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柔真的变成幽幽柔柔的了。
她日夜思念的人突然地从网上消失,已经快一个月了。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上网的日子里,他也会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告诉她:他正想着她。有了那一个信息,她才会心安,快乐地度过那些日子。
不上网的日子里,那些短信就是她的慰籍和思念。可是现在呢,她一天比一天思念,也一天比一天幽怨。网上少了那个人,才感觉什么都是空的。所有的思绪都是那样的混乱等着那一个人来理顺。她打开电脑想写点什么,一张白纸等着她的思绪去漫过。此刻什么都凝固了·只有自己一颗突兀跳动着的心,无助而空白。她觉得自己像一支断了墨的自来水笔,虽有一腔的言语想拼命书写,却发现纸上根本没有颜色,只有一些生硬尖利的残痕,魂的气力游移出了体外,留下一个疲惫的身体无边的空洞。
关上电脑却不想睡,总是这样的失眠。
上网,她想告诉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没想他那么急切地对她说:“幽柔,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了,我今天高兴了一天,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的日子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心咚咚地跳:“梦到我什么了,这么开心?”有点后悔这么问,又傻又笨的问。
“你说我梦到什么了?”感觉他锐利灼人有点暧昧的目光透过屏幕直刺心底,像偷窥了心事一般,烧红了她的脸。可是这种她认为不洁的想法又是那样自然的在她的心底冒出来,由不得她抗拒,随着那感觉堕落,堕落得美妙又彻底。
她知道他会这么明知故问的,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那些话只会在她的心里窜来窜去,那样汹涌而来似重重的一个撞击在心底拍出无数朵浪花。她听见了那种浪花飞溅的声音,却只顾楞楞地望着屏幕发呆。然后把他的话在心里默念无数次,如念一封来自远方的情书,那么的人远天涯近,感觉要破茧而出,但硬是张不开翅膀。她把自己包裹得好好,却要让他的心在她的面前展现无疑,一字一句不漏地看。然后在心里幸福地把玩,然后会幽幽地想:“就这些了?”
他知道他撬不开她的嘴。但他可以看到她的心。这颗心正不动声色地半掩着,等着有人去闯入,去溶化。
于是,他滚烫的话一句句那么结实地砸向她的心口。幽柔只觉得自己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又酸又酥。
幽柔告诉他:“我也梦到你了。”说他在她的梦里化成了一只青鸟,轻落在她的枕边,陪她说了一晚的悄悄话。她吻过青鸟柔软的翅膀,现在依然能够感觉得出那羽毛拂过脸颊时的微痒温柔。她没有告诉他,清晨醒来,自己呆呆地对窗外的天空望了好久,好久——
“老婆。”他终于在网上这样叫幽柔。
“谁是你老婆?”
“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反正你在我心里早就是了,你只是嘴上不承认罢,我有自信能让喜欢我的女人臣服!”
有点霸气。幽柔喜欢这样的口吻。但却用不屑的口气回敬他,告诉他这是他自作多情。
“幽柔,有一件事说出来你不要生气。”
“什么?”
“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把你的照片给我的一位死党看了,但他的反映着实让我高兴,他说你很合适我。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他说我们有夫妻相。”
“夫妻相?什么样的男女在一起才会有夫妻相,就凭看上去般配?”
“我认为,我们般配!”
幽柔对着这个重重的感叹号玩味着:“那么你长什么样?”幽柔知道他长得很高。他告诉过她他高是1·80米重也是180斤。爱好蓝球,喜欢看nba。他也告诉过她他长得很酷,总之走在路上,会引来很多女孩子的回头。
他说他生活中有很多的女人。他不缺女人,只要他想要,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征服不了。但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俯首称臣。他不缺金钱唯独缺少爱,缺少一个女人对他的关爱。
幽柔在他的个人签名里就看到他这样写“找一个爱我的人!!!!!!!!”那个无比冷面的头像,好像他来到世上就是来找爱。因找不到爱而一直冰结着。
他要幽柔说出地址,他要寄张照片给她,还说要来见她。幽柔没有同意,也没有给他地址。她还只习惯在网上喜欢他,她无法想像自己能够在现实坦然是面对他。她是一个小心眼的女子,从来不肯轻易暴露。既便喜欢得刻骨铬心,她也会对这份感觉把握得不露声色。
他说一定要她做他现实里的老婆。
她说要是不愿呢。
那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给找到!
幽柔喜欢这种有霸气的男人语言,是真是假在此刻似乎并不那么重要。那是她一直渴望得到的。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像过他的容貌,高大挺拨,像qq里那个冷酷的头像。他有鹰一样的眼睛,透着狂放和自负。她喜欢这种有征服欲的男人,渴望被他像强盗一样的掠夺和占有。于是,自己没有任何的抵抗,迷失在他的激情下,任他裹着她飘上云端。她也怀疑过被人吊在半空中不着地的一份恋情能维持多久。但她说服不了自己,她已经脱离了地面太久,轻飘飘的在网络这个洞穴里成了仙,是妖也无所谓了。
临别,他说:“吻你!!!”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他总是习惯加这么多的感叹号。让幽柔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像贝司发出的厚重低音,撞击着她的心菲。她被这种共鸣悠扬着飘出好远,感觉轻飘若仙。
“我在等。”
幽柔从来没有给过,她会呆呆地看着他在那儿等,谁叫他离她那么远呢。她习惯别人这样而她自己却不习惯对着屏幕说:“吻你”。她要的是切切实实的一个吻。
轻轻地说声“拜拜”轻轻地下了线。
每次,幽柔呆呆地望着屏幕有些后悔。如果此刻在现实里她会经受得住他的目光?为什么对着网络却无论如何的给不了对方一个吻?哪怕是一个象征性的吻。她望着屏幕将目光拉得长长,一直打在他离去的每一步的路上。虽然网上没有路。她,一动也不动。目光延伸得好远好远。
“昨晚,没有得到你的吻,我很不甘心!!!”
早上醒来的时候,幽柔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未读信息。他发来的,刚刚发来,才五点多。幽柔有股冲动想给他打一个电话。但她还是忍住了,却制不住眼里热热的东西溢出来。她就被这样的一句话感动得泪流满面。
幽柔一直在装着矜持,她装得心痛,装得后悔。就算她恋上一百次也是如此。如青菜罗卜各有所好,命里注定的性格就算能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知道自己的性格。
之前,她从没对任何一个人说一个爱字。在她看来,爱不是一个很轻易就能说说的字眼。别的字可以游戏,爱不能,一旦说出,就别无所求。她常常犯小心儿,认为自己或许只是别人的一个精神寄托,是别人可有可无的影子。她不想被人吊在半空,她要可以触摸的幸福。她不要那些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的谎言。她,小心翼翼。她要让时间去证明他对她的爱,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我这辈子不可能忘记你了,你是我最欣赏的女人,她叫幽柔!!!”
这么久了。幽柔不露声色地想念着,连她自己也惊讶。怎么会呢?自己,是从未这样的想过一个人的,而且是一个网上的男子。她如那只飞蛾,只朝那光亮扑去。有时候她也常常恍惚于那份飞蛾扑火的感动是飞蛾的视力差劲,还是那光亮太炫目了才错误地扑向它?
幽柔叹口气,摇了摇头,对自己笑笑。她的笑迷离而慵懒:“无须道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对他若既若离预示着什么,她想不出,也不愿想。她喜欢那种随缘的淡定和从容。她相信,只要她还能克制自己不去说出那个字,那么这所谓的爱一定还停留在表层。但她又害怕自己的这种若既若离会失去他。打开电脑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人是他,上网只为看他在不在。她知道那也是徒劳。因为,他以前上网,总是呼她的。
“你为什么不上网呢?你在哪里”
幽柔无数次地对自己说,也对着qq说。一种失落的感觉像迷雾一样在心底漫开。
寂静的屋子只有心跳撞击黑夜的声音,让人想起在屋外的黑夜还有什么东西裸露着,等着健忘的主人去收回。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那只梦中的青鸟依然让她想念。那些记忆中的感动、共鸣、牵挂、震颤和眼泪,在心底挥之不去。唯有在暗中放纵自己,无拘无束地想。那些无边无际的思念成为了她不知如何放手的一份眷顾,一份痴缠。于是,她,拨了一个号码,意外的无法接通。她呆了又呆。为什么一直无法接通?线断了,曾经的“人远天涯近”已是“人近天涯远”。脑海一片空白——
再后来,那号码变成一个空号。什么时候变成了空号?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他。
想和你用心地爱一次,想和你天荒地到老。幽柔望着手机屏幕,神情暗然。
幽柔看着手心里的洗面奶慢慢的化开,变成白沫——
这就是所谓的网恋么?
本文已被编辑[毛四]于2005-7-9 11:00:3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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