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有点不知趣,一连几天下个不停,国庆黄金周都成了灰色的了。地里的玉米刚收完,玉米杆还没有砍,更别提拾掇地了。村子里的那条大马路又在连绵的细雨中沦陷了,从东头到西头净是水,远看像一个小湖泊,除了大车能过,自行车、摩托车只能“望洋兴叹”了。难怪外村人骑车到我们村说又到旧社会之类的话了。那路都成了村里人的心病了。
对于故乡,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每次从外面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都格外沉重,有种莫名的压抑感。不管看到故乡的人,还是故乡的一草一木,我都感觉那样的熟悉和亲切。“十多年家乡一点变化也没有”,想着这句话,眼睛就像进了沙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见到家乡的人也都是挤满笑容,证明我过的很好。
我想起艾青的诗,“为什么我眼中含满泪水,那是因为我对土地爱的深沉”。是啊,家乡的土地养育了我,给了我金子般的肤色;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思想的源泉,赋予我智慧的力量。多少的痛苦和欢乐都播洒在这片土地上。父亲告诉我不管身上洗的多干净,但总是能搓出脏东西。开始我不信,但当我干完活,一搓身上全是黑糊糊的东西,等洗完澡后,依然能搓出东西。我才知道人大概是由土地生的。我疑惑在外面做什么事,我都自信并很好的解决问题,但回到故乡,我变的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做才好,只会一肚子的委屈藏在心里,又不告诉给别人。故乡,我是你土生土长的孩子,是你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我爱土地就像爱我温柔善良的母亲,我常常在夜里想起母亲对我的爱。本来国庆节母亲是不让我回去的,但我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又干活太多,便执意回去。由于一连几天的雨,玉米架和围墙在我回家的第二天倒塌了。我就冒雨把玉米架架好,把围墙重又砌了起来。母亲心疼我,不断抱怨:“本来想让俺孩放假歇几天,玉米架倒了,墙也塌了。不知道老天爷怎么当的,没事找事!”我却庆幸正好在我回来后倒的,我可以帮母亲做。不然,这么多事让母亲一个人干,我心里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晚上母亲的牙又疼了,听到母亲低声的呻吟,我觉得疼的不在母亲身上,倒似在儿心上。
回想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求学,父亲在外面干活,苦了母亲空守着院子。她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晚上,院子里有点风吹草动,母亲都能听到,整个晚上她都是睡一会醒一会。我担心母亲的身体,就在朋友家寄养了一条小狗。小狗也挺能叫的,一有人就”汪汪”叫个不停。本以为可以让母亲放下心来,好好睡觉,没想到,她竟比以前睡的更少了。晚上枕边放着手电筒,小狗一叫就起来四处看看是否有人;有时,小狗不叫,她也要起来四处照照。我怪母亲小心过分,但她却说:“我怎么睡的着,谁将小狗偷了怎么办?”我哭笑不得。母亲对小狗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是我所知道的,但对小狗的感情之深是出乎我意料的。记得以前我家有一条狗,母亲像小孩一样用牛奶喂养它。有一天小狗丢了,我见母亲着急的吃不下饭,第二天眼圈还是红肿的。我知道小狗对母亲来说就像一个孩子,是母亲感情的寄托。
母亲没啥大能耐,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早起晚睡,操劳家务。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没大能耐的女人给了我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温馨童年。那连空气都带着甜味的童年,深深铭刻在我的心中,永世不忘!我曾经幼稚地算过从小到大父 母抚养我所花的费用,希望长大后能挣回还给他们。看着母亲渐渐苍老的面庞,岁月增添的白发,我知道自己错了。那些融化了母亲的青春岁月,再也无处追寻,也无法用金钱去换回!
现在,我已经从生活的幕后走到生活的前台,新生活的道路向我铺开。我不会忘记给予我一切的故乡和那片土地对我的期盼,不会忘记那个日夜操劳的母亲的愿望。我血液里流淌着的是故乡和母亲的恩赐,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作于2003年十月家中
后记:故乡变样了!那个村里人的心病--马路,已经变成十几米宽的柏油路,直通焦作市里,成了村里里人的致富路了。而母亲,依然空守着院子,让我难以释怀。但我 知道她是在守望着一份希望,守望家的希望!
本文已被编辑[银剑书生]于2005-7-6 10:35:3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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