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在时间的牵扯下,越来越沉,四周已经浓墨成漆黑的一片了。
妮娜躺在空旷的足球场上,呆呆地凝视着遥远的天空。
天空一弯细细的下弦月斜挂在半空,隐约闪现的寒光里,可以看到浮云游荡在天际。静谧的夜空里,零星闪烁着数得见的几颗星星,和孤零零的细月遥遥相望着。
妮娜的泪水在夜色衬托下,荧荧发亮,心境如夜空般寂寥空落。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一个名字,每一次默念里,她的泪水都会冲出她的泪腺、她的心口都会有刀刺般的疼痛。她手里紧攥着一张薄薄的信纸,信纸上那短短几句话,妮娜熟记在心了,她不知道把那短短的几句话,已经看过多少遍了。
妮娜又一次在黑暗里举起了那张信纸,泪眼婆娑地看着,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羽凡,你为什么这样狠心?只给我留下这几句话,就决然地离开了我,连一点点的希望也不给我。”
妮娜是北外一年级的学生,今年刚满十九岁。她来自内蒙古的呼伦贝尔草原,是一个美丽、开朗、活泼、热情的蒙古族女孩儿。她是呼伦贝尔草原远近闻名的百灵鸟。她的聪明、她的美丽、她的歌声,让她从孩提时候就是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小名人了。由于她有优美动听的歌喉,牧民们亲切地称呼她为草原上的百灵鸟。妮娜从祖辈那里遗传了部分俄罗斯的血统,这让她身上有了欧洲人的一些特性,她的美丽是那种会让人眩晕的美丽。
妮娜在入学第一天的迎新联谊会上,就用她的歌声和美丽震撼了所有校园学子的心,成了校园里的名人。妮娜成了很多男孩子的梦中情人,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让妮娜接受自己。妮娜的心单纯而懵懂,根本不知道那些男孩子的痴情是为她心动,她在无心的笑语里伤了很多男孩儿的心。
当罗羽凡走进教室,妮娜的眼光就没有离开他,这个男人儒雅成熟、风度翩翩。直到罗羽凡站到了讲台上,环视着下面的学生,妮娜还直盯盯地看着他。
当罗羽凡的眼光与妮娜的眼光相碰时,他的眼光停留了片刻,这个女孩儿美丽的大眼睛里有火一样的热情在闪动,他心底沉睡的心弦不由地颤动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移开了目光。
妮娜的眼光在与罗羽凡的眼光相撞的那一刻,心如遭电击雷动般地颤抖着,内心有无数含苞的花蕾纷纷绽放开来,少女的情怀毫无遮掩地从眼中流露。罗羽凡那瞬间片刻的凝视,已经通过眼睛,把妮娜的灵魂勾走了。一个纯情少女所有最真诚、最浓烈的情感,在人头攒动的教室里,不管不顾地燃烧起来。
罗羽凡开始讲课,他纤长的手指捏着粉笔从宽大的黑板上划过,浑厚磁感的讲解声回荡在空气里。妮娜的耳朵毫无遗漏地搜索着知识的音符,眼睛随着罗羽凡的身影漂移不定。
罗羽凡白净清瘦、身高中等偏上、一身纯白装扮,连鞋都是白色的软皮鞋。都说女人穿白清纯美丽,原来男人着白更是耀眼眩目。罗羽凡浑身上下一尘不染,风度翩翩在台上讲课,优雅得如同是一位小说里的贵族绅士。
妮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讲课的罗羽凡,感觉他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王子。
罗羽凡讲完了课,环视着讲台下面的学生,说是想让班里选一个课代表。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妮娜就举起了手,大声说:“我愿意担任这个课代表。”
就这样妮娜成了罗羽凡所教课程的课代表。
妮娜开始收集关于罗羽凡的所有消息,她知道罗羽凡是北京人;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博士;他的老婆和儿子现在还在英国;他今年已经有五十岁了。
已经五十岁了,比自己的父亲还老。妮娜不太相信,罗羽凡看起来比自己的父亲年轻多了,怎么可能已经五十岁了呢?即使是知道了罗羽凡比自己大三十岁还要多,妮娜还是如着了魔一样,暗恋着罗羽凡。她每天都盼望着可以见到罗羽凡,恨不得天天都有罗羽凡的课。
罗羽凡的课一周有两节,没有课时见不到罗羽凡,妮娜就会找各种借口去办公室找罗羽凡,只为了可以看上罗羽凡一眼。妮娜是课代表,她总能找到见罗羽凡的理由。
妮娜学习很刻苦,特别是罗羽凡的课,她学得更认真。这门功课她是学得最好的学生。罗羽凡很喜欢这个勤奋好学,又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漂亮女孩子,她明快开朗得如同是晴日里天空的太阳,让他温暖而快乐。
暗恋是一种痛苦的甜蜜,明明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自己不应该爱的人,就不得不沉浮挣扎在情感的煎熬里,而在痛苦里幻想着未来。当自己所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凝视着自己微笑时,虽然知道只是老师对学生的一种慈爱,可妮娜还是感觉有一种幸福的甜蜜在心中荡漾着。
时间在等待和盼望里一秒秒流过,爱在沉甸甸的无奈里一天天凝聚,一个学期很快过去了,期末考试结束了。再过几天,等考试成绩出来,学校就该放假了。
经过紧张的复习,考试终于过去,有了轻松释负的感觉。想到放假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想念的父母和久违家乡,妮娜心里很高兴。可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和不舍萦绕在心头,让妮娜烦躁着。
星期天,妮娜百无聊赖地躺在宿舍的床上,心里空荡荡的。
她随手从床边拿起了影集,翻开影集看着照片,阿妈慈祥的笑容让她心里一热,她一骨碌从床上下来,她要上街给阿妈和阿爸买点东西带回去。
妮娜转了很多商店,最后她给父母一人买了一件上海产的羊毛衫,阿妈一直都想去大上海看一看,她喜欢上海产的所有东西。
等到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妮娜才发现已经中午12点多了。她一路走着,想找一个干净的小饭馆吃点饭。
“妮娜。”
转身一看,罗羽凡手里提着一兜子菜站在自己背后。心在欢快的跳动里兴奋着,两片红霞飞跃到了妮娜的双颊。
“罗教授,您好。”
“妮娜,你在干什么?”
“我想找个干净的小饭店吃午饭。”
“那跟我回去吃午饭吧。我家就在附近。”
想都没想应该不应该,就一口答应,跟着罗羽凡往家走。
拐进一条很宽的巷子,一处老式的四合院,青砖灰瓦,红漆的大门。看着罗羽凡优雅地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走进院子,整个院子的地都是用灰色的四方砖铺出来的,干净得就像是每一块儿砖都是用水洗出来的。正房的窗底有一溜砖砌的花池,寒冻里只有肥沃的泥土在花池里沉睡着,等待着来年春天花籽的降临。院子很大,在东西两侧有两棵粗大的果树光秃秃地遥望着,回想着枝叶茂盛果实累累的情景。
屋子的门没有上锁,妮娜跟着罗羽凡进了屋。
“妮娜,喝水自己倒,我去厨房炒菜。米饭,我买菜前已经闷在电饭锅里了,现在应该已经熟了。”
妮娜打量着整个屋子,老式的房子,欧式的装修风格。从房间的布置可以看出主人喜欢白色,白色的钢琴、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沙发扶巾、白色的绣花台布。
一进门的是客厅,罗羽凡从左侧的门进去了,应该是厨房了。妮娜推开了右侧的门,很大的一间卧室,满地的乳白色镂花地毯,一张漂亮的双人铜床,纯白色的印花落地粗布床单,看起来是那样的干净舒服。
妮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纤尘不染,整齐干净得让妮娜不敢再随便走动了。
罗羽凡招呼妮娜吃饭,妮娜从客厅左侧的门走了进去,原来是一个餐厅,再往里才是厨房。餐桌上,罗羽凡已经盛好了饭,正在往桌上放菜。
“妮娜,先洗手。洗手间在里面。”
妮娜在餐桌边坐了下来,餐桌中间的花瓶里,一束香水百合正怒放着,淡淡的花香缠绕在浓浓的饭香里。
“老师,您做的饭真香。我很久没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了。”
罗羽凡笑了,慈祥地看着妮娜,说:“喜欢吃我做的饭,以后可以再来呀。”
放寒假了,妮娜回了呼伦贝尔草原。
火车还没有回到家乡的站台,妮娜就开始强烈地想念罗羽凡了。她在思念的煎熬里痛苦地等待着时间缓慢地滑过,一秒一秒地缩短可以相见的时间。当思念的痛苦膨胀在胸腔里,难以克制时,她会骑着骏马飞驰在广袤的草原上,在无人的地方大声呼喊:“羽凡。羽凡。”空旷的草原上,回荡着妮娜深情的呼唤。
有时,妮娜会把无穷的思念化成缠绵悠扬的歌声,空荡荡的草原在歌声的委婉里沉思着。
终于快要开学了,妮娜说服了父母,说是为了火车上不拥挤,提前三天赶回了北京。
当妮娜提着一大兜家乡的特产,站在罗羽凡的院门前,红漆的大门上一把无情的大黑锁闪着幽光。
寒风里,妮娜在希望里等待着。
太阳已经慢慢地滑到了天空的西方,夕阳里,妮娜的手和脚都要冻僵了。
看见罗羽凡从巷口走过来,所有等待的焦躁都化成了灿烂的笑容,“罗教授,您好。我给您带了点家乡的特产。”
抬头看见了脸冻得通红的学生,他知道妮娜在门口等了他很久了。
罗羽凡忙打开门锁,接过妮娜手里的兜子,说:“傻孩子,等了很久吧。冻坏了。”
屋子里很暖和,罗羽凡发现妮娜还是冷得发抖,他握着妮娜的手,像冰一样透着寒气。他心疼地问:“你在门口等了多久?”
“不长时间,我刚来,您就回来了。”
罗羽凡让妮娜躺在床上,给她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又去厨房给她熬姜汤。
把头埋在松软的枕头上,深嗅着,这个男人脑油的味道儿都是清香的。让自己完全舒展开来,这是自己爱的那个男人每天睡着的床。暖流从心间涌出,赶走了身上所有的寒气,妮娜全身热乎乎的。
罗羽凡端着一碗姜汤走进卧室,爱怜地叫妮娜喝了。说:“你这个傻丫头,千万别冻感冒了。”
妮娜的双眼如两汪清澈的湖水,深情地注视着罗羽凡,让罗羽凡恍若回到了很久以前,他的初恋让他心池荡漾。他在似醒非醒之间,呢喃着说:“我给你弹《致爱丽丝》”
拉着妮娜的手,罗羽凡来到客厅。
他在白色的钢琴前坐了下来,打开琴盖,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了从前,他的初恋情人最喜欢听他弹的这首《致爱丽丝》。
妮娜站在罗羽凡的背后,可以闻到他头发里散发的香波的清香。这个成熟、清爽、风度翩翩的男人,在她的心目里完美得如同一个神话一样让她神往。
看着罗羽凡白皙纤长的手指跳跃在键盘上,熟悉优美的旋律从指间流出,妮娜的心在音乐的抚慰下柔软多情得似水般流淌开来,情不自禁地从罗羽凡身后把他的头轻揽在胸前,幽幽地轻声说:“多希望你纤长柔软的手指愿意轻抚过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罗羽凡的手指一顿,马上又继续着音乐的流畅。
罗羽凡停止了弹奏,笑着站了起来,说:“妮娜,天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妮娜的心沉沉地痛着,强忍着泪水,冲着罗羽凡笑了笑。
两个人默默地走到学校,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学校门口,罗羽凡说:“妮娜,我最近很忙,一般都不在家。”
妮娜点点头,转身往校园里走,泪水决堤而出,心在丝丝的痛楚里难过地抽搐着。
罗羽凡看到妮娜低着头,肩膀颤抖着,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哭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重地转身往回走。
开学了,罗羽凡上第一节课,就面无表情地宣布更换了别人作课代表。从此他在课堂上不再看妮娜一眼。妮娜去了罗羽凡那里好多次,每一次门上都是那把无情的大黑锁。妮娜清楚罗羽凡是在躲自己,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感情。她非常难过。
她只能等罗羽凡有课了,在讲台上看看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一个星期里可以上罗羽凡的两节课,是妮娜生命里最快乐的事情了。
五月八日这天,第一节就是罗羽凡的课,妮娜早早来到阶梯教室,在第一排的中间占了个座位。
上课的铃声响过很久,也不见罗羽凡走进教室,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新选的课代表去办公室找,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不知道罗羽凡去了哪里,往家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教务处的老师让同学们上自习。
妮娜冲出教室,直奔罗羽凡的住处。
门虚掩着,推开门,刺鼻的酒味儿、烟味儿混着一股难闻的酸味儿。罗羽凡像泥一样醉在沙发上,衣服和沙发上被他吐得到处是污物,肮脏邋遢得根本不像是罗羽凡。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空的啤酒罐扔得到处都是,看来他一夜都没睡。
妮娜走过去,看见罗羽凡手里紧抓着一个相框贴在胸前。她把相框从罗羽凡的手里拿出来,照片上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女在冲她微笑着。一看这就是一张老照片,已经发黄了,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妮娜想这可能是罗羽凡的妻子,他想在英国的妻儿了。妮娜心里一酸,把照片面朝下放在茶几上。
妮娜把沙发和地上的脏物收拾干净,把罗羽凡身上的脏衣服脱掉,用热水给罗羽凡擦干净身体,最后半拖半扶地把罗羽凡弄到了床上。
等妮娜把房间打扫干净,把罗羽凡弄脏的衣服和沙发垫儿都洗干净,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粘上了污物。她从罗羽凡的衣柜里找出一件肥大的白布衬衣,到卫生间洗了澡,裸身穿着罗羽凡的衬衣洗干净了自己的衣服。
等妮娜忙完了,她来到卧室。罗羽凡像个婴儿一样甜睡着了,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容。
妮娜俯身看着罗羽凡的脸,这个男人眼角那细细的皱纹,都透着一个成熟男人诱人的魅力,让妮娜心醉得不能自持。她的樱唇吸吮着罗羽凡的唇,从他的唇间滑向罗羽凡身体的每一处。
妮娜躺在罗羽凡的身边,把罗羽凡的一只手紧贴在自己比樱桃还红的脸颊上,心里的柔情如泛滥的洪水一样溢流成河,浸湿了罗羽凡的手掌。
一边的罗羽凡被惊醒了,看着泪雨滂沱的妮娜,一阵迷茫,使劲儿回想着。思绪在很久以前和现在的交替中逐渐清醒,“妮娜,你怎么会在这儿?”
妮娜浑身颤抖,梦呓般地说:“想让你摸摸我。”
一团火在罗羽凡的身体里急剧燃烧着,他把妮娜紧搂在怀里,手指颤抖地滑过妮娜那光滑、细腻比丝绸还柔软的肌肤。妮娜如晨露里绽放的鲜花,娇艳得滴着蜜汁,引诱着罗羽凡身体里本能原始的欲望。他紧紧地搂着妮娜,呼吸急促地亲吻着她,恨不得把她沁入自己已经沸腾了的身体里。
妮娜的身体在罗羽凡的爱抚下,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快乐地呻吟着,蛇一样缠绕着罗羽凡,热烈地回应着他的热吻。情不自禁地喃喃说:“羽凡,羽凡,我爱你!”
“我也爱你,铃儿。我非常爱你,铃儿。你误会我了。”
妮娜的心像是沸腾的开水瞬间结冰,悲哀得忘记了跳动,哭着说:“我是妮娜,不是玲儿。”
罗羽凡也清醒了,发现自己把妮娜身上的衬衣扯掉了,妮娜如凝脂玉琢般的胴体,在伤心的哭泣下美丽地抖动着,青春饱满的身体娇嫩得似乎弹指即可见水,她清纯美丽得可以击垮最坚强男人最坚硬的心肠。
罗羽凡用薄被盖住妮娜的身体,自己冲到了卫生间,打开冷水从自己的头上浇下。
心在冰冷的凉水的冷却下平静了;大脑在冰冷的刺激下,也完全清醒了。他清楚自己应该怎样对待这个美丽而痴情的女孩子,她已经触动了自己心底的死结。这让他很害怕,他以为自己心里的爱已经完全死了,他的心不再会有所波动,可刚才他心里的激情让他热血沸腾,几乎让他燃烧爆炸了,差一点犯了大错。
他穿好衣服,用电熨斗把妮娜的衣服熨干,给妮娜送到卧室。严肃地说:“妮娜,穿好衣服,来客厅。”
等妮娜来到客厅,罗羽凡正看着两个相框抽烟,烟雾缭绕中罗羽凡的眼里有泪光闪动。他示意妮娜坐下,递给妮娜两个相框,其中一个就是被妮娜放到茶几上的那个,另一个是一个文雅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几岁小男孩儿的合影。
罗羽凡缓慢的声音,有些沉重地随着轻烟吐出:“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今生有两个非常好的女人死心塌地地跟了我,她们都没有好结果。铃儿是我的初恋情人,30年前的昨天夜里,就是在这间房子里,她把她的[ch*]女身体给了我。我们很相爱,可我却很自负,不懂得体谅她。她误会了我,在28年前的昨天夜里为我徇情而死。这是痛在我心底的死结,让我一生不安。铃儿是我的初恋,也是我今生唯一的爱。后来我在英国认识了我的妻子,她非常爱我,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他给我生了儿子罗宁,她把她的全部都给了我,可我却从来没有爱过她。我忘不了铃儿,在我们的儿子三岁时,我妻子随我从英国回到了北京,住到了我家这个老房子里。她知道了我回来的真正原因,悲哀地知道了我根本就不爱她,伤心得心都碎了。她一再努力,想让我忘记铃儿,能爱上活生生的她。可年年的五月七日,我都会用无形的刀子刺伤她的心,她绝望了,在我们的儿子十一岁时,她决然地带着儿子回了英国。妮娜,不要幻想在我身上寻找幸福,我不会让你幸福的。先不说我心里难解的死结,和我已经是有妻儿的人了,我们的年龄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们是两代人。”
妮娜泪流满面,她不顾一切地扑到罗羽凡怀里,激动地说:“羽凡,我不管,我爱你!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罗羽凡哀怨地叹了口气,用手轻抚着妮娜的头,说:“妮娜,我需要时间,让我考虑三天好不好?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妮娜眼里噙着泪水走了,她心里在忐忑不安里憧憬着希望。
三天后,罗羽凡的课,一个新的老师代替了他。新的老师说,罗教授辞去了在学校的工作。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妮娜飞奔到罗羽凡的住处,大门上没锁。妮娜用力地敲打着大门,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妮娜喘着气说:“我要找罗教授!”
“你是要找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吧,他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们了。”
“那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没说。”
妮娜的心被一种绝望的痛苦掏空了,痛得她的泪水如启开闸的河水倾流不止。
“你是妮娜吗?”
妮娜流着泪,点了点头。
“罗教授有一封信给你。说是如果有一个叫妮娜的女孩子来找他,就把这封信给她。”
中年妇女交给妮娜一个白信封。
妮娜颤抖着手,拆开信封,抽出了一张薄薄的信纸。“妮娜,你是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姑娘,你应该有幸福的未来。我不是你的幸福,你忘了我吧。”
妮娜不相信罗羽凡会这样离开自己,他一定就在附近注视着自己。妮娜像着了魔一样,到罗羽凡可能去的地方去寻找,希望可以找到他。整整一天,她在北京城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直到天黑了,她才回到了学校的足球场上。
后记
妮娜紧闭感情的心扉,没有了往日的欢笑和开朗,冷漠地拒绝一个又一个的追求者。她心里已满是罗羽凡的身影,根本不想多看别人一眼。
大学毕业的前夕,妮娜突然接到了罗羽凡的电话:“妮娜,来英国留学好吗?”
听到罗羽凡的声音,妮娜激动得心剧烈地狂跳着,幸福的泪水欢快地流了满脸。哽咽着问:“羽凡,你在英国?你在,我就去!”
“好,我找人给你办来英国的有关事宜。”
很快英国一家有名的大学给妮娜寄来了录取通知书。有人来学校联系妮娜,说是罗羽凡的朋友,来帮助妮娜办签证。等办好了签证,这人给了妮娜一张存有五万美元的信用卡,说是罗羽凡托他交给妮娜的,作为妮娜在英国学习的费用。这是罗羽凡卖了房子的钱。
妮娜满怀期待地飞到伦敦,在机场并没有如愿地见到罗羽凡,一个貌似罗羽凡的年轻男孩儿举着牌子接到了妮娜。原来是罗羽凡的儿子罗宁接了妮娜。妮娜这才知道,罗羽凡根本就没来英国。
罗宁把妮娜一直送到学校,帮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细心地想到了微小的细节。在举目无亲的陌生国度,罗宁是妮娜唯一可以亲近的人。
罗宁和妮娜在同一所大学里读书,比妮娜高两届。他细心地照顾着妮娜,让妮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不开他了。
罗宁和罗羽凡从容貌和神态上都非常相似,有时会让妮娜有仿佛依稀的重叠感觉。重要的是,罗宁明白地表达了他对妮娜的爱情。他在机场看到妮娜的第一眼,就被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完全征服了。
妮娜在罗宁的关爱里,在罗宁身上极为相似的感觉里,逐渐从虚幻的爱里走出来,把对罗羽凡所有的感觉都重叠到了罗宁真实的爱情里。她在与罗宁塌实的爱情里,渐渐淡忘了罗羽凡。
岁月流逝,妮娜来英国已八个年头。她和罗宁的女儿都快两岁了。
罗宁告诉妮娜,他的父亲得了绝症,他和母亲要去上海看他。曾经的情素让妮娜心里翻江倒海,她想见见自己曾经深爱过的这个男人。
在医院里看到了消瘦得和木乃伊差不多的罗羽凡,苍老和病魔已经把他折磨得没有人样子了,曾经的风采已荡然无存,丑陋得模样让妮娜心里一阵发紧。
罗宁的母亲紧握着罗羽凡的手,罗羽凡说:“婉如,今生我对不起你。我管不住我的心。来生你千万别再嫁给我,我要先还铃儿的债。”罗宁的母亲泣不成声。
罗宁拉着妮娜的手走了过去,罗羽凡微笑着看着他们。妮娜流着泪对怀里的女儿说:“快叫爷爷。”
“爷爷好。”女儿怯怯地叫着。
罗羽凡点头答应着,干涩的眼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罗羽凡颤抖着抓住妮娜和罗宁的手,得意地说:“妮娜,我知道你的幸福是什么。我知道我儿子需要什么。重要的是,你是我儿子的初恋。而我儿子是我血脉的延续。”
妮娜痛哭出声,有一种情感虽不是爱情,也能让人痛彻心肺、铭刻心骨。
罗羽凡走了,他在罗宁母亲的怀里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7-9 23:25:1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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