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盐城有位名叫顾汝汉的普通小学教师,出于打抱不平的心理,从1995年至2002年,坚持举报与自己并无个人恩怨的上级领导叶秀河并终将其告倒。期间,他为此被开除公职、倾家荡产,家人也一起遭受打击报复,甚至一度被迫乞讨度日。胜利后的顾汝汉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这8年,他觉得很值得(7月2日《新京报》)。
在向顾汝汉表示尊敬和佩服的同时,我对他的“很值得”一说表示怀疑。不知这是他的真情流露,还是面对媒体说出的“面子上的话”。一个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正义感的普通公民,大胆署名举报与自己并无恩怨的上级领导,却因此遭受这么多的磨难。本来是为社会清除蛀虫的正义之举,却要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和成本。如此不堪的现实,难道带给他的只是“值得”,就没有后悔和痛苦、失望和愤慨?
顾汝汉本是淮海农场的小学教师,他举报的对象叶秀河是当时农场的场长。据顾汝汉说,他举报叶秀河,是不忍心再看这个贪官欺负职工,“想站出来为大家说句话,为民请命。”由于之前有人给上级部门写过关于叶秀河的匿名举报信,都没有回音。于是,顾汝汉就在举报材料上写下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希望以实名举报的方式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使问题得到尽快解决。可是,接受其举报材料的上级部门农垦局政治处竟然将材料移交给淮海农场处理,而顾署的又是真名。“秦香莲”的举报信被转到了“陈世美”手里,顾汝汉的“好日子”开始了。他自己被开除出淮海农场,停发工资。妻子丁桂林在幼儿园的工作也被停止,改为打扫卫生,每个月只发120元生活费。万般无奈之下,顾汝汉躲到农村,一边向村民讨些吃的,一边继续偷偷地写举报材料。1998年11月,不堪忍受打击报复的丁桂林跳楼自杀,但被救了下来。绝境中的顾汝汉没有放弃。他像“地下党”一样到处收集证据,一直将问题反映到最高人民检察院举报中心。直到2003年4月18日,叶秀河终因涉嫌受贿被南京玄武区检察院逮捕。当南京市玄武区检察院通知顾汝汉,说叶秀河已被立案侦查时,他哭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顾汝汉的这一跪令我心惊肉跳欲哭无泪。当一个公民积极投身关系到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反腐败斗争中去,却要让他遭受如此残酷的打击报复。本来,我们有专门的打击贪污腐败的国家机关和部门,人民群众参与其中,只应该是“配角”,是各种线索的提供来源,且必须受到绝对的保护和关爱。可事实上,却往往出现热心举报的群众单枪匹马战贪官的尴尬局面,真正的职能部门和其工作人员反而成了看客,甚至还能弄出将举报材料转到被举报人手里的咄咄怪事。就以此案为例,顾汝汉署实名举报,受理部门非但没有高度重视,认真调查,反而将材料转回农场处理。本来反映的就是农场场长的问题,让农场怎么处理?这样做的唯一的实际的效果就是让举报者公开暴露在被举报人面前,引发令人发指的打击报复的开始。更令人不解的是,被举报者不过是个农场场长,却要用8年的时间才将其“扳倒”,比成克杰、胡长清们都要费时耗力。在顾汝汉边乞讨流浪边收集证据的时候,我们专门负责反腐败的机关和部门的工作人员在干什么?虽然顾汝汉最终取得了胜利,成为“反腐斗士”。但这样的“斗士”,你愿做吗?顾汝汉在做了这一次之后,他还想做吗?还会做吗?反正打死我我都不会做的。
当正直公民心中的正义之火被一次次无情浇灭,多少腐败分子在捂着嘴偷偷地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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