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开始,天蓝得那么疯狂,植物尽其所有的倾吐色彩,让这个季节五彩缤纷,所有的一切都认真而热情,单纯却充满诱惑,于是这个季节历来倍受赞颂。
罗列不出干净纯情的词令,闲暇的时候我开始画画,我无法否认这种影响来自阿宝,所幸的是阿宝还有简单的梦想,而梦想好像正是越简单越有影响力。我开始画画,没有开始梦想,却开始了痛苦。
独处的时候多了,涂抹的时间也就多了,我沉痛的认识到我早已错过了学习和探索的最佳时机,以至于现在的一切都是这么荒疏,并且只可能永远这么荒疏下去,在这条道路上我终将一事无成。色彩是那样的滞重,笔触是那样粗陋,敏锐的感觉反应出来的却是那样的迟钝和木讷。艺术容不得虚假,其实一切都容不得虚假,可我却在最应彰显真诚的时候,带着虚假的面具把光阴一点点抛过。
不能不伤痛。
我爱红色,最饱满最热情的颜色,能正确的表达我的愿望。从那一天起我开始画红色的画,红色的阳光、红色的花瓣、红色的河还有红色的纱巾画面很单纯,单纯的像我一厢情愿的爱恋,但那却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复杂的像白依梅淡淡播散的香氛,需要仔细解析。
白依梅每天依旧来去匆匆,周旋在一群群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人当中,而我只能远远的望着她,看她笑容时而无邪时而香艳。看到浅棕色的皮肤在金色的阳光下色泽愈发明亮。她美得比阿宝更真实更生动,她匆匆走来的样子在我的画中变成了一只红色的蔷薇。
阿宝依旧是那样忙着,在西餐厅表演在少年宫授课,我怕她会太累,但我无能为力。
什么也不想做的时候,我就上网。打开qq只有一个好友在线,她是美兰。白依梅不在,她轻易也不上来,她更热衷于在现实世界纵情享乐,她的网字叫“毒药”。阿宝也不在线,她没时间上来,不了解她的人还会以为她掉钱眼里呢,她的网字叫“快乐宝贝”。只有美兰一个在,她这么整天挂着,那就说明有问题了,起码是情绪不对。
不过好像她的情绪本根就没对过,一天到晚像林妹妹一样自怨自艾,只不过林黛玉寄情于柳絮落花成功打造了千古一叹的美女诗人。美兰则寄情于眼袋、皱纹和雀斑打造成功了一位美丽怨妇。诗人和怨妇,抛开形式,在内容上总有些异曲同工。
我开始和美兰打招呼“嗨!老姐。”
她说:“你上来了,好久没看见你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有空呀,这个时候还挂着。”
她说:“我老公又不在家,我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就上网呆着吧。幸亏你上来了,不然我也要打电话找你了,我和这些小毛孩子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我说:“呵呵,行呀,你老公又走了,你多自由呀。”
她说:“你还笑,你说说我过得这叫什么日子呀,家不像个家,嫁了个男人一年到底见不到几次人影。”
我说:“行了,你知足吧,你房子也买了儿子也大了,要什么有什么了你还想怎么样呀。”
她说:“反正我就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人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我就得一个人带着孩子。”
我说:“那不是我姐夫他工作需要吗,他一个人在外边也不容易呀,还不是为了给你们俩多挣点钱。”
她说:“照你这么说,所有守着老婆孩子的男人都挣不到钱了,所有一家团圆的人最后都得活活饿死了?我不用他挣多少钱,我要他在我身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可以了。”
我说:“你这人到底还讲不讲道理,你说让他回来作什么,你对生活的要求和愿望是合理的,那他理想、他的事业已经建立在那个地方了,你说怎么办,让他抛弃一切,一无所有的回来陪你?”
每次和美兰聊天,都是因为她有烦恼,其实她那些烦恼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因为她老公因为工作长年在外,一方面是她心里惦记他,怕他喝酒误事,怕他饥饱无着,担心他的道德操守,甚至担心会不会有人欺负他;一方面是叹息她自己,长年累月见不到他的人,生病了也得不到应有的关心,连生个儿子还是自己带大的。但美兰太有本事了,她能把这些自怨自艾首尾串连,像个呼拉圈一样转个不停,转来转去还是那一套。就是她是一个不幸的人,她过得这叫什么日子。先是让我不禁恼火,然后当头棒喝她两句,到了最后我也学会了她那样子长吁短叹了,我也想告诉别人我是个多不幸的人呀。
美兰说:“你说得也对,好多人都这样说我,说我太自私了,对他的要求太多了。”
我说:“是呀,你别管他那么多了,有空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我说:“我想去凌河源看看,你去不去?”
美兰说:“有什么意思呀,我不去。”
我说:“我老家就在那附近呀,一起去吧。”
美兰说:“那我也不去,莫名其妙的我干什么去呀。”
说得我不禁乐了,其实我和美兰是再正常再简单不过的朋友。只是因为结识在网上,在这个很多地方都稍嫌落后的城市,这一群对网络并不是很了解的人们就开始自以为是的杜撰,大有何患无词之势。不过,我懒得理它,随它去吧。
不知道美兰的老公知不知道我,但我真的一次也没见过他,据美兰自己说他长得很帅,并且身边美女如云。美兰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忧郁。但这样却是更美了,就像空谷幽兰。
我对美兰说:“相信你老公吧,相信他就是相信你自己。”
天空还是那么蔚蓝,从晦暗的室内走出来,我有点短暂的目眩,街上摆满了鲜花,色彩绚丽而喜庆,各种各样的炒作开始粉墨登场,此起彼伏的促销活动,给这个日子注入了一股狂热。这是一个被人以黄金命名的节日,似乎每一个举动都有含金量。
我站在街上给阿宝打电话,我说“五一放假你回家吗?”
阿宝说:“我不放假,不回了,我太忙了,西餐厅营业要延时,少年宫要组织演出。”
我说:“我要回去了,有什么东西要捎的吗?”
阿宝沉吟了一会说“没有。”
鲜花满街,我们是两个原本不属于这里的异乡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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