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芳心历乱

不知不觉中,寒假也到了。楚灵枫一般都会呆在桂园，不是看书上网，就去桂园外面散步。有时就和静兰在qq上聊聊天,偶尔还会去荔园看看玉蓉,了解一下她的近况。

这天中午，灵枫独自吃完饭，拿着一本小说出了桂园，在别墅附近转了一圈，她便向山上走去。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感觉非常舒服。在靠近山顶的一片柳树林旁，灵枫站了一会儿便信步走了进去。隔着柳树柔软的枝条，可以看见里面有一排修剪得很整齐的树篱，树篱的两边分别摆着几张长条木椅。她走过去随便挑了张长椅坐了下来，开始翻看带来的小说。

周围很静，除了山雀偶尔飞过，就没有什么声音了。灵枫正沉浸在小说的情节当中，忽然觉得有声音由远及近。她愣了一下，已经可以听到一个女子用娇柔的声音说：“……想想以前的日子多么难忘，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柳梦芸！灵枫既吃惊又意外，虽然她只是在圣诞节舞会上听过柳梦芸说的一句话，但是她绝对可以肯定说话的就是柳梦芸！因为那种娇柔的语气是谁也学不来的。谁跟她在一起？是志杰吗？

“不是不记得，只是没必要再去想。”志杰冷漠的声音传入灵枫耳中。果然是他！

“志杰，是没必要去想还是——不敢去想？”梦芸尖锐地反问。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志杰冷冷地说。

“我——，”梦芸忽然哽住了，还有压抑的哭泣声传来，梦芸她竟然哭了吗？

“梦芸，你这又是何苦？”志杰的声音忽然有了感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有必要再提起，是不是？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珍惜目前……”

说话声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灵枫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上的书已悄然滑落。虽然阳光依旧灿烂，但她却觉得身上很冷，自己就象一个人孤独地处在冰天雪地之中；而她的心就仿佛被一根锐利的针刺了一下，疼得让她无法思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灵枫才从心痛的麻木中清醒过来，但是脑海却还是乱成一团，有些东西开始困扰着她：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志杰和梦芸在一起？自从柳梦芸在舞会中出现后，她平静快乐的心情便给破坏了。她开始在意梦芸，开始妒忌梦芸。她吃了一惊，自己怎会妒忌梦芸？妒忌？难道说自己竟然爱上了——于志杰？恍惚之间，灵枫又想起了志杰难懂的凝视和令她心动的眼神。她忍不住摇头，似乎要把所有不该有的想法都抛掉。梦芸已在他身边，他怎会爱上别的女人？

灵枫机械地迈着步子下了山，进了桂园。抬头看钟，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她打起精神准备进厨房，电话铃响了，是竹心的手机号码。

“喂，”她抓起话筒，“竹心姐吗？”

“灵枫，刚才接到大哥的电话，说柳梦芸想来桂园吃饭，你下多两个人的米，”竹心说，“我现在带着菜回来。”

“好。”灵枫应着，把电话放下，他们竟然要来这里吃饭？

很快，竹心夫妇便回来了。

“竹心姐，买了些什么菜？”灵枫问，经过长时间的调整，她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一些肉和海鲜，灵枫，这回又要看你的了。”竹心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我尽力而为就是了。”灵枫淡淡一笑。

晚餐做好后，大家便进了餐厅，一眼看去，餐桌上的菜式很丰富，颜色也漂亮极了。举筷试过之后，柳梦芸的赞叹声更是不绝于耳，和志伟夫妇也是谈笑风生。相反，灵枫却沉默不语，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今天的餐桌上怎么有两个沉默的人？”竹心忽然笑道，“大哥，你的沉默什么时候传给灵枫了？”

“就是啊，平时那个自夸的准大厨去了哪里了？”志伟也笑着接上一句。

灵枫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她斜对面的志杰，正好和对方的视线相遇。她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果汁，才微笑道：“你们老朋友见面，自然要忆往事，叙前缘，我偶然当回听众也是好的。”

“灵枫，竹心说这些菜都出自你的手。”梦芸笑着看向她，“你的厨艺跟你的人一样，都很出色。”

“你过奖了。”灵枫淡淡地说。

志杰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灵枫，依然沉默地继续吃饭。

志杰和梦芸走后，竹心他们三个人便坐在客厅里闲聊。

“志伟，你认为大哥和梦芸会旧情复燃吗？”竹心问。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呢？”志伟摇头，“看大哥神情语气，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竹心姐，你们聊吧。”灵枫站起来说。

“好。”竹心说着，猛然间脸色微变，站起来就向卫生间冲去。灵枫吃了一惊，问道：“竹心姐，你怎么了？”

志伟早已跟了过去，急切地问道：“竹心，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不要，”竹心直起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可能是有了……”

“什么？真的？”志伟高兴得象个孩子似的一蹦老高，“这么说我要做爸爸了？”

“还没去医院查呢，你高兴什么劲？”竹心嗔怪着说。

“我明天就送你去检查。”志伟拥住竹心说。

灵枫看着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上楼。

第二天，志伟夫妇走后，灵枫听了一曲古筝，便开车去了市区。从购书中心出来，已是中午时分。经过一间精品店时，灵枫忽然想起过一个星期就是除夕了，便进去买了个造型别致的草编花蓝和一幅小巧的镶着画框的山水画。

刚准备开车离开，她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很久没有见面的杜心健。

“出来买东西？”心健走过来问。

“是，在桂园没有什么事干，便出来逛逛。”灵枫微笑，“你呢？”

“送一个朋友去机场回来，准备去吃饭。”心健看一眼她，“一起吃个饭如何？”

“可以，反正我回到桂园也一个人吃。”灵枫点头，重新把摩托车锁好。

“灵枫，你吃中式还是西式？”心健问。

“中式吧。”灵枫简单地答。

“那就去对面的玉茗楼，那里的粤菜很出名。”心健指着马路对面的一间酒楼说。

“那走吧。”灵枫说。但玉茗楼，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似乎听谁提过？

进了酒楼，两人在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很快过来，把菜单递给他们。

点完菜，心健趁上菜的空隙靠在椅子上，问道：“灵枫，你不怎么喜欢吃西式？”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灵枫笑，“我只是比较偏爱中式，偶尔也会和同事去吃西餐。”

“那下次我请你去吃牛扒。”心健说。

“好，有空我就去。”灵枫顺口说。

菜上齐了，他们便边吃边聊。

“你考博士生的事准备得怎样了？”灵枫问。

“准备得差不多了。”心健自信地微笑，“万事俱备，只等考期。”

“读书对你的生意不会有影响吗？”灵枫笑着问。

“影响是有一点，不过我已经安排好了。”心健点头。

“现在能够象你这样去考博士的老板应该不多吧？”灵枫喝了一口汤说。

“据我了解，是不怎么多。”心健看她一眼，“我自认为是个不错的人。”

“确实如此。”灵枫笑着点头，忽然想起志杰，他那时赴美留学，攻读博士学位，前后只花了三年多的时间，他中间付出的努力只怕非外人所能道的吧？

“灵枫，”心健看着她，笑道：“你有种现代女孩少见的含蓄。”

“是吗？”灵枫愣了下才说，“我只是比较沉默而已。”

“不，这跟沉默有区别，也许是因为你的学识吧。”心健坚持说。

灵枫只能淡淡一笑。他这样认为就让他这们认为吧。

吃完饭，两人争着去付帐，最终还是心健付了账。

“这次你请，下次我请。”灵枫只能这么说。

“我会记住。”心健一本正经的。

会过帐，两人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却见楼下正上来几个人。灵枫朝他们看去，不由吃了一惊，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于志杰。他也看见了灵枫，冷利的目光便落在灵枫和心健身上。灵枫忽然感到很不自在，怎么偏偏遇到他？而且——她终于想起来了，玉茗楼是竹心曾提起过的，它是于志杰名下的酒楼。

“于老板，跟客户来吃饭？”心健笑着跟他打招呼。

“是，你们也来吃饭？”志杰点头，脸上却有极淡极淡的笑容。

“已经吃完了，正准备走。”心健答，心里却有点诧异，于志杰平常跟人打招呼时，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这一次居然有隐隐的笑意。

灵枫朝志杰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马上随心健匆匆下楼。

“这间酒楼也是恒杰名下的产业。”出了酒楼后，心健这样说。

“哦！”灵枫只这样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回到桂园，灵枫将花蓝和画放好，便进书房看新买的书。

年二十七这天傍晚，灵枫打开cd机正准备听音乐，电话响了，灵枫拿起话筒，是竹心的电话。

“灵枫，晚上不用做饭，出来吃。”竹心说。

“在外面吃？在哪儿？”灵枫问。

“市区。”竹心说，“你快准备好。”

“这么远？我放弃好了。”灵枫马上说。

“那不行，”竹心说，“而且远近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我已经叫大哥顺路接你。”

“接我？”灵枫不由意外，这跟志杰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顺路来接自己？

“行了，你快去准备，我挂电话了。”竹心说着便挂了电话。

灵枫握住话筒呆了一会，才将话筒放下，志杰怎么会来？她上楼换好衣服，然后在客厅等。她穿的是一套米白色套装长裙，脖子上系着小巧的嫩黄色丝巾；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她从大门看出去，是志杰的车。片刻，志杰已经出现在大厅门口了。

“灵枫，可以走了吗？”志杰问。

“可以，”灵枫说着披上外套，“走吧。”

看着门外的灰色凌志，楚灵枫忽然想起第一次坐这部车的情形，再看看走在自己前面的志杰，她的心忽然痛了起来，他离自己会越来越遥远吧？

“竹心姐说你顺路来接我，你刚才在家里？”上车后，灵枫便问。

“下午有点事回了兰园，竹心便叫我接你去。”志杰说，“如果不这样，我想你不会去吃饭。”

“是。”灵枫坦白地说，“对于吃饭应酬的事我不怎么习惯，所以能免则免。”

“跟朋友间除外？”志杰问。

“那不同，朋友之间没有功利性。”灵枫摇头。

志杰看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三十分钟后，志杰的车在一座酒楼前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是在玉茗楼吃饭？”灵枫不由意外，她刚才一直没有问吃饭的地方，想不到是在这里。

“是，”志杰锁好车，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记得上次你和心健来过这里吃饭。”

灵枫的脸忽然一红，志杰刚才看自己那一眼，似乎在暗示什么？难道他认为自己跟心健在恋爱？不过，他是不是有这个想法对她有什么关系呢？他身边已经有了梦芸，自己和心健有没有恋爱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除夕那天，竹心没有去公司，而是和灵枫一起留在别墅。

“灵枫，过年用的肉菜都有按单买齐了吗？”竹心问。

“都买齐了，竹心姐有令，小妹当然不能怠慢。”灵枫微笑，“鸡肉、兔肉、海鲜、时鲜果蔬等，今晚的菜式包管花样丰富、品种繁多……”

“好了，谁叫你念广告词来着？”竹心笑着打断她的话，“不过要不是想着有你和大哥两个准厨师在，我和志伟也不会想到在家里吃年夜饭，往年我们都上在志杰的酒楼吃。”

“梦芸会不会来这里吃？”灵枫忍不住问。

“我已经打电话问过大哥了，梦芸会回她老家陪父母过年。”竹心说。

“原来她父母还在这边？”灵枫意外地问。

“是啊，”竹心点头。

下午，志伟和志杰一起回到桂园。一进客厅，志伟便坐在竹心身边，笑道：“竹心，让我听听，我儿子高不高兴？”

“一边去，哪有这么快就有大动作？”竹心瞪他一眼，又转头看一眼灵枫和志杰，“别闹，大哥他们都在呢！”

灵枫微笑着望了望身边站着的志杰，说：“我想出去一会，你呢？”

志杰有点仿佛意外，但仍保持着冷漠的表情点头说：“我陪你去。”

“大哥，等一等。”志伟赶紧说。

“什么事？”志杰停住脚步。

“我忽然有个想法，”志伟说，“只是需要你们两个配合。”

“配合？”灵枫愣了愣，志伟想说什么？

“大哥，你和灵枫的厨艺都这么好，不如来场友谊赛吧！”

友谊赛？灵枫看看冷漠的志杰，淡淡地一笑说：“我无所谓，不知志杰以为如何？”

“我也无所谓。”志杰居然同意了。

“好，就这样决定了，我和竹心要去散步了，免得油烟熏到她肚子里的宝宝，”志伟笑着站起来，“今晚的年夜饭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客厅里，只剩下于志杰和楚灵枫两个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我们也去厨房吧，分一下工。”灵枫说，已向厨房走去。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桂园已经灯火通明。竹心和志伟坐在餐桌旁边，带着欣赏的神情看着一样一样捧上台面的菜肴。

瑶柱燕窝汤、茄汁大虾、干葱豆豉鸡、蒜蓉辣椒烩鲛鱼、麻辣牛肉豆腐、碧绿油菜……每上一样菜，志伟和竹心就赞叹一声。这些菜鲜香麻辣，色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幸好我的反应不算严重，要不过年都不得安乐。”竹心半开玩笑地说。

“当然，我们会照顾你的胃口的。”灵枫说。

“那就快点入席吧，我已经垂涎欲滴了。”竹心招呼着大家。

“我去拿喝的，志伟，你们喝什么？”灵枫问。

“喝大哥拿来的那瓶红酒就好了。”志伟说。

“我要果汁。”竹心笑着说。

“好。”灵枫转身从冰箱里装着冰块和红酒的的小冰桶，跟着拿出两支果汁一起放到餐桌上。

“竹心姐，果汁。”灵枫把果汁递给竹心。

“你不喝酒？”竹心问。

“不喝，我喝果汁就好。”灵枫枫摇头。

“来，我们干杯，祝我们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开心快乐。”志伟说。

大家举杯一齐庆祝，开始举筷进餐。

酒过一巡，志伟和竹心已经将所有菜式尝了一遍。“真的不错，你们两个果然是棋逢对手，难分轩轾。”志伟说，“大哥胜在火侯老到，驾轻就熟；灵枫胜在不墨守成规，能推陈出新。”

“这样看来，你们两个倒算是天生一对呢。”竹心也笑着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灵枫的脸不由红了，她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志杰，只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她的脸更红了，连忙专心吃菜。

饭后，灵枫收拾好厨房的一切，便上楼冲凉。当她穿着灰黑色的羊绒套装下来时，不但竹心赞个不停，连志伟也微笑着说：“灵枫，你今天晚上很漂亮。”

“谢谢。”灵枫笑着在竹心对面坐下，但她的心里却因为志杰依然淡漠的表情而有一丝黯然，尽管她告诫自己不知多少次了，志杰已经有了梦芸，但她依然在意志杰对自己有没有感觉。她是不是越来越矛盾了？

志杰的视线在灵枫的侧影上停留了一瞬，才转头对志伟说：“志伟，我们进书房谈谈。”

“好。”志伟站起来。

“来，灵枫，你坐我身边。”竹心说。

“有事要跟我说？”灵枫把头发拂向耳后，努力使自己心情恢复快乐。

“你对心健这个人怎么看？”竹心边问边笑着看灵枫的表情。

“心健？”灵枫深思了好一会，才说：“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你对他——有没有兴趣？”竹心问。

“兴趣？竹心姐，你是指爱情？”灵枫摇头，“目前还没有什么感觉，我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

“只是好感吗？”竹心看她一眼。

“当然，”灵枫点头，而志杰的身影也清晰地浮现自己脑海里，竹心姐，你不会知道，我竟然会爱上志杰。她心里想着。

“怎么了？”竹心看着她的表情。

“没什么，”灵枫掩饰着微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或许以后会有新的变化吧？”

“希望吧!心健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人。”竹心说。

温暖的书房里，志杰和志伟正促膝而谈。

“大哥，今年你对公司的发展有什么计划？”志伟问。

“我想增加对房地产的投资。”志杰说。

“房地产？为什么？”志伟有点意外，“房地产这几年来一直未能兴旺，而且投资大，风险也大。”

“你也听说了，国家取消福利分房的政策已经开始实施，房地产业一定会热起来。而据我所知，现在市府正准备修建一条贯穿东西的高标准道路，那么在这两条路沿线两边，房地产一定会大的发展。”志杰说。

“那你是不是看中了什么地段？”志伟问。

“还记得大前年因合作双方不欢而散停工的那片烂尾楼吗？”志杰问。

“是三朋实业和嘉明公司？”志伟点头，“当然记得，嘉明公司的老板因为别处的投资失败而破产，结果留下这片烂尾楼。”志伟点头，“大哥，你是想——”

“对，我想投资那里。”志杰望着窗前的一盆郁郁葱葱的人参榕说。

“大哥，那里的环境似乎在荒凉了一点。”志伟有点担心地说。

“这点不是问题，我已经实地考察过了，这片楼盘正在这条道路的附近，而它的后面就是碧水河，你也知道，碧水河因为政府保护得相当之好，依然水碧沙白。”志杰胸有成竹地说，“所以当这条高标准道路开通之后，那里将不复现在的荒凉。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随着现有商业城区的发展，城区的重心将会向那一带扩展开去。”

“大哥，你是说那里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城市中心？”志伟吃惊地问。

“是的，”志杰深思地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看法对志伟来说，确实是太意外了。但他相信，大哥一定不会看错的，这一点，他很有信心。

夜渐深了，竹心因为有孕在身，十一点一过志伟就陪着她上楼去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志杰和灵枫两个人在看着电视节目。

“你还没那么快休息？”灵枫问，没有想到今晚会单独面对志杰，这让她内心有些紧张也有些快乐。

“还早呢，”志杰摇头，“我每年都会有守夜的习惯。”

“守夜？”灵枫看他一眼。

“对，”志杰说，“我喜欢看着旧岁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然后迎来新年的一秒一秒。你呢？”

“我？”灵枫微笑，“我也会等待新年的来临，而每次的等待都会让我更加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

“人生只有一次，谁说不该珍惜呢？”志杰同意地点头。

“就好象你跟雪国玫瑰？”灵枫冲口而出，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无法说出梦芸的本名，在她心底深处，她总认为梦芸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说成雪国玫瑰的话，梦芸就成了故事中的人物了。

“也许吧。”志杰的黑眸望着她，“有些记忆虽无法消除，但在当事人看来却早已不重要，毕竟它已属于过去。”

灵枫看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重要？属于过去？为什么？表示他会和梦芸重新开始？将旧的记忆用新的记忆取代？

“开始倒计秒了。”志杰把视线转向电视。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灵枫也望着电视，随着秒针一秒秒的前进，她的心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不知是因为等待的紧张还是因为刚才和志杰的视线接触？

“当，当，……”客厅的挂钟也随着电视的欢呼声一齐热闹起来，仿佛在庆祝着新春的到来。

“新年快乐。”灵枫转头对志杰说。

“新年快乐。”志杰竟然微笑着说，“这么多年来，这次是我最早收到的祝福。”

“今年我也有一个突破，你的祝福是我收到的祝福中最早的。”灵枫笑着点头，心里也因为志杰的笑容而暂时忘记了梦芸的存在。

“你还看不看电视？”志杰问。

“嗯，不看了，我要上去休息了。”灵枫摇头说。

“那你先上去，我来关灯。”志杰说。

“那好，晚安。”灵枫微笑着说。

“晚安。”志杰说着，已经用摇控关了电视。

灵枫回到卧室，洗了个脸便上了床，但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柳梦芸的影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令她刚才的快乐心情一扫而空。不管今夜的志杰表现得如何与平时不同，他始终是属于梦芸的。也许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和志杰的关系又会重归冷漠。

春节一过，时间也似乎变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灵枫的生活和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和志杰的关系依然一如从前的淡然，她已经将除夕之夜的志杰收藏在自己心底了。唯一有些改变的是心健，他约灵枫出去的次数忽然多了起来。对于他的邀请，灵枫没有什么事就会去，如果她不去，心健也不会强求。他们其实是很随意的朋友关系，但也仅止于此，无法再进一步。

不知不觉中，竹心怀孕也有七个多月了，因为属于高龄产妇，志伟已经不给她去操心公司的杂事了，而灵枫也天天陪竹心在山上散步。有时候，她们也会遇到开车回来的志杰，他总会下车和她们聊几句。从竹心的问话中，灵枫可以知道春节一过梦芸就从父母那里回到这边。一想到梦芸依然会出现在志杰身边，灵枫的心总会隐隐作痛，但这种感觉被她牢牢收藏了起来，她不想在志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也害怕卷入志杰和梦芸的感情漩涡之中。志杰曾说过，最重要的是珍惜目前，那么他和梦芸一定会重拾旧情了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