,提点合理化建议;我十分希望你能把鱼塘承包下来,开会时我会说出我的看法,也只有你能让鱼塘效益最大化。”
大老板有点惊讶,箫镇长没有得过他半点好处,怎么就这么干脆,难道他知道牛皮纸信封里装的是钱?
本文已被编辑[毛四]于2005-7-17 22:35:3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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