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出奇的好。太阳暖暖的,前天下了场大雨,绿色清新,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荀梅做了角膜移植手术后,今天是第一次出来逛街。
刚做了头发护理,头发飘逸,心里充满了少有的愉悦、轻松,直奔时装店。左挑右挑挑了一套纱质浅黄色套裙,试衣镜里照着的是一个高挑丰韵的少妇,一双美目,尖尖的脸,因为没有化装,嘴唇淡淡的,老板走进来,“美极了,`荀梅!!”手趁机扶着荀梅的细腰,嘴巴夸张地张得老大,这是个胖胖的有点发福的男子。
荀梅拍掉那手,“去你的,胖子。”
胖子一点也不在意,两只手从细腰上挺自然地松开,然后轻声道:“荀梅,在我眼里你就是西施。”
“嘴还是那么臭!”荀梅转身走进试衣室。
胖子搓着双手“他张强在珠海发了财,把我这个死党忘了不要紧,还甩了你,哼,我真想揍他。”
“去你妈的,又不关你的事,真多事。”隔着门荀梅声音挺大的,胖子怔住了,他还从来没听过荀梅说脏话。
当初张强给了荀梅三十万,还专门请了胖子送她到上海做角膜移植,手术那天张强才从珠海赶来,荀梅觉得丈夫是公司总裁,工作太忙。张强是爱她的,为了她专程赶来。一切都很如意,手术很顺利。荀梅身体恢复后,他回来了。这是一个阴暗的下午,张强非常冷静地告诉荀梅,他不再爱她,爱上了别人。犹如晴天劈雷,荀梅半天没缓过气来。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张强有些愧疚,“对不起,荀梅,我们是相爱过,可那是过去,现在我已爱上了别人,我不想骗你。”
一切来得那么快,荀梅还来不及感觉,思想已进入了一个混乱状态。心高气傲的她觉得张强既然不爱自已了,她又何必强求?
他们很平静地离了婚。张强要给荀梅二十万,她拒绝了。张强走了,远远地离开了。荀梅几乎足不出户。姨经常来看她,给她送些日用品来。
“荀梅,你没事吧?”胖子看见荀梅半天不出声很纳闷,“想什么呢?”胖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还爱他?哎。”
荀梅默不作声推门出来,胖子自嘲道:“当年我追了你那么久,你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看看,现在我也赚了钱,你当时要是选择我,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不会负你。”
荀梅轻轻地咳了下。
“哦,哦,我,我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我觉得你一个人太苦了,又没有孩子,你还可以再找一个。”
寻梅仍然没说什么,打开皮夹子掏出钱来“胖子,多少钱呀?”
“算了吧,我送你的。”
“不行,快点。”
胖子对小玲挥了下手:"打五折。”笑眯眯地对荀梅,“怎么,总可以了吧。
“走了,胖子。”荀梅付了钱,拎着衣服,回过头来对胖子笑了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会想着他。”
荀梅常想起张强,也许是爱还在。无穷无尽的思绪像一团理不清的丝线,荀梅斜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
寒风袭人,轻纱薄裙裹不住一阵阵寒意。站在峭崖谷底向上望去,冰山如削一般,阴森森的。光着脚丫,如履刀尖。
忽而飘来一阵琴声,如从黑暗里透出的一轮弯月,让人不由地心动。
轻轻柔柔荡漾着,荀梅觉得身上有了暖意,啊!多么熟悉的曲子——《高山流水》
越来越温暖了,荀梅惊讶的发现冰化了,只见流水潺潺、高山峻秀,幽竹丛生,鸟语花香。她欢叫起来,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地方呀。
一条曲径通向深处,荀梅步幽而寻。
在一处突兀盘踞的陡岩处飞出一角翘檐,古松掩印,兀自有几枝玉梅点缀其中,红墙灰瓦,雕栏画廊,古色古香。
一个长长的白色影子印在雕花的窗子里,琴声是从那里出来的,依稀看到那人双手慢拢轻拔,身形儒雅,令人心动。
荀梅情不自禁往前而行。一阵急促的琴声传来,像溪流落入深谷,跌宕直下,荀梅顿觉身子轻飘起来,一种无比快乐的感觉托着上升上升----
“轰,轰”
一道闪电破窗而入,随后一声炸雷。荀梅突然醒来,伸手拉开电灯,那个“白色影子”消失了,随着闪电一起消失的。
荀梅僵直地坐起来,觉得很奇怪,最近老做同一个梦,而且,总没有结局。没有了睡意,雷声远远地像流动的鼓声,渐渐地隐去,只剩下雨声。趿上拖鞋,荀梅呆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的雨声小了。
已是凌晨十二点半。
荀梅打开电脑,翻动网页,心中空落落的不知道想干什么。打开音乐网,想寻到梦中古琴曲《高山流水》,半天没找到。无奈之中想着点开qq,荀梅有个网名是叫寻梅。
突然,一个小兔头像闪动着,因为很少上qq都忘记了这是谁?打开资料。呢称:高山流水;年龄:无;性别:男;地区:无。
荀梅不由地笑了,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名字倒是挺让人心情好。霎地跳出一个对话框,小兔儿一闪一闪地,对方送来一个音乐文件,点开,一首优美古琴曲送来了愉悦,荀梅眼前一亮:“谢谢!在这寂静的午夜送来一片温馨!”
“是吗?那很好,你的网字叫寻梅?挺美的名字!你在寻什么?”
“我在寻找梦。”荀梅喃喃自语,飞快地敲打着健盘。
“网络是虚幻的,或许最终你能寻到的只是梦影”送来一张笑脸,“子夜还在网上的女人是不是害怕孤独?”
寻梅恨恨地咬着唇,手快速地敲打着:“子夜在网上的男人是不是喜欢孤独?”
对方又是半天没作声。
“你在哪里?”荀梅想打破僵局。
“我在地狱。”
荀梅觉得对方没有诚意,不做声了。静悄悄地,对方也在沉默。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诚实?”
“我要下了,再见。”
荀梅有点烦,关掉电脑。躺在床上伸伸腰,闭上眼睛,耳边又回荡起流水般的音乐来。
电话声把荀梅从梦中惊醒,懒懒地从床上起来。
“小梅,今天晚上我约了人,我们一起去跳舞,怎么样?”是姨的声音
“什么呀,现在还是白天,你让人静静好不好?“”
荀梅觉得姨真烦,前两天叫荀梅出去吃晚饭,却原来是约好了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让荀梅着实是太意外了。可能是张强太完美,这个男人相比之下差太远了。荀梅匆匆扒了几口饭,说是有事要走,姨干瞪着眼,没话可说,那个男人倒是十分客气,要送荀梅,她坚决拒绝了,逃也似地离开了。
第二天,妈妈的电话就来了,“小梅,想着回家,就回家吧”
荀梅挺感动的,毕竟妈妈最关心女儿,可是荀梅并没有回家。
电话又响了。亲人的关心有时会成为一种负担,准是姨,真烦,荀梅气呼呼地叫起来,“我在休假,您最好让我休息吧。”
“怎么吃火药了?火气那么大,以为我是谁?我是贾晴,打电话到你学校,说你在休病假,怎么样,不会是真病吧?心病?好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去上海、苏杭一带,路费嘛,当然是aa制罗,哈哈哈。”对方机关枪似地抛出一大串话来。
荀梅有点犹豫。她是英语老师,又是班主任,本来是不好请假的。是校长特许才给她十天假。
“我有个同学在上海,我们在上海玩几天,到她的家住,挺方面的,和我一样她也是独身主义者,不像你,和我不是一条道的,这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撞得头破血流了。”
荀梅真佩服贾晴,说话从不打呃。“怎么连你也取笑我了,算什么朋友,我痛苦的时候,你竟这样挖苦、讽剌我。”
“好了,好了,只不过想让你知道,抛弃你的爱情吧,忘了他。明天我们出发,在上海聚集,就这样了。”贾晴做事从来都很利索,有时很专横。
“好吧,明天吧。”荀梅虽然不想去,但老朋友善意的邀请,也不好拒绝,何况呆在家也不是一回事,还是出去放松放松吧。
又是十二点了,荀梅睡不着,虽然,明天就要出发去上海。荀梅不想吃安眠药,于是又点开了qq。又是那首熟悉的古琴曲,像雨点敲打着荀梅干枯的心。
“你好!”
“你好!”
“好久不见你了”
“是呀。”
“心情好么?”
“恩,算还好吧。”
“这么说不算太好罗?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荀梅觉得对方太聪明了
“有啥问题就直说吧,本人愿意效劳。”
“你为什么每次都送这首曲子给我听?”
“你不喜欢么?这是一首古琴曲。”
“我知道——《高山流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喜欢吧,这曲子也是我最最喜爱的一首曲子。”
“像是在梦里一般。”
“女人都爱做梦,男人也做梦。”
“你么?”
“明天有空么,我跟你讲个故事,关于‘梦’的故事,怎么样,想听么?”
“明天我不在家,想和朋友出去旅游。”
“想去哪呢?”
“上海,苏州,杭州一带。”
“是吗,你在上海呆几天?”
“可能有两天吧。”
“有朋友在那?”
“哦,是朋友的朋友。嘻”
“好呀,到上海一定来找我,怎么样?”
“你在上海?”
“是的。”
“是不是假的?”
“不是呀,到城隍庙来找我。”
“我怎么找你,那么大的城市。”
“这就要看缘份罗,《高山流水》是我们之间的缘。”
荀梅会心地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自已能弹古琴么?”
“当然。”
“挺好,倒是很想听听你弹的《高山流水》。”
“你会来么?”
“恩,也许来,也许不来,看情况。”
“好,我等你。”
荀梅怔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一定来,我等你,现在我有点事,要下了,上海见。记住!我等你。”一个笑脸,一个飞吻!!
寂寞的黑夜,被温馨烤得如此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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