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我开始上高中。一个普通的高中,位于一个小镇街道的尽头,也挨着矮山和稻田。
我和小金都在这所高中,而且同班,我们同校已经五年了。我俩同住在一间住了十八个人的寝室,里面有六张上下铺的床,一个洗手间。刚开学的时候是夏天,晚上一下自习课,男生们便朝着寝室的方向狂奔,一时寝室门便开始脱衣服——鞋子和上衣同时脱下,然后一下子脱掉裤子和内裤,再拿起盆子冲进洗手间抢占有利地势。五分钟以后的情形就变成:十几个赤luo着身体的十七八岁的男生挤在一个小小的洗手间里用盆子接满水从头到脚的冲下来。
小金长的挺帅,他自己曾说,有一个胖胖的城里的女生说他长的像金城武。但是我长的很平庸。后来,我俩就分道扬镖了。因为我们那个学校流行的是:长的帅的男生就得要耍酷。小金也不例外,高一时开始交女朋友,慢慢的又开始和那些人一起学着抽烟,夜不归宿。而这一切对于我这个平庸的人来说是不敢企及的。
后来我注意到了一个女生,细细的腰像水蛇一样。在我傻呼呼的当然也心甘情愿的给她做了几个月“奴仆”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写了一封我自认为诚挚而感人的情书,后来由于她的无所谓的样子,又由于分了班,慢慢的我就忘了她(当然这个“慢慢的”是一个艰辛而漫长的过程,失恋过的人都知道)。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写过情书,当然后来我也为曾经写过情书而感觉小有成就。
一年后,我们村的一个女孩也来我们学校上学了。有一段时间她经常来找我,于是我们寝室的男生终于开始在晚上议论我的“绯闻”了,虽然事实上不是那回事,我也努力的跟他们解释过,但他们一直都不相信。其实呢这正是那时候的我希望看到的,我心里是在窃喜的。此时我才明白了,那些明星们为什么绯闻那么多。
提到我们寝室的议论我就不得不说一下了。这“议论”是我们这帮人每天晚上睡前的必修课,话题也是即兴的,大至美伊战争,小至女生的月经,其范围之广不夸张地说绝不亚于央视综合频道。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的“绯闻”。
那年那月我就那样顺理成章地进入了高三。之前我把高三看的是如此庄严而沉重。可是进去以后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紧张,对我来说“紧张”只是老师们制造出来的一种气氛。就是试卷特别多,多的让人无法再对它产生恐惧心理。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努力了,我又一次一次的从现实中发现:太迟了。我很郁闷,我想这不是毛病,是习惯。
在我们的样子在夕阳下被定格在一张照片上后没几天就高考了。我只记得高考那两天很热,其它的跟平时做试卷没什么两样,成绩也没什么两样。只是我的幻想结束了。其实后来我深怨过自己,毕竟我也有过一个大学梦啊,尽管我一直装着无所谓。后来我也庆幸自己在高中以前没上过网,没抽过烟,从道德上说还是个好孩子。以后后悔时也就少埋怨自己一些,也就更踏实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之后我在家干了一个月的农活。朋友打电话告诉我那个“水蛇腰”怀孕了,我好像被震了一下。当然,别误会,造成这一结果的人不是我。我以前在学校也听说过有人同居的事,只是没想到以前那么单纯的“水蛇腰”居然也会落到这步田地。我不否认我这时候有点幸灾乐祸,不过我真的觉得可惜,这对她而言也许是个太大的坎儿。后来我平静下来又想,如果那时候她和我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成这样了,我没那个胆儿呀;如果她把那个结果留着,那她的腰以后就不像水蛇了,就要像水桶了吧。
我在高考这个失落中沉迷了好久,想到后来,我用一个比喻安慰自己:那年那月我们这些人同上了一班车,走啊走啊——到站了,我们都下了车,然后继续坐不同的车奔向不同的方向。至于小金和“水蛇腰”他们只是在车上被人偷去了一点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年那月,我走出了那个小镇,迷茫的望着烈日下喧腾而浮躁的城市想:在一段岁月,有一些事情我是注定想不明白的,但我必须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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