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恬没有跟马安回去,马安走时生气的说:“不回去你就住着!”说完便开着车走了。
马安走后庄贵生和媳妇便跟女儿说:“他再不对人家过来接你也算知道自己不对了,你还那样倔。”
“我不是倔,他连个不是都没赔——打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我不惯他这个毛病。”庄恬说道。其实马安过来接她,她心里已经很高兴了。只是因为从小养大的脾气受不了半点委屈,结婚后也从没有受过什么气,所以她觉得应该给马安点颜色看看——媳妇不是那么好打的!
马安没把庄恬接回来也窝了一肚子火,但是毕竟岳父和丈母娘倒挺热情也就没放在心上。和庄恬一起生活了几年,她的脾性还是了解一些的——气消完她就回来了,马安对自己说。
忽然眼前一辆摩托车一闪,“哐啷”一声一个人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马安还没有看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往往意料不到的事情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作为司机,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车祸:要么撞着了人,要么就是自己出事。当然,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发生了都不是好事,弄不好自己得把命赔进去,或者就是撞死撞伤人——那就得要赔钱进去了。
马安见骑摩托车的人倒在路边,脑子里马上闪出一个念头——跑!但是他不知道究竟那个人怎么样了,死了?伤了?还是没事?短暂的犹豫让他举棋不定,一种惶恐无助的感觉刹那间充斥了他的脑海。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似乎一不留神就会从胸脯里跳出来。钻出车门,马安几乎几乎打了一个趔趄,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像少了根筋似的发软。
天边的晚霞刚刚退去,留在西边田野尽头还残留着一抹绯红,红得像血。路上还有在外面工地干活的民工骑着自行车匆匆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人隐约可以看见。撞车的声音已经吸引来几个回家的行人聚拢了过来,马安心头暗想:这回惨了。
值得庆幸的是,骑摩托车的那个人正自己从摩托车下翻身起来。马安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有事,现在跑也跑不了了!近几年来这样的事情多的是,开车撞死了人有的连车都不要赶紧收拾行李跑。因为要是遇见麻烦的主户这一辈子就算完了,不如趁早溜之大吉,过两年再回来便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尤其是那些没人养没人照顾的老汉老太婆就常常找茬添乱——即使你没撞到他们他们也会说是你撞到了,一旦扯皮起来,有了围观的人们那就没撞也撞了,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出门在外时无论骑自行车还是摩托车人们都会不自觉的提防那些老汉老婆子们,看见了就离远点走,撞上了便有惹不完的麻烦!
“哎哟!你把我的车灯都撞烂了!”马安在不明白对方的情况下做出了自己的反映,指着右边破损的车灯说。现场的情况和生活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就得先下手为强,不管是谁的问题,先要说出自己的损失才能在陌生的交锋面前占到优势,而且,这就是马安的本能。
“你这人真是的,撞了人还说自己车灯烂了!”骑摩托车的人忿忿的说道,“我摩托车还烂了哩!”
直到这时马安才有机会从浅浅的月光下看见这个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衬衣西裤,样子满熟悉的。
“哎哟!是张老师啊!咋是你呀?!没事吧?!”马安忽然发现撞到的是熟人连忙凑过去扶着那人道,“哎呀!该没事吧,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该没事吧?!”
“哎哟,是你啊!”那人也认出了马安,“没啥,腿可能有事。”说着走了起来,刚走了一步便不敢再动。
“先别动,坐一会。”马安连忙扶那人坐在路边的一个石头上,接着把摩托车给扶了起来。
围观的几个民工一看两人认识,而且没有什么扯皮的事情便各自走开,只奔着回家去了。
“无巧不成事”原来,这个张老师是马玉明一个学校教书的老师,叫张礼权,跟马玉明关系还不错,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去过马玉明家,马安还跟他喝过酒。
发现是熟人,估计撞的伤也不太重,马安的心里就越发塌实了——毕竟有点交情要比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好说话。
“哎呀,真是不巧呀,今天我去老姨父家喝了点酒。”马安说道,“你这是干啥去了,这么晚到哪去了?”
“一个朋友在城里开了个理发店,今儿开张,叫过去喝酒了!本来不想去的。”
张礼权说道,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去也就不会出这茬事了。
“那——张老师,你现在这腿该没法骑车了吧,要不先打电话跟屋里人说一声再叫个熟人把你摩托车骑回去——看摩托车能骑么,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检查一下我们再说!”马安很热情的说道,“你说是吧?”
“对哦。”张礼权点头答道,大概他的腿很疼,显得声音很轻。
“电话多少,我帮你打。”马安说道。
“4532781”张礼权说道。
马安钻进车里说:“你等一会我过去刚才那有个公用电话。”说着发动汽车,倒着转了个弯后退开去。
一切事情办妥,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张礼权被送到了县骨科医院,到场的还有张礼权媳妇,马玉明,马玉章兄弟。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尽管是熟人,但是在医疗费面前,将是一场不动声色的谈判。
本文已被编辑[毛四]于2005-7-16 17:14:4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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