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和飞鸟其实对彼此一直都怀着美好的情愫，那么是谁惊起了这份波澜呢？

——题记

一

秋日的艳阳悄悄地走了，婉转的喉咙渐渐地喑哑了，曼妙的舞姿慢慢地消融了……萧瑟的风冷冷地吹着飞鸟孤寂的双翼，飞鸟不禁在如血般凄美的夕阳余辉里打了一个又一个寒颤。

这是一只美丽而又灵秀的飞鸟，她曾一度在蔚蓝的天空里欢愉地飞翔，她为这片天空和沉默的大地画下的一道道优雅的弧线而自我沉醉过；也曾为她的歌声里飘逸着的动人音符而开怀过。

然而深秋的脚步来得是如此得迅速和无奈，谁也无法抗拒时光里，许多早已横亘在她编织的梦幻里的事实。曾羞杀百花的秋菊也凋零了，花枝上仅留的几片暗淡的残瓣，像飞鸟一路洒下的几滴晶莹的泪滴。

而今这只飞鸟独自在深秋的肃杀里轻吟着低缓的调子，希望寻觅着可以让她静静息憩的一个家园。飞鸟为此有一点令自己悲悯的淡淡欣喜袭上心头，原来历经了残秋的摧毁，她的心中尚还留着一丝希望，一丝如快要熄灭的火星般的希望！死寂般的绝望毕竟没有光顾飞鸟那脆弱不堪一击的心田。许或是绝望不忍，对她还留着一点同情吧！

二

秋风秋雨愁煞人！几番秋雨后枝折叶落，莺燕离飞。

目送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解读着她们视线里对她异样举止的种种惶惑之神，她无力回音，也不想作答。她知道，她们匆匆迁徙是为了追寻远方另外一个陌生的春天。而她不想，她很疲惫，她倦于总是一味地迁徙，在她的心中她固执地认为，抛弃曾一度给她欢愉的天空和土地，只为躲避一场严冬的风寒，而去另觅一个自己完全生疏的领域那是怯懦和无情的一种表现。

她只想眷守这一块土地这一片天空，因为这儿曾带给了她真正的欢乐，这儿是她向往的美的回忆，是她的一道风景线。而她现在也要坚强地与这块土地这片天空共度秋寒和严冬。

所以她不想再让自己成为忘情而又自私的候鸟了。她不是候鸟了，她骄傲地对自己说：“我是一只忠贞而又孤傲的鸟儿了。”但理智也在不断地警醒着她的脑神经。在严冬真正到来之前，她必须在这块熟悉而又亲切的土地上，寻觅到一个自己的家园，一个可以让她静静守候一生的家园，听得懂她歌唱，细致关切地为她解情；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对她呵护倍加，并且可以温暖起她心的家园。而不是任由她孤寂的灵魂再次浪迹天涯、萍踪不定！

三

飞鸟扑展着翅膀一直在寻觅着，她越过了一座座高山，她看到山上曾经她驻足飞翔的山花烂漫处现在充斥于她视线的是满目的衰黄。昔日的娇柔早已逝去，季节的更换终于使它也谢下了绚丽的帷幔。那抹衰黄黄得令飞鸟的心里起了阵阵不平的寒漪，难道真的是她对这块土地的停留是个错误吗？

秋风秋雨却不任你多想，它又淅淅沥沥、滂滂沱沱地下起来了。冷冷的雨水淋湿了她美丽的羽毛。飞鸟继而又冷静地定了定神，还是有力地振起双翼独自飞翔寻觅着她心中的家园。她相信上帝不会对她，这只可怜的甘冒风险的鸟儿那般绝情！

所以当凄风四起、夜幕垂垂下来之时，苍茫的天宇中我们还能看到有一只美丽的鸟儿。她仍停留在这儿静静地执著地寻觅，晚秋的空气里回响着她哀婉的嗓音。

也许你会费解，是的，不仅费解更让人觉得这是一种冲动和盲目，是缺乏理性的幼稚的举措。但是飞鸟晶莹的双眸看到的是家园的暖和，羽翼触及的是家园的温馨！

四

送走了肃杀的秋季，飞鸟迎来了初冬第一缕暖暖的阳光！

她飞过阒无一人的四野，一汪空灵澄静的湖水呈现在她的眼前，浩瀚的湖面如画般恬静地跃入她的眼帘。这是一只喜欢清幽恬淡之水的灵气的鸟儿！有水就会有她的身影！因而飞鸟她开始欣喜着，欢歌着。只是内心里仍有一股淡淡的惋惜之情如缥缈的薄雾般挥之不去，继而一种深深的寂寞之感也伴随着一起袭上心头！原来飞鸟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欢歌的同伴，能与她一同分享她最爱的清湖之乐！这倒底还是让她怅怅然的，有点落寞的感觉！

突然间，湖畔边一片浓密的绿荫出现在她回眸的视线里。这一霎，飞鸟的视线怔住了，她感觉时光都为她视线里出现的那抹绿荫而暂停替她祈祷祝福了。

第一次见到这片鲜活繁茂着的绿荫，飞鸟的心一下子就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给深深地逮住了。至于到底是什么，飞鸟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久久地凝视着这抹绿荫，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牢牢盯着他，象怕他忽然间在她视线里消失似的。而她的心已然早已飞出了她年轻的胸腔，来到了绿荫丛上亲切地舞着欢歌！她被那片在生机枯竭的冬日里，还依旧蓬蓬勃勃着生命翠意的绿荫而陶醉了！

其实这难道不正是常久来飞鸟早已向往渴盼的大树吗？不正是她翻山越岭、历经千辛一直在寻寻觅觅着的家园吗？不正是一棵可以寄托自己灵魂和思想的心灵家园吗?是的，一切都是的！付出的所有的艰辛和大胆无畏的种种冒险，在刹那间都有了回报！飞鸟认为这是上帝对她的恩赐，是对她忠贞这方土地的赏识和对她的宠爱！一切都是值得的！

五

这是一棵高大的云间翠竹！红尘俗世间罕见！他孤傲地静静独自屹立在湖畔。这是一棵何等高耸的翠竹呀！他有着挺拔、伟岸的身影，遒劲、有力的身材，油绿欲滴的叶子……他修长的枝干劲节分明，葳蕤的竹叶在初冬的阳光里尽情地沐浴，积蓄着生机。

但是在这儿，在这烟波浩渺的湖畔边，就只有大树形单影只地守着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捍卫着这片天空。飞鸟分明又从大树那儿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隐含着的一种难以排遣的深深的孤寂之感！和他挑战深秋之摧残后透露着的一丝疲惫和忧伤。

大树惊异了，秋分过后，几乎所有的鸟儿都因惧怕隆冬的寒冷而纷纷牵徙，丢下了这片她们曾深爱过的给予她们欢乐的土地和天空！而今天唯有这一只鸟儿还停留在这儿！大树陡然间对这只美丽的飞鸟在内心里升起一股股敬意来。

他看着这只飞鸟从远处飞来，端详着她独自在湖面上快乐地飞旋，迅速地横掠过湖面，用她色泽鲜艳的翼尖偶尔沾一下水面，水面上便荡起一圈圈可爱的涟漪。他静静地欣赏着飞鸟翩跹的舞姿和她动听的歌声，歌声里流转着的欢乐和欣喜也深深陶醉着大树。

就在飞鸟在湖面上嬉戏回眸看到他的一瞬间，他俩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遥遥地相互对望着，对望着……倾心的目光里含着几丝惊喜几分娇羞几许依赖……一种希冀着的爱意同时在他俩的心田漾起漾起，犹如被甘醴滋润般的甜美。

大树郁郁葱葱的满树满树的叶子在冬日的阳光中沙沙作响，他召唤着飞鸟，飞到他的身边。大树需要飞鸟，飞鸟也需要大树，他们都深爱着同一片土地和天空。但是他们原先却各自孤寂于一方，现在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是缘分搭起了他们的相识相知相偎之桥！他们正是彼此早在艳秋的时候就在相互寻觅着的伴侣，可以默契的另一个自我！

飞鸟终于幸福满足地投入了大树的怀抱！

六

初冬的阳光暖意袭人，没有一丝寒意。

飞鸟在大树的怀抱里娇嗔地撒娇；大树激烈地吻遍了鸟儿每一分肌肤，抚弄着她每一片鲜艳斑斓的羽毛。飞鸟和大树沉醉在冬日的爱河里尽情地徜徉，爱的点点雨露滋润着他们强烈渴盼的心！

孤寂散去，忧伤不在，惧意消失，惆怅化尽……绵延而来的是如蜜般的甜美，似清泉般的欢快，若白云舒卷般的轻松，像云霞般夺目的灿烂……

阳光里，飞鸟会到湖面上蓝天里去飞翔，到大树脚下的土地上驻足。大树会在湖畔边幸福地看着她沉醉。

累了，飞鸟就飞回到大树的身边，喃喃地对他耳语，诉说着她对他的眷恋。他静静地聆听着飞鸟的心声，听她讲深秋寻觅他的苦楚与种种经历的磨难！抑或是快乐地歌唱，用婉转悦耳的嗓音，给大树唱出一首首深情的爱之曲。每每此时，大树就会轻轻地亲吻起他的美丽的飞鸟。

七

三九严寒，大树全身澎湃着与风雪一搏的活力与勇气！大树沸腾的热血不顾一切地温暖着飞鸟瑟缩的身子。大树用它强有力的身躯保护着他心爱的鸟儿。他用繁茂的绿叶层层裹挟着鸟儿，为她挡风遮雨、驱寒避袭。鸟儿在大树男子汉的刚强里得到了更多的爱抚。

这种爱令鸟儿感动，让鸟儿为之震憾！她丝毫没有后悔当初对这片土地的坚守，她找到了与她一同笑视暴日，挺战淫雨，抵御飓风的知己。哪怕她会被严寒吞没，她也不会安找一户屋檐自顾自躲起来。她觉得安然地躺在大树的怀抱里哪怕是静静地死去，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甜美的幸福。死在心爱的大树的怀抱里，她不会对秋天作出的选择而留有半点遗憾。

大树不会让隆冬的风雨淹没他的鸟儿，他还要她在来年明媚的春天里继续为他欢歌舞蹈，他们共筑的爱巢会如四季般长久！

飞鸟更是不会离开大树，鸟儿在大树温暖的怀抱里怜惜着他独自抵挡风雨的身躯。她落泪了，大树吻去鸟儿绯红的脸庞上落下的一颗颗晶莹的泪滴！幸福地笑了笑，他紧紧地握着鸟儿的手说：“只要你在我身旁，我将不怕，你是我生命的力量！”鸟儿听后一句话也没说，默然无语，醉在大树深情的吻里。

风雨在他们浓浓的爱情感化下，逃离而去。上天感动地为他们舞起了轻盈洁白的雪花。雪花纷纷扬扬的，晶莹、透明、澄澈，一如大树和飞鸟纯洁无暇的爱情！他们相偎着相亲相爱着，一同笑看白雪的美丽！

八

漫长的冬季终于快要过去了，春的气息来临了。

冰雪消融了，激活了一弯清澈的溪水；梅花随着春姑娘盈盈的舞步绽放了；湖畔边的小草也从泥土里钻出来了；鸟儿们都从遥远的南方飞回来了。历经了一冬的苦苦相守，飞鸟和大树迎来了他们共同的春天。

飞回的鸟儿们都惊讶着她还在这个春日的存在！谁也不会知道这只飞鸟和湖畔边的这棵大树演绎了一段多么刻骨铭心的生死恋情，那是如烈火般炽热的爱情！

大树和飞鸟都为此而欣慰不已！面对着大好的春天，大树激情昂扬地对飞鸟说：“春天来了，我要在春天蕴育更多繁茂的叶子，我的根要紧紧抓住更为深层的土壤，我的枝干要涌入更高远的天空！我们一起珍惜春日光阴好好努力，好吗？”

飞鸟听后欣然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她知道他是一棵云间翠竹，他深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和他头顶的那片天空。他有着自己一生的信念，他坚守自己对土地的忠诚；他追求着自己的理想，他不会忘记自己对人间的忠贞，对天空的承诺！这一切在飞鸟见到大树的第一眼时，飞鸟就深深地感受到了。所以她会眷恋在大树的身旁，不忍离去。她爱他，她就会尊重他的一切！但是她的眸子里分明是湿漉漉的。

大树见飞鸟无语，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吻着她眼角淌下的泪珠轻语：“春天是繁花盛开、绚丽夺目，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我只是一棵平凡的树。在我默默地追求对大地对天空的理想时，你会耐住寂寞，一如冬日里一般守候在我的身旁吗？”

飞鸟看到她的同伴在风浪漫的怀抱里，享受着多情的风儿的爱抚。她只是鄙夷地瞥了一眼。抬起头，毅然地对大树说：“会的，我会守候在大树的身旁。一冬的凛例和寒雪，已然坚固了我们共同的美丽与生动；深情与深情早已相孕出只属于我和你的甜蜜的蓓蕾！我会辨识诱因，耐住寂寞，谢绝浪漫的。大树浓郁宜爽的绿荫，永远是我今生要停歇休憩的家！是属于一生要相守的温馨可人的精神家园！”

大树一把把飞鸟揽入怀中，他看到春天的飞鸟显得更为娇美可爱了。他真想永远和飞鸟就这么卿卿我我一辈子，就这么默默地相爱着。但是他除了爱情，还有自己的理想。幸许的是飞鸟答应守候在他身边！

在和煦的阳光里，在花儿馥郁的芳香里，他深深地吻着她，怕失去她。他俩紧紧地相拥着，肌肤相亲，忘记了时光，忘记了一切！

九

大树在春雨的滋润下，在春阳的普照下，他长得更为高大更为潇洒了。飞鸟都有点不敢相信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如此这般俊逸的大树，会是与她曾共度严冬的那棵大树。

这个春天飞鸟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待大树的呼唤。但是飞鸟只看到他耸立云霄融入高远的领域，浓密的绿荫与湛蓝的天和洁白的云齐平了，他都没有对一步不离、紧紧守候在他身旁的飞鸟留下片言半语。飞鸟缄默着，在湖畔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一往无前，节节向上。飞鸟在树下为他梦的实现真诚地祝福。

那抹绿荫上，引来了更多来此暂且欢歌的鸟儿。大树追求到了自己更为广阔的天空，他的根扎得更深了。但是飞鸟却渐渐郁郁不乐了，因为她得不到大树的问候了。尽管飞鸟知道，那是大树在春天里一心追寻自己的理想，他没有任何的过错！

也许是飞鸟对他爱得过为深切了！她起先有点生他的气，但是她后来原谅了他，笑自己太小心眼儿了，怎么可以打搅他融入云霄呢？她面对着风儿的挑逗，同伴的嘲笑，她是曾迷惘过犹豫过。但是飞鸟想到了冬季的美丽，想到了大树对她的好，想到了她曾答应过大树的誓言。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最值得怀念的日子。　

她没有走，春日里与日丰满的羽翼只为他一人梳理。她就这么在春日里等着大树的讯息。但是大树的绿荫高出了云霄也没有来问候飞鸟。现在的大树是有着更高境界的大树了吧！飞鸟很想去飞上云霄，到她曾一度熟悉亲切的绿荫里再次陶醉一番。但是飞鸟毕竟是太年轻了，她柔嫩的翅膀现在却怎么也无力飞翔到他的枝头。

于是飞鸟在湖畔边唱起了大树喜爱的歌曲。希望歌声能唤起大树对她的痴恋，对她怀着的缱绻柔情！但是大树却只向飞鸟投来了浓浓的黑黑的影儿，盖没了飞鸟忧伤的歌声。飞鸟只听见湖水也在为她幽幽地流淌着眼泪。

十

春光是如此得明媚妖娆，外面的风景是如此得撩人醉人。只为一个承诺，只为答应的一个誓言，飞鸟一个春天一直守候在大树的身旁。但是在他追寻梦想的一刻起，他就没有和她好好说上几句话。但是飞鸟还是痴痴地等待着。

一直追逐着她的风儿笑她太傻。风儿说：“我可以带你去领略欣赏春天更美的风光，给予你大树所不能带给你的更多欢愉，跟我走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是风儿，你只要呼唤我，我随时就会来到你的身边，照顾你呵护你……”

但是飞鸟始终没有动容，在她的心目中大树才是她的最爱！那个已逝去的漫长的冬季，却总是活跃在她的心中。只要回想起那个冬日的一点一滴，就足以让飞鸟感动一辈子珍惜一辈子了，也许可以聊慰她的余日了。她宁愿孤独地守着心中的这份情感，独自品味。她也不会抛下曾经付出的真情，不会泯灭那份真爱！哪怕这份情感在现在有着高远领域的大树那里，可能已经不算什么了。

飞鸟原想这个春天对大树和她来说会是异常美丽的，因为他们共同经历了秋的肃杀，冬的摧残，会格外珍惜春的美好！但是飞鸟错了，对于大树来说，追寻理想可能是他一生更为重要的部分！

这个春天飞鸟等得明艳的花儿也谢了，还是没有等到大树对她的声声问候。飞鸟猜想疑虑着，融入云霄的绿荫，可能碰到了行云的阻遏抑或是遇到了别的更为令他眷念的鸟儿了……她不可得知，也无从得知。

十一

他们曾一度期盼的春天就这么在没有问候的光阴里与日走远了。初夏的凉意来了，告诉着飞鸟，季节又一次更替了。飞鸟在一个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独自无声地落泪，谁也不知道她曾为爱默默地伤怀过，为爱哭过！

飞鸟想她是等不到大树的呼唤，得不到他一如既往的爱了。如此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春天，她都没有等到她希冀着的结果。她还能在这个严热的夏天等到什么呢？

一切皆成过去。真得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飞鸟极度的失望、伤痛！没有爱的日子是乏味、苦涩的。飞鸟的心已死了，面对情殇，她真正地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以前听人类说，哀莫过于心死！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

也许该是她好好地沉沉地睡一会的时候了，睡后就不要再醒来了。她知道有一种鸟儿，名叫荆棘鸟。这种鸟儿的胸前带着棘刺，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但是荆棘鸟最后的歌唱却是最为凄美的。

飞鸟不想违背她曾对大树许下的诺言，但是她又不想再这样痛苦地折磨自己，无望地等下去。等到了又如何，无形有形的种种距离早已产生。但是在飞鸟的心中永远珍藏着曾有的那份美好的情愫！她将带着这份情愫一起离开这片她深爱过的土地和天空。

她当初不愿做一只忘情自私的候鸟，冒着生命的危险而毅然地留了下来，！庆幸的是她遇到了大树。她与大树在初冬里相识，他们的爱在死寂般的隆冬里酝酿并美丽，但是却枯萎在他们久盼的，以为从此就不用担忧的春天里，更是彻底地毁灭在初夏的时光里。

十二

凤凰涅磐是一个古老而又美丽的传说！凤凰会集香木自焚，在烈火中获得重生！而她没有香木，也没有荆棘。她爱大树，她就想带着大树身上一根纤细的枝条走完她的一生，了却这段没有盼望期限的也已经残缺的爱情。

飞鸟勇敢地毅然决然地飞到大树的身旁，在他雄劲的身躯上衔下一枚细小但尖锐的树枝，最后一眼深情地仰视着那片曾给她无限温馨和爱意的绿荫，任其眼角泪珠不断地涌现，模糊视野……只听苍茫的天宇响起了一声声痛楚不堪，凄凉已绝的歌声。她是知道树枝插入胸膛的痛苦的，她是明明白白的。然而，她依然要这么做。依然把它扎进胸膛！

许或是飞鸟带给大树最后一片歌声异常得响亮、凄美，大树从云霄中回过神来，想尽其所能地挽回些什么？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飞鸟用自己的生命唱响了一曲美丽而又凄婉的爱情悲歌呀！

斑斑血迹流淌在了大树的身旁，飞鸟歌唱着冲入了春日里她一直在那儿守候大树的那片清湖。殷红的血迹一滴滴地染红了清凌凌的湖水，飞鸟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更为美妙绝伦了！她要幻化为湖里的一滴清水，她要在身下的这汪清水里获得重生！从此没有烦扰，没有忧愁，心如止水，随流而去，滋润起她爱着的曾经的那棵大树，滋润起这片她永远热爱的土地！

十三

炎炎的盛夏过后，悲凉的残秋走了，严冬又来了，所有的鸟儿都逃离了。他的理想实现了，但是高处不胜寒呀！大树又是孤零零地独自屹立在湖畔边。一切又是那般的熟稔和亲切，往事历历在目，但是他的飞鸟已永别于人寰！他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了，再也得不到她的轻吻了，再也……

大树终于摇憾着枝干，甚至憎恶后悔起春日里他一心繁育着的那片片树叶了！没有了飞鸟，这些树叶又有何所用？他哭了，他伤心地恸哭了。他悲痛地怀念着曾和飞鸟相伴相行相慰的一路歌声。和她在一起他才是真正快乐的！而今他深深感受到了高处更多的孤独和寂寞，以及曾失却的痛心。

但是飞鸟再也不会回来了。大树翻然悔悟了，他终于知晓爱错过了就不可以重来！爱上一个人不难，难得是如何坚守这份爱？继续培养浇注这份爱？如何给他们的爱情注入更新鲜的活力？

大树缅怀着飞鸟，最终明了他的心中其实一直深爱着飞鸟，飞鸟从来没有在他的心里淡忘消失过片刻！但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他就一直这么伤痛着，他永远也忘不了飞鸟最后一片凄惨的歌声，无尽的哀楚！在湖畔边他再次形单影只，默默注视着水面，望眼欲穿，渴盼着她再次飞回，一个个日日夜夜，一次次寒来暑往！现在他就只能这样永远守候着，这片流过飞鸟最后一滴血液的清湖了！

本文已被编辑[毛四]于2005-7-7　23:47:47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