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要说的海口，并非中国南端的大都市，却是福清的一个小镇。名字的来源，大抵与临海有关。摊开地图，海口镇就像是福清的触角，伸向大海，搏击海浪。

龙江，从上游到这里，突然变得开阔，倒有点闽江的气势。从市区流出的杂物、污水经过长途的奔波，净化、沉淀，不像在市区臭气冲天，令人刺眼。

过了海口，龙江就自由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这个炎热的七月，我与海口开始了三天的亲密接触。

二

按照和林先生电话联系，7月3号我们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带上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车不能直达海口镇，才八点多的太阳，直射下来的阳光特别毒，额头上大粒的汗像山泉冒出，短袖湿了大半片。公交车一停车，那是最令人难受的时刻。窗户外的风似乎都悄悄地跑到别的地方玩耍去了，不曾理会我们的汗水。

沿途的景色没有什么可值得欣赏的，一大片望去，除了小平原还是小平原，这在多山的福建实属不容易，也为福清招商引资办工厂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几个闪闪发亮的“元洪投资区”“福建西山文武学校”是这个地方响亮的招牌。整整齐齐一溜过去的厂房令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它们有多长多宽。

只消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进入了海口镇。七拐八弯，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客运停靠站下车。“这就是海口！”我对搭档“赖皮”说。他露出惊讶的神情，“这就是？”的确是这样，如果去年我不曾来过这个地方，我同样会大吃一惊，这似乎和福清在全国县域经济排在第十三名沾不上边。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和另外二个同学骑着自行车，沿途打听人家来到海口找家教。那个时候，也是听到小消息说海口挺多我要请家教。同样是高温天气，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到达海口。快十二点了，肚子饿得不行，草草在饭馆里点了几样东西，吃完后就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溜达”。现在说得很轻松，那个时候哪里有这份心情。

一年过去了，海口整体上没有什么变化。然而，这一年，我的变化很大，有点认不出自己的味道。外貌上倒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心里的东西变化许多，在这里并非三言二语能说得清楚。

街道还是老模样，道路两边的绿化环境差得可怜，基础设施也不行，这与福清其他地方差不多。令我奇怪的是，整条街道下来，只看到一个ic电话亭，真是郁闷死了。福清人钱多得流水一样，私人的东西建造得金碧辉煌，气势不凡，但对公共设施似乎并不怎么样热情，这大概和福清人的历史与性格有关。

打电话和林先生取得联系，然后站在中国邮政门口等他来接我们。

三

条件是十几天前就谈妥了，那个时候感觉这个价格还不错，但经过三天，彻底改变，当然这是后话。

寒喧了一番，两个人自我介绍，扔下书包就开始上课了。首先自然是摸底，然后发现实际情况比我们想象的难度还要大。二个人教三个小孩，一个从幼儿园准备读一年级，难度最大，其余两个挺懂事，学习的态度十分不错，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就是我们“保姆”时代的开始。以前基本上没有接触这么小的“学生”，现在一下子突然转换了角色，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需要慢慢探索。英语、语文、数学是我们要补的重点课程。一个上午，除了教他们几个英文字母，什么事也没有做成，效率之低令我们先前的准备付之东流。

最小的孩子最为淘气，是我们最为头疼的事。站在成人的角度教小孩，那根本是行不通的，我这方面的经验不足，幸而有我的搭档“赖皮”老师。这个称呼是小孩顺口说出，而我也被叫上“猪头”，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说来惭愧，自己的拼音基础不怎么样牢固，现在突然当起“老师”，教他们读写拼音，似乎有误人子弟的感觉。赶鸭子上阵，我只好“扑通扑通”尽量把那些读音读得准确。差不多十几年没有接触这些东西了，读起来不顺，感觉也不好。由此可见，有的东西需要接触才会领悟得深。倘若从表面上来理解，自然不能得出深刻的东西。

下午也是三个小时，空调坏了，但海风挺大的，所以也并不感觉怎么样的热。林先生办了一家工厂，工厂就设在家里。几十号工人都在忙忙碌碌，一天劳累下来比我们辛苦多了，拿的钱未必有我们多。这个时候，才体会到知识的重要性。知识真是一个无价之宝，无法用金钱衡量。

四

下午五点上完课，躲在房间里热得要死。住在第二层，虽隔着隔热板，但副热带高气压控制的天气令人害怕，还没有散发的热量滚滚涌来。书是看不去，一本《中国散文传世之作》都懒得去翻。按照计划，本来想利用暑假的时间准备计算机国家二级vf，看来是不现实了。

最后二人决定还是出去散步。沿着海口最主要的街道走下去，农贸市场熙熙攘攘，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市场上唯一有特色的东西就是各种海类产品，许多叫不出名字的东西盛放在竹篓里，那些经常出海被风吹日晒的渔人的脸色明显和我们不一样。褐黄色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给人一种苍桑而又坚毅的感觉。

令我奇怪的是，竟然在这一个小地方有一座豪华的基督教堂。红色的十字架，在夕阳下面朝龙江，躲在小巷沉思着什么。福清人多出国，大概这与信仰基督教有关。一些快要倒塌的墙壁上写着大号的政府宣传语，其中一句令我不解——“打击偷渡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在大脑里搜索了许久不得结果，真是有点搞笑。然而，福清人因为偷渡出国出事的新闻倒是经常在报纸上看见。

五

到了晚上七八点，找不到任何可以做的事。此时，两个人就像“死尸”一样，关着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一个电话亭也找不到，打个电话都不行，网吧也找不到一个。我分明觉得自己是一只困在铁笼里的狼，嚎叫也无人听到，也无人明白。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寂寞。倘若两个月下来，我猜想自己的定力一定不差，大约可以出家做和尚了。

这真是一个地狱之门，完全与城市无关，是另外的一个世界。熟悉了城市的节奏，突然间换了环境，整个人感觉到一种失落，空空的找不到任何的感觉。幸而有一台收音机，打发了一部分寂寞的时间。音乐这个时候也有了重要的位置。音乐就像是一个魔法盒，引领我走向另外一个神圣的地方，仿佛是梵音，摄住了我的心魂。

我终于逃回了学校。坚持了三天，也结束了我在海口的家教。我的一只脚从地狱之门踏进，然后又慌乱把另外一只脚拨出。我能说什么呢，也许有太多的原因，但这三天同样也给自己带来了许多新东西，而并是哲学上说的“一切从实际出发”那样简单。抽象的东西永远与实际生活不同，我想。

六

再见了，海口！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城市，又重新看到了我的五马山。不知道未来的几十天怎么打算，但我会一直努力做好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