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蛇在北方叫“长虫”。它确实在被怕的资格：一是蛇的相貌难看，小眼睛永远是瞪着，挺吓人的。二是蛇咬人，有些蛇还有毒，有剧毒，被它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在北方，气候干燥，蛇很少见，毒蛇就更很小见了。　

在我小的时候，记得雨水比现在多，故乡的小河里几乎常年有水。顺流而下，清澈且亲切。不流的，是水库、池塘，是静水。那里面，经常有蛇，在靠近水库、池塘的茂草里，也有蛇活动。　

比较多见的，是一种青蛇，我们喊它“水青”，故乡里有一传说，蛇见了人，首先开始数你的头发，待它把谁的头发一根根数完（当然它数起来一定极快），就窜上来咬人了。所以，凡遇见蛇，人们都立即乱抓头发，把头发弄得像乱草一样，蛇也就没法数了，不过这个动作好象只有男人做，女人则很少做，大概她们以为自己的头发又多又长，蛇根本数不过来吧！　

小镇里还有一个瘌痢头，长年戴着帽子，怕羞。他见到蛇时，从来不摸头，还笑。由此可见，人，都有长处，都自信。　

后来，天气渐渐变得干燥，蛇也就渐渐稀少了。蛇比较少的时候，我就离开了故乡，到西安去上学。暑假时，同学邀请我去上海玩。　

上海属于长江下游地区。到处是水网稻田，很适合蛇的生长。不过我开始时在上海见到蛇的机会很少，因为一直住在同学家，在闹市区，没有蛇。上海有一西郊动物园，里面有蛇馆。我光顾过几次，见识了许多的蛇，还有蟒。看这些蛇的时候，虽然知道它们有剧毒，有蛮力，但并不害怕，因为隔着一层玻璃，任它们凶，又奈我何？这时，反倒增添了几分神气。　

真正使我害怕的，是在同学带我到郊区松江凤凰山玩。这个地方，名字美，环境也美。漫山遍野，到处是青绿挺拔的竹子，清秀之极。但有一样不好，那里有蛇，而且是剧毒的蝮蛇。《辞海·蝮蛇》注：蝮蛇，别称“草上飞”、“土公蛇”，一种毒蛇，头呈三角形，颈细，背灰褐色，两侧各有一行黑褐色圆斑；腹灰褐，具黑白斑点。生活于平原及较低山区，以鼠、鸟、蛙、晰蝎等为食。其实，《辞海》忽视了，蝮蛇除了捕食小动物，也伤害人或家畜。正是这一点，令人生厌和生畏。　

听同学说了两起蝮蛇私闯住宅的事件。一次发生在凤凰山管理员家里。他晚上回家（他的家在山的下半坡），一开电灯，只见一蝮蛇正卷伏在自行车的车轮底下。他随手抄起一把大扫帚抵住蛇，大声喊他妻子来帮忙。他妻子回头一看是蛇，早已魂飞魄散！他又喊邻居来帮忙，一阵猛打，判了该蛇的死刑。　

还有一次更悬。有个十四岁的女孩，这天早晨，女孩起床后，一掀被子，一条蝮蛇竟盘在她被窝里睡觉！天可怜见，人蛇共衾而卧，竟互不侵犯，真是和平共处了。　

在松江凤凰山游玩时，也差点和蛇“遭遇”。我和女同学沿着山路上山，行至山半腰的时候，刚要再往前迈步，猛然发现，离我们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有一段枯树枝似的东西，横亘在小路上，我警惕地低头细看，啊，是一条蝮蛇！大概它正趁中午的时间，在享受“日光浴”。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头发都竖起来了，拉着同学的手转身回溜（据说不能跑，一跑，蛇听到响动，会直追上来），下了山，心还象揣了兔子，跳得厉害。我一生平淡无奇，遇到的险事不多，那次，可算其一。　

久居彩云之南的春城，再也没有见过野外的蛇。　

至于吃蛇肉，是前几年的事。只吃过两次，感觉没有什么味道，名堂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