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青青,沧桑百年间,有一首歌重又唱起,女人花,女人如花花似梦。
唱的人在轮转的世间走过了四十个春秋,临转时秋波脉脉。有过一散千金的豪情,岂知繁华也成空,到头来,终是雨恨云愁。爱过的,恨过的,都从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男人肯在她的生命中驻足停留。
如花一般艳丽过,又如花一般凋零委地,只有世人的一声叹重又惊起一滩鸥鹭。
多少个世纪,女人头上倭堕髻,巧手对镜试梅妆。左边玉簪插云中,右边珠翠暗含香。眉睫如远山,唇点似朱砂。上穿水色罗绮衫,下着如烟石榴裙。
女人似乎就在这一日复一日的美丽中沉沦,如园中繁华的牡丹。被人精心雕琢着,风雨无关,世事无关,只有男人才是自己的一片天空。
四时的等待就成一个永恒的姿势,等着男人来到身边对月把酒,等着倚在男人怀中吟风看花。似乎生命就是无休止的等待。
可一朵花终要老去,枯萎。旁边又会生出更多年轻,娇艳欲滴的其他的同类,于是男人会毫不留恋地走过曾伴他醉过长风的那一朵残破。从此夜夜笙歌,留恋别枝。
然后乱絮飞过秋千,然后只余落红无语。
女人于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独倚危栏,望断斜阳。舞也无人赏,愁更无人管!十指削葱成枯蒿,青丝堆烟成寒鸦。
君不见长门宫中有怨妇,月痕犹照无寐人。
君不见旧人哭时新人笑,只叹新人隔日成旧人。
虽是艳世绝代的牡丹,可零落成泥碾作尘时,其景可悲,其情可叹,更是波心荡,冷月无声,还有什么话可说得尽呢?
于是女人想,或许只作一枝清香的茉莉更好,淡淡地,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香。全身没有繁复的堆砌,更洗净红妆换素裹。素面朝天。
男人只是身边的一盅茶,欲饮时,端来放上一小朵茉莉,然后放进万千的心事,品茶如酒,醉后放在枕边,他自浓烈,我自清香。
男人也可作画帘半卷,倦了停下来,坐拥锦被,望他成昨日的咸阳道,阳关三叠中,他自泪流我自行。
茉莉枯了自枯,无人记,一生清香过了,为自己活过,爱过,笑过,此生足矣!男人只是生命中曾绕过的一缕轻烟。
世事更迭,几个世纪过去了,女人又作了玫瑰。枝上艳丽,男人垂涎三尺。可走近欲摘时,才被干上隐隐的刺刺得生痛,才发现女人是不可随意采摘的,需洗净手,需小心的用爱溶化掉烦人的刺。
这个时代,女人不愿作牡丹,专供男人欣赏。女人也不愿作茉莉,只在自知时闻到一种清香。
男人说,让我爱你。女人说,天涯处处生春草。
男人说,保证爱你一生一世。女人说,我握不住君去茶凉。
男人说,来生还要作你的爱人。女人说,十年之期,爱恨自见分晓,何用来生?
女人就这样地明目张胆地刺着男人,男人却甘心情愿。女人容易被甘心情愿打动,然后甘心情愿地作了男人妇,只是女人的美丽不只为等待着男人。女人早走出了西厢。走进了万家杨柳青烟里,与男人一同争着陌上春色。但男人无奈,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女人不再是弱柳扶风,也不再叹年老色衰无人问。她们自会把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异乎寻常的精彩。她们站成了自己的风景,站成了一棵树,站成了一座山石,站成了可供男人避风的亭。
男人在女人的生活中,只是一幅点缀的水墨山水画,只是一根远行归航时可系舟的缆,而不再是女人的全部呼吸。
到了暮春,女人收拾起行装,更作一次心的远游,边走边高唱着:女人如花花似梦。身后永远有一个男人在等她回来。
玫瑰花般的日子逍遥如梦。
2005·7·4
本文已被编辑[玉宇]于2005-7-8 18:45:0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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