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庄恬和她妈一块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干面。这饭一家人都爱吃,酸溜溜的好吃。常言道“家常便饭,西红柿炒蛋”,越是家常的,越得家里人胃口。
自打马安娶庄恬过门这几年来她的确没怎么干过活,刚结婚那年是马安心疼,一天到晚恩来爱去的好的跟米和油一样。等到生了孩子,当了妈,又被婆婆宠着。说哪个女人没有这一天,只有自己生的娃才知道疼。所以庄恬坐月子那会成天都是鸡蛋、奶粉、葡萄糖的补品给补着,一切事情她都操劳了,忙不过来就叫马安去做。马安有时也没好气,说“不就生个娃嘛,简单的跟拉陀屎似的。”可是牢骚归牢骚,儿子的尿布他也照样洗过,老妈给儿媳妇蒸的鸡蛋他也照样端过。这些事情便成了村里小伙子的话柄,说马安给媳妇端饭,给娃洗尿布,给媳妇洗胸罩,洗内裤。马安遇见这样的打趣常常笑嘻嘻的说道:“你又不是没有洗过,把你们媳妇的胸罩拿过来我一样给洗。”这话一说,开玩笑的人占不了便宜,也就作罢。
吃完早饭,太阳已经从两棵白杨树间射下来,气温开始慢慢上升。看着天气,马安决定不出车了。庄恬说:“你今儿不去啊?”
“都啥时候了,不去。”马安在院子边上摘了颗葡萄放在嘴里说,“呀,真他妈的酸。”
“那你今儿又闲下了,跟爸爸去看看河坝地里包谷好吧。”庄恬一边洗碗一边说。
“求,谁叫你昨晚上不叫人好好睡觉。”马安说道,“后晌再去,这会去太阳正大着呢。”
“是你不要脸。”庄恬忿忿的说。
“俊娃呢,吃了饭咋又不见了?”马安"嘿嘿"笑着问道。
“到马娟家去了。”庄恬说,“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好久没有回去了。”
“求,你回就是了,我又不是不叫你回。”马安说道,“就你们女人家事情多。”
“你这个人说话真是的,回个娘家不应该啊?”庄恬反驳马安道。
“那你啥时候回嘛?给撑两斤糖再给你哥哥们娃买点吃的嘛。”马安说。
“明儿吧,你跟我一起回去,把车开上。”庄恬笑一下说。她笑起来嘴角便浮出两个酒窝,特别好看。
“好撒,给你哥哥说一下多炒几个菜哦!”马安说着便走出院门。
“哎,你干啥去?!妈说那个小猪不吃食,你没事去把汪建成叫过来给看看!”
“知道了。”马安说着便叼着根烟出去了。
马玉章的车大,停在路边,最近没有生意就没出车,拿着个大帐篷盖了起来,防风遮雨。马安的车小,就直接停在院子里。
这两辆车代表着马家的家财,象征着马家的幸福生活。在外人眼里,这的确是值得羡慕的,但是,只有马玉章自己才能体会到这车的来之不易。没有人知道他当年怎么开着一台拖拉机顶着风冒着雨给人家拉石头拉沙子拉砖的辛苦,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仗着胆子贷款去买这辆东风汽车的,没有人知道在外面跑车的艰辛:有时饿了就泡包方便面啃几个馒头,到了外地还要地方街匪路霸。总之,这十几年出去混全靠的是个运气,没有出过什么大事,钱赚了还了贷还存了些。现在,人也五十多了,儿子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孙子也抱上了,是到了呆在家里享福的年纪了。但是,马玉章还是想再跑几年,跑不动了在回来种点菜,喝点茶来过老太饿清闲日子。
胡家渡有人想买他的车,给四万八他没有卖。他倒不是嫌钱少,这车跟着他跑了快十个年头也顶多值那些个钱,只是他还不想卖。
马玉明也跟他说过,说“大哥你现在也没必要跑车了吧,马安现在有自己的车,你老了当然他要养活,你就没必要常年去跑车,毕竟跑车还是挺危险的。”马玉章总是说,“求,再跑两年再说,不出去回来也没事干。”
现在,马玉章的车暂时停了下来,等到谷子割了,没啥农活,他又要开车这车去跑运输了。
马娟带着马俊从汽车边上绕过来,马家两兄弟连脊房,一个院子,马安的车便停在院子的中央。
“做啥哩,是不是又跟你马伶姐姐惹祸了。”庄恬看马娟过来便问儿子道。
“姐姐,马伶在做暑假作业,他老是拿个铅笔到人家本子上乱画,说着不听。”马娟笑着又对马俊说,“简直调皮的很你。”
“简直跟他爸爸一个样,你再不听话,叫你爸爸回来打你。”庄恬皱着眉头狠狠说, “去睡觉去,别到处跑耍!”
马俊低着头跑屋里去了。
“你们啥时候开学?”庄恬问道。
“八月份吧。”马娟说。
“那不是快开学了。”庄恬说。
“恩。”马娟应道,“姐姐,走你跟我们过去打牌撒,不然闲着没事干。”
马娟一直管庄恬叫姐姐,只叫过一次嫂嫂,那就是庄恬和马安结婚的那年。马娟觉得叫姐姐亲切些,庄恬比马娟只大几岁,所以她们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话说。马娟在家里闷了就常找庄恬,两个人在一起谈一些女人的话题,关于衣服、鞋子、化妆品和月经……庄恬问过马娟在学校有没有男朋友,马娟说没有;但是庄恬常听马娟妈说有一个北京的小伙子经常给家里打电话,一打就是几十分钟。
庄恬明白,女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别人永远无法知道。
-全文完-
▷ 进入简竹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