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悄悄的趁着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溜下了西边的山头。它的影子还没有走远,在远处的天边或者是山上留下一道道五彩斑斓的云霞,显示出各种的形状。老人们领着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孙子孙女走在稻田外的路上,看着红色的蜻蜓大片大片的飞舞。有的小孩子拿着玻璃瓶子在稻田边上抓蚂蚱,抓回去喂鸡吃;也有的小孩子们拿着竹竿,上面绑着一个渔网,轮着渔网在蜻蜓飞舞的地方呼呼舞动着,不一会的工夫,渔网里面就装进许多的蜻蜓。到了晚上,小孩子们便把抓来的蜻蜓放进屋子里,用它们来捉蚊子。蜻蜓在屋子里乱飞常常会在撞在窗户玻璃上,撞晕了就掉在地上喘息,也有的蜻蜓被蜘蛛网网住了小孩子们便拿树条把它解救下来。
陆汉春和李全娃父子谈好价钱心里就觉得塌实多了。尽管他并不是很着急卖牛但是考虑想把房子重新翻修一下,还是要花些钱的。他的房子修了也有十年了,一板一瓦三间。房子修的早显得有些旧了,而且也嫌不够住,挪出来开了小卖部剩下他和他媳妇住一间,陆铭住半间,他老大陆军住半间。所以分下来是觉得有点窄了,于是他就跟媳妇商量着把牛卖了再修个二层起来,反正房子旧了看起来也老套。当然装修房子也不是很急,毕竟住的地方是个长久的事情,要等到砖、水泥、沙子、钢筋、瓦以及门窗等等这些材料便宜的时候再动手。
陆铭拉着黑狗匆匆忙忙的从巷子里跑回来,满头大汗。陆汉春看见陆铭这个样子很生气:“又到哪里耍去了,你就不知道懂点事,就知道瞎张狂,跑哪耍去了?!”
陆铭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我跟他们到河坝里耍去了——河坝里有个死人。”
这话一说,陆汉春和柳玉兰都惊了一跳,连忙问:“你在哪看见的?男的女的?”
“就在河边上堰嘴嘴上,是个男的,老汉。我们几个拉着黑狗去河坝里耍,就听见有人吆喝‘死人了’就跑过去看。已经有几个前头队里的人在看,好象是淹死的。喝了好多水,肚子都涨鼓鼓的。”陆铭一字一句的说着好象并没有感到恐惧。
在村里死人是经常的事,老汉老太婆们年岁大了说不定哪一天摔一交就可能死去。也有小孩子在大河里洗澡淹死的,也有得病死了的,吵了架想不过服毒死的——可是从没有听说过一个老汉居然淹死。
陆汉春听儿子说完也感到奇怪,恰好金华来陆家店里买烟,于是便对金华说:“金华,听说河坝里淹死了个人,我们去看看去。”
“金华不要跟他去。”柳玉兰没有等金华开口便对金华说到,“死人有啥看场啊!天都黑了!”
金华不去,说回去还有事,陆汉春也没有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板桥寨河坝里淹死人的事情在第二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好事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跑去河坝里去看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死人的确是没什么好看的,尤其是死相难看的,看了晚上难免做噩梦,所以女人们坚决不允许小孩子们去看。
淹死的那个老汉不是板桥寨的人,是对岸李家湾的李翰林。人们认识这个老汉,所以当天下午就已经找人给李家湾通知了,先把尸体抬回去再说。至于李翰林是怎么淹死的,怎么会淹死在板桥寨河坝里,没有人亲眼看见,只能推测他是喝醉了酒在河边洗脸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李翰林家以前地主出生,据说黄沙镇甚至大安镇好多房子都是李翰林他们家的。后来李儒林的父亲好赌输了好多财产,也恰好是因为他输了许多田产所以在都地主的时候并不是很惨。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出生的李翰林在七十多岁年纪的老人们当中是能识几个字的,大概是小时侯上过学。七十多岁的李翰林身子骨其实还挺硬朗,也见他锄锄地,做点庄稼,但是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黄沙镇的茶馆里度过的。不仅是李家湾,附近几个村子的老汉们都习惯上镇上的茶馆。一帮老汉们坐在茶馆里打牌,打的很小,几毛钱的牌,一打就是一天。李翰林常常就是吃过早饭就去,下午快黑才回来。
人们之所以推测李翰林是喝醉酒后在河边洗脸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是因为他酒瘾很大,每天都会喝个二三两。
李家来人把尸体抬了回去,紧接着就要披麻带孝、送土发丧了。夏天不比冬天,尸体可以搁的过三四天,夏天不行,最多搁两天就会臭了。所以人们知道,李家又要急急忙忙的忙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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