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中）

“哎呦呦，杜老爷来了，可真是稀客呀。老爷您可不知道，我们春满楼啊，最近新来了一批姑娘，模样身材都没得说呀。怎么，我带几个给老爷您试试？”老鸨热情招呼着。

“不用，把你们的花魁叫来！”男人冷冷地说道。

“哎哟，真个儿不巧，恋青呀刚刚招呼完客人，太累了，早睡下了。”

“怎么，她叫恋青？”男人的名字就叫杜青。

“叫别的姑娘怎么样？”老鸨一脸陪笑。

“不，我今晚要定她了！”男人一口回绝。“你就跟她说，杜老爷来了！”

“嗯～嗯，恋青这孩子平常脾气就怪，这事儿可能有些为难——”

“那这个呢？”男人甩出一袋银子。

“嘿嘿，难得老爷对恋青这么有情，我就尽管去试试。”老鸨笑嘻嘻地把钱捧了出去。

“杜老爷，怎么有这份闲情逸志到这儿来找小女子。”不觉间恋青走到了男人的背后。

男人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恋青：卸了妆饰的小脸更显得清秀可人，有同白莲纯洁；松松地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鲜艳夺目；檀口流丹，一双秋水眼转盼流光。

“老爷要喝酒吗？”恋青坐了下来，一双含情目直往男人身上打转。

“哦，好好——”一向严肃的男人终究过不了美人关。

“这是我亲自酿制的桂花酒，您尝尝。”恋青把酒杯递到了男人的嘴边。

一股幽香从恋青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一杯下肚，酒量不错的他已有些醉意了。

“老爷，再喝。”恋青又把杯子递上。

“不，不喝了。老爷我醉了。”男人艰难地推开了恋青的手，他的理智还是打败了情欲。

“那好，小女子就给老爷吹只小曲解解酒。”恋青轻移玉步，走至窗前。从袖中抽出一只玉笛，吹奏起幽怨动人的旋律。

“你，你怎么会吹这只曲儿，还有，这只笛子你是从何得来的？”男人快步走向窗前，一把捉住女人的手。

女人泪眼婆娑，望着男人说道：“二十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吗？一个男子为你不顾生命，飞下悬崖。他死后也没忘自己的誓言：来生生为女子，伺候男人。这只笛子是男人送给那个男子的礼物，曲儿也是男人教给——”

没等女人说完，男人就一把抱住了她。男人的吻像雨点那样落在了女人的脸上，颈上······

一夜缠绵。

天大亮。

“你还会像二十年前那样抛弃我吗？”恋青一边帮男人整理衣冠一边幽幽地问。

“小傻瓜，当然不会。”男人吻了吻恋青又说道：“一会儿我就找人帮你赎身。你就住在我替你买下的一所房子里，那里的吃喝用度全都齐了，还并上一些男仆女仆，够不够，我的小宝贝？”男人又搂着女人亲热。

恋青轻轻地推开男人。“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这不是和你在一起吗？”男人开始不耐烦了。

“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二十年前我因是个男子身，你还可以推搪我；现在我正是女子身，你夫人也过世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当你的杜夫人？”

男人的脸上变得沉重。

“为什么，你回答我呀！”

“你知道的，我的儿子早就迷上你了。你要是光明正大地进府，我儿子非疯了不可。你要理解，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我就知道，你又在找藉口。你的心就只有你自己，二十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只会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分明就是介意我这身份！”

“随你怎么说，你进府就是没可能的事！你要留在这里继续给其他男人糟蹋，还是跟我走，你自个儿决定！”男人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二十年了，你还是那样无情——”恋青在身后大吼。

“爹，你要给我作主啊！”新婚不久的儿媳妇哭着跑了进来。

“怎么了，是不是那坏小子又欺负你？”

“爹啊，我们俩才成婚多久啊，他就在外面粘花惹草了，还在外面纳妾！”儿媳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着。

看到她这副模样，男人有几分厌恶。心想要不是你是大家闺秀，就你那样子，哪个肯要啊。不是看在你对我家还有利用价值，早把你甩到一边了。

“那个臭小子，从早到晚就知道做那不入流的东西！行，爹给你作主。你就别跟去了，在家好好休息，等他回来向你道歉。”男人披上披风，顿了顿，转身又对媳妇说：“这些你就别对你家人说了，始终这事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年轻人血气方刚，做出此等事来也是难免的，教育教育就好。”

“老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一路辛苦啊！”阿贵扯着嗓子喊。

“狗奴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跟你主子报信吗？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次我不把你打死我就不是杜老爷！”说着已把马鞭抽向阿贵。

“老爷，小的再不敢了！少爷，少奶奶，救命啊！”

“爹，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事是我逼他干的！”

“怎么，你也知道错了？！抛下新婚妻子，跑出来粘花惹草！你知道要是她娘家的人知道了，后果有多么严重吗？今天就是把你也打死也不为过！”鞭子又落在少爷的身上。

“老爷不要啊！”

“老爷，您这会打死少爷的！”

·······

家佣们一拥而上地抱住了少爷。

“哈哈，我家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一位美丽的少妇挺着肚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少奶奶，你快救救少爷啊！”阿贵向少妇求救。

“你，你怎么在这里？”男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该在这里——”

“那依杜老爷所见，小女子该在那里？”恋青头也不抬，径直走到少爷面前，扶起他就走。

“你们给我站住！”

恋青还是没有理会。　

“你们，你们要反了！”男人气岔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