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来是非常喜欢过晚上的,毕竟她白天要上班、要照顾孩子、要洗衣服、还要收拾屋子,而到了晚上,晚饭后侍候着孩子上了床,她就和爱人看电视、看书、或者说说话。
可自从她家买了电脑,装了宽带,她就再也不愿意过晚上了。
每到晚饭后,她就把屋子简单收拾一下,等孩子上了床,她就百无聊赖。因为她的爱人只要在家,不做别的,就是上网玩游戏。当她做饭时,他在玩;当她洗衣时,她在玩;当她收拾屋子时,他在玩;当她睡觉时,她在玩;当她一觉醒来时,他在玩。总之,他在家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外,他几乎一直在玩电脑。就连吃饭,他们一家三口也难得在一块。常常是她做熟后,和孩子一起吃完,等她把碗筷收拾好,他才从电脑前快速来到饭桌旁,扒拉几口,有时索性拿到电脑前去,边吃边玩。吃完了,什么也不管,继续玩。
有一天晚上,她正收拾屋子,孩子喊起来,“妈妈,我肚子疼。”
她忙放下手中的活,按一按她的肚子硬硬的,她知道孩子又着凉了。这于她是老毛病。一着凉就肚子疼,必须用“宝宝一贴灵”。我一翻药箱,“宝宝一贴灵”用完了。
我就过去告诉爱人,“孩子肚子疼,你去给她买点药吧。”
“我这正忙呢。”爱人头也没抬,她一看,他正给一位叫“凤”的女人聊天。
她沉默了。
她找出热水袋装了热水,敷在孩子的肚子上,告诉她别动,她一会就回。
她就锁了门,下楼来,走出大门,来到街上给她买药去。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小城的街上人很少,她看着昏黄的路灯下,那个孤独的影子,不禁有些悲哀。
她先到了两家最近的药店却已关了门,她只好到远些的药店去。
等她买回药来,给孩子贴上。孩子很快就入睡了。
她来到爱人的旁边。
此时,爱人却正告诉那女人感冒了,不能光吃一种药,应该常常换药的,否则因有抗药性,就不起作用了。之后,还问那女人手好了没有。原来她的手用钱币刮了一下。
她心里有些愤怒了。自己的女儿在那疼着他不管,却关心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孩子就在隔壁睡着,她不想打搅她,她更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因为好面子的她,在别人的面前是常常把爱人夸得花似的。
但谁料到,爱人却在第二天就添置了摄像头。这下他更是一发下可收。
有多少个夜晚,她独自躺在偌大的床上,辗转反侧,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发呆。有多少个夜晚,当她一觉醒来,常常已是凌晨一、二点,而他还在隔壁敲打着键盘。
那是一个“十一”的假期,接连几天,爱人都是熬到很晚。终于有一天,她独自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却还是睡不着,一次又一次到门口去听听他,只听到键盘“劈劈叭叭”地响。直到凌晨一点时,她还没能入睡。她也实在纳闷,他不知她的爱人,究竟在干什么,就那么上瘾,这样想着,就穿着三点式起来,想走进门去看一看。
可谁知她刚一推开门迈进一只脚,爱人就说,“别进来。”
她这才看见爱人穿得整整齐齐地端坐在电脑前,紧张地打着键盘。面前的屏幕上有两个窗口,一个是爱人,另一个是一位女人。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爱人正和一个女人视频聊天。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了回来。
她能说什么呢,结婚十年了,她了解爱人——爱玩,一玩起来,什么都会忘记,哪还管几点睡觉。爱人是男人,是男人就有男人的特点,愿意和女人(除媳妇之外的)说话。她相信爱人仅仅是玩。但就是这样的玩法,使她不舒服起来,她认为事实上爱人的玩法,已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她必须和他好好谈一谈。一打定主意,她变得轻松了。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以使谈话不至于伤自尊。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当时针过了二点的时候,她听到爱人关灯的声音。爱人没有去洗漱就来到卧室。他低头看了看她,说“你睡你的。”就要走。
“我想给你谈谈。”她伸手拍拍爱人的脸,刚才让另一个女人看了许久的脸。
“那么严肃,”他说,“好,我洗耳恭听。”
爱人和她肩并肩躺下来。她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从她们结婚,说到她们生子,从他们租房,说到他们买房,从孩子入托,说到孩子上学。爱人只是听着,偶尔插一句“实在那时我们太苦”的话。
她说着说着,想到他们的不容易,禁不住泪流满面。爱人不禁伸过胳膊把她拥住,她于是在他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终于,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谈他们现在的生活。
末了,她说,“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把一部分精力用在了别人的身上,就势必在这个家的精力就差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可以分辩。”
爱人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明天我们把电脑搬到卧室吧,我让你看着我玩。”
谁知这样她更是连躺着都难受了,因为耳边响着键盘声,屏幕的光又照得屋里亮亮的,需要早睡早起的她只好常常陪她到深夜,有时干脆睡到沙发上。
不久,他又玩起了“封神榜”。这个游戏是既能打怪,又能聊天的。他一玩更上瘾,
那时,他早晨玩、中午玩、晚上玩,边打边聊,边聊边打。有时深夜了,他在游戏中骑高头大马,和一个着蝶装的女士,在草地上,前呼后应,好不自在。她在旁边看了,真是不是滋味。
工作的忙碌,生活的不顺心,终于她病了。那天,她勉强做了中午饭,看着女儿吃了。就独自趴到了女儿床上,一会这迷糊了。每当她有所清醒时,就看见女儿或趴或坐或站在她的头边,但很快她就又迷糊了。
当她又一次醒来时,发现屋子里黑乎乎的,原来已是傍晚了。她一抬头看见女儿搬了个小椅子坐在她床边,头低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孩子,你饿了吧?”她有气无力。
女儿轻轻点点头。
“怎么不开灯?”
“我怕搅您休息不好。”女儿小声说。
“爸爸呢?”她问。
“在打游戏。”女儿眼也没抬。
说着话,他走过来,到女儿屋门口望了望,就回去了。她多么希望他能过来问候一下,然后再问她想吃什么,而去做给她吃啊,就象原来没有电脑时那样,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的心全在游戏上。
“我去给你做饭。”她说着就欠起身,可头一晕,她又倒下去。女儿忙起身,去扶她。
“妈妈,您别起来,我自己吃点什么就行了。”女儿急了。
一会他又来到门口看了看。
她知道他虽然什么都可以不管,但饿了还是不行的,他在等她做饭。
一会,他又第三次来,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快,她听到屋门被打开,然后是“咣”地一声被关上。他自己去外边吃饭了。
她知道,她必须要自己起来了,起来给女儿做饭。
当他打着饱嗝回到家时,她正端了饭给女儿吃,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回到电脑前。
在网络中,他善良、正直、开朗、大方、热情,就如生活中,他留给人们的印象,不错,他对人——无论是亲戚朋友、同事、甚至是陌生人,都很好,但对媳妇,真是没法说。记得看过一个电视节目,主人公说她的丈夫,“只有想过夫妻生活时,他才记起她是他的妻子”。而她呢,却连这句话都没的说。
有多少次,“离婚”二字到了她的嘴边,又被她咽回去,毕竟孩子还小,而又是那么可人,她怎么能没爸爸?于是,当孩子上了床,她就在黑暗中,在沙发上辗转反侧。
一到早上六点多,她就起床、做饭、送孩子上学,然后上班,下班做饭、收拾屋子,见人照常笑呵呵,象个很正常的人,过很正常的生活。毕竟白天不懂夜的黑。
这是小说,请勿对号入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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