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书记包箱里的酒局,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已近尾声。那包箱的门上有个精制的电脑打造的金属牌,牌匾上有两个字,“翠厅”,草书,是翠翠姑娘来酒店后挂上的,原来叫“蓝兰厅”,是镇政府的专用厅。
小镇的饮食业,营业收入主要取自财政供给单位,金融、邮政、电讯、供电、供水、镇大水泥办公室(大水泥厂才筹建),工包头、承包商、专业户;散客不多,当地老百姓除非红白喜事,平时极少去酒店用餐。小镇饮食业还算是绿色无污染的产业,所谓无污染,是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像理发洗头洗澡的行业,也不像歌厅舞厅茶吧酒吧乃至宾馆业,无色别开张!多多少少都得带点剌激。竞争日趋激烈的饮食业,只有做大做强,才能在小镇有个立足之地哟!
从事养殖专业的大老板,遵照张副书记的暗示,叫“翠厅”小姐拿来一条软中华,席间九人,每人一包,镇妇联主任也有,说是叫她带回去给先生抽。她说,先生的烟戒了,大家抽吧,便开始拆头。张副书记拿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帮她拆开,先用鼻子闻闻,慢慢地抽出一支看看,“假烟”!
憾书记转过身,笑着对服务小姐说:“去叫洪老板上来。”声音很温和。
洪老板点头哈腰的上来了,“对不起……!马上换。”
憾书记黑起脸来问道:“要不要我打电话叫烟草专卖局,查查你这黑店到底有多少假烟?”
洪老板把口袋里的软中华每个人发了一支,张副书记点燃抽了一口,哈哈大笑,“真的真的!”
妇联主任笑着说:“假的不拆,真的不来!哈哈!”
憾书记骂道:“笑个w!”“老洪!我在上次工商大会上反复强调,要诚信,信用经商,诚实待客。难怪镇里居民骂你是奸商,开始我还不信。连我在这里你都敢拿出假货,你还有什么赚钱的勾当干不出来。难怪境外客商说我们小镇投资环境不好,你是窗口单位,你知道什么叫窗口吗?我今天给你一个警告!你的酒店以后不许再有假烟、假酒!下次再有类似问题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在场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虚。但洪老板知道憾书记的发火是什么意思,他一点都不紧张。他用手指点了一下张副书记的肩,示意张副书记和他一道下楼拿烟,假烟全部收回,“憾书记,我拿下去全部烧掉。”
这条烟是张副书记的老婆下午拿来代销的,不能讲了,八百元已经拿走,洪老板今晚一桌酒饭生意算是白做了,就算喂狗了吧!
妇联主任打圆场说:“对、对,张副书记能识真假,连大姑娘的真假他都搞得清,哈哈!摸麻将如何?憾书记,今晚让你摸摸我的手气。”
正中下怀,憾书记不想回家,也不能回家,翠翠现在还没有消息,他回家能入睡吗!憾书记点了下头,大老板求之不得,他想承包的鱼塘今晚有救了哦。他说:“要玩就玩大点,反正我今天带了不少钱,现在银行可能都关门了,想存也存不成了,不如输掉算了。”他说话时眼睛盯着憾书记,那口气就是大老板的口气。
妇联主任说:“不行不行,小点,我口袋只有两千元,就玩一千一板子吧,玩完回家睡觉。”
麻将玩起来了,空调的温度设置为二十五度,在三楼的麻将厅,有麻将机,不需理牌。
箫、徐二镇长,政办、农办、企办三个主任去茶吧唱歌跳舞去了;二位镇长从下午开会到晚上用餐一直保持低调,喝点茶,唱首歌,抱个小姐舞一场,酒会醒得快些吧!
憾、张二书记分坐东西,主任、大老板落坐南北。一千一板子,是指每人手里一百个数字的纸牌,一牌一付,纸牌付完了掏一千元钱。牌局刚开始时,憾书记吩咐洪老板,翠翠回来后,叫她来给我们唱首湘西民歌提提神。
两圈还没有结束,不过半个钟头功夫,大老板的纸牌输光了,老老实实掏钱,他一牌未开。憾书记开了两个大牌,一个是清一色,一个是十三荡;主任手气也不错,开了三牌,全求人的对对糊,七小对,一条龙;张副书记开了两个小牌,基本上保本。这一千元钱主任得了五百五,她从自已的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的,把桌上的六百元再塞进自已钱包,笑得合不拢嘴。
重分纸牌时,大老板说道,“麻将这东西我最喜欢的是牌无大小,每一张牌的作用都差不多,有时也能错打错开。据说麻将是我们搞鱼的发明的,过去搞鱼的离不开船,麻将的每一张牌都与船有关。东南西北风,行船;红中,卖鱼得找个中人;白板,船帆;发,发财;发多少,几万个铜钱;那条字,是船上的把柴,摆得整整齐齐,冬天取暖,一日三餐烧饭;条、胼、万都有出处。”
说得张副书记竖起大母指,“麻将是国翠。麻将进入上流社会是宋氏三姐妹都酷爱麻将,蒋介石的麻将打得很不错,也算是民国一绝。我爱麻将,我相信麻将有病治病,无病防病。打麻将得有美女参加,你说是吗?”张副书记用手摸了一下妇联主任的手,算是问她。
主任说:“摸麻将!听说二位书记这段时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是吗?今晚可要赢两个哦!”她说话时,眼睛看了一下大老板。
主任的话,无意中剌得憾书记有点坐立不安,借小解的机会,他溜下了楼。
洪老板告诉他,“翠翠回来后洗了澡就睡了,一句话都不肯说,问她吃饭没有,也不回答,可能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好像胳脖上还青了一块,不知下午干什么去了。”
憾书记轻描淡写地说:“这姑娘可能想家。”说完回到了麻将室,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二局开始,大老板开牌了,来了个干上开花,还是一条青龙。他开这一牌是要显示他不仅鱼养的好,麻将也是高手。之后,他一直没有开牌,让各位领导去赢吧,吃点小亏,才能粘上,粘上了就会有大大的好处。
打到第六局,夜深了,半老厨娘的妇联主任手气有所下降,手里的纸牌完了,大老板一吃三,她提出该结束了。憾书记说,明天还要工作,不摸了。大老板首次进钱,该进二千多,大老板说,不要了,大家皆大欢喜。
洪老板又在“翠厅”安排了夜宵,几个精制的小炒,一盘龙虾,一件啤酒,一高压锅绿豆稀饭。
张副书记叫大老板别回家了,骑摩托夜里不安全,又带了现金,去憾书记办公室的沙发上躺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憾书记表示了同意。
憾书记把他领进办公室,把空调开了,喊了声“兄弟,你就在这将就一夜吧”,门一拉,回家去了。
其实,憾书记今天才认识这位老板,过去只是听张副书记说过,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看那麻将的终局安排的多好。
憾书记刚进家门,手机响铃了。奇怪,都是下半夜了,谁打的电话?啊,是洪老板的电话,憾书记的神精高度紧张起来。
peipei200507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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