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照顾我们,从割稻一直到收稻子,一直没下雨,稻谷总算是收割完了,接下来就要插晚稻了。
我们那里是要用水库里的水的,统一在一个时间里开闸放水,所以父亲得提前几个晚上,夜夜去田里灌水,要不,到时是没有水整田的。
父亲一早去整田,扛着那古老的曲辕犁,赶着我家的老黄牛,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了。我首先要做的事是去拔秧,碧油油的秧苗上,一颗颗露珠是那么的晶莹剔透,站在秧田冰冷的水中,抖落露珠,好像拔秧变成了一件很轻松的事。
时间在不经意中过去了,手也慢慢的感到一阵疼痛,一看,手掌已被那柔弱的秧苗勒出了一道道红印;又感觉到小腿上有点痛,仔细一看,腿上趴着两三小团黑黑的蚂蟥,吸血正吸得欢,用手一扯,拉得老长,吸口处马上涌出血来!
太阳越来越毒辣,汗也越来越多,水也越来越烫,好像在泡热水脚一样。腰也越来越痛,直想直起来不再弯下去,想着回家千万别忘了带凳子来,坐着拔,免得腰太累!
到下午,父亲经过耕、扎、耙几道工序,一块田整好了,我拔的秧苗也差不多够今天用了,该要插秧了。泥水经过一中午的时间,已经很热了,踩下去很烫脚。将秧捆抛满田,拉好线,开始插秧了!一块水田慢慢的被秧苗的嫩绿铺满了!
天渐渐的黑了,晚饭后,因为明天等着秧苗用,决定晚上开夜工去拔秧。把古老的马灯加满油,带着一根竹竿,在月光和马灯下向秧田走去。
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青蛙的嘀叫和夜虫蝍蝍,满天的星斗在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陪伴着我们!将竹竿插入水田,把马灯挂在竹竿上。晚上拔秧,最怕的是蚂蟥,因为灯光昏暗,很难看清,一定要等到疼痛的时候才能知道。晚上不好判断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坐在凳子上,手上在机械的拔着,眼睛总想闭上,在一下一下的打着盹,真难捱呀!
父亲看我这样,叹了一口气,要我先回家去睡,我不肯,一定要坚持和他一道回去。月亮早已过了中天,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分外的明亮,马灯微弱的光,引来了无数的飞蛾。我们身边围满了蚊子,向我们发出无数次的攻击,为了驱赶它们,在我脸上留下了满脸的泥巴。
夜渐渐深了,夜鸟的惊叫让我觉得毛骨耸然,父亲不停的在找话题,他怕我一不小心会一头载进泥水中。终于,父亲说可以回去了,我知道,他是怕我受不了才要收工的,因为,熬夜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为了给稻田灌水,他经常要守通宵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样走回家了,洗澡时都在打瞌睡,总算可以上床睡觉了!
如今,我已有好多年没在家“双抢”了,但是我远在家乡年迈的父母,却仍在年复一年的重复着我那年的经历。现在,年轻人都外出务工,家里只剩下年老的父母留守,他们在用羸弱的身心耕耘着家乡的土地,此种情景,何时才能得到改变?家乡那使用了几千年的曲辕犁,何时才能变成一种往事?我的故乡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的父老乡亲不再这样的劳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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