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样开始

许久没有联系的朋友——冬，突然从广州打电话来：“我与风的婚姻真的要结束了……”。冬的声音轻柔且嘶哑着，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我与冬的相识是在广州芳村的一家港资电子厂，那是九五年春节后的一天，部门主管风带着一个美丽的女孩来到我们检验室，对大家介绍：“这是冬，我的表妹，以后就是我们qa部的一员，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多多照顾”。冬对我们笑了笑，她的笑很美，脸上两个浅浅的洒窝，她的笑又很忧虑，笑容背后仿佛隐藏着什么？让我的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副这样的景象：一片枯黄的树叶在美丽的早春，轻柔的、轻柔的飘落到地面……

冬很孤独，她的话很少。不久以后，很多人都在议论冬其实是风的情人，于是冬便招来了许多白眼。冬经常请假，眼睛也总是红肿的，我想冬一定是不快乐的，冬，这样一个美丽且温柔的女孩，为什么会活得如此不开心？一天，她又没来上班，于是我和小组长去看她，才对她有所了解：

冬来湖南桃源的一个偏僻小村，十五岁那年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她来到长沙姨妈家做保姆。十六岁那年她认识了姨夫的同学——风。风给冬的第一感觉是一个非常有教养、有气质的男人。风是一个经历颇为丰富男人，七四年没有逃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从长沙下放到偏远的东北，七八年回到长沙后，很快的结婚、生子，并在八六年承包了一间即将倒闭的毛巾厂。自从见到冬以后，风成为冬姨夫家的常客，风能说会道，常常谈笑风生。风有一双深遂的眼睛，他的那双眼睛经常停留在冬的身上。后来，风就经常背着冬的姨夫、姨妈带着冬出入长沙的大、小舞厅。风有一副非常好的嗓子及潇洒的舞步。冬在风的怀抱里，第一次有了城里女孩的感觉。冬依偎在风的怀抱里的时候，常幻想着如是风的妻子那该有多好，她会做最好的妻子，她会为他洗衣做饭，暖脚铺被，但冬知道风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风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在风的眼里，冬就是初春河畔上那第一撮冒尖的嫩草；冬就是寒冬里那独放的梅花，他的心里只有强烈的占有欲，他要把下放那几年丢失的青春追回。这种偷来的感情让他突然年青了十岁，他与冬这种偷偷摸摸的感情维持了三年。

一九九二年风所经营的毛巾厂终因经营不善而宣布倒闭。九二年的冬天，风带着冬双双南下深圳，后又在九四年辗转到广州。此时的冬已经二十二岁，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乡下妹。在与风的这六年来她多次提也要和风结婚，风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冬失望了，走在大街上，看到别人可爱的孩子，她都会落泪。她太渴望有自己的孩子，这六年来，她曾经四次怀孕，但都在风的一再劝说下拿掉了孩子。在漆黑的夜里，她经常一个人无声的落泪，冬觉得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她太爱风了，她觉得如果没有了他，她将无法找到生存的理由。他们一次又一次争吵，但又一次又一次投入热烈的爱恋中。

冬对我讲她的故事时，眼神是空洞的，深的让人止步，她的语音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此后的日子里，我与冬的感情更进了一步，我多次劝冬坚强起来，去过自己独立的生活，可是冬总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其实冬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她会烧一手好菜，她会做一些精致的饰物，在她与风的小屋里，无处不显示着她的聪慧和贤淑，有空的时候她会练习书法，她的笔迹无法让你相信她是一个只有小学毕业的女孩，并自学电脑，掌握了基本办公软件的操作与使用。冬的心里有太多的苦，她爱风，离不开他，风也不充许她离开。那时候，冬最爱唱的一首歌就是孟庭苇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流着眼泪……”每次听到冬唱这首歌我都禁不住心酸。

九六年的冬天，风突然对冬说，让冬回桃源开一家小店，不久他已将回内地发展。可冬回去不久，风的怀里搂的却是别的女孩。九七的初春，冬回到广州，与风发生一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她在失望、愤怒中砍伤了风。当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风，冬却又忍不住抱着风放声大哭。九七年风结束了与妻的婚姻，与冬结了婚。我以为冬从此就可以开心起来，可冬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与风领结婚证的那一天，他们就去做了财产公证，准备着离婚的那一天，风之所以同意和我结婚，只是偿还给给我九年的感情债”。她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

婚后的冬，没有再工作，她将家布置的很舒服，每天听到刚下班的脚步声，她就会迎上前去给他最灿烂的笑容。她比刚整整小了十四岁，但她却常苦笑着对我说：“在照顾风的时侯，我觉得我是他的母亲；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他的大姐；在他需要温情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他的情人，”冬竭力在维持着她的这段婚姻，忍受着刚一次又一次身心的背叛。她说她不可能不在乎风与别的女人一在起，但她不想失去风，只盼风能明白她的心意。九八年的秋天，我离开了广州来到惠州。我与冬的分别已经有五年，其间我曾回广州看过她一次，冬的眼角也平添了几条鱼尾纹，她告诉我风一直反对她要一个孩子，说这样会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二零零二年的一天，冬打电话给我：“我已经没有做母亲的权力了”冬告诉我因她流产的次数太多，导致子[gong]严重受损，而没有了生育能力。电话那头冬的声音很哽咽，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言语能安慰得了她。我知道冬一直渴望做一个好母亲，做一个好妻子。可惜她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可这一切都是谁的错，爱有错吗？

如今风坚持要结束与冬相守了十六年的生活，而这十六年正是冬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而这十六年里，冬到底得到多少幸福呢？冬：在你所谓的爱里，到底还有多少爱情的成份？如果一种爱里也没有了甜蜜的记忆，只有锥心的痛，如果一种爱里也没有了身心的相守，只有了寂寞的等待，那这种爱还是爱吗？爱，不是轻易可以说出口的，爱是一种责任，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冬，你那个不负责的爱人，你真的还爱吗？冬，我多么希望你能坚强起来，也许你与风的开始本就一个错误，可爱有错吗？也许我们没权力指责男人什么，也许是女人一开始就给了男人太多遐想的空间，是女人的虚荣、懦弱害了自己。而又有多少女人无数次的问：“当年，那个曾经那么爱我的人，他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再爱我？”女人们，如今的你是否已经变得婆婆妈妈？是否经常不修边幅？是否已经不再善解人意、不再温柔体贴，不再独立自信？是否一天中就有16小时在麻将桌上渡过？

当爱来临的时候，我们不知如何抉择，不知爱是苦是甜；当爱即将离我们而去的时候，我们无可奈何，但无论怎样，在爱的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们请你们不要轻易将爱说出口，因为爱不仅是男、女双方对彼此的责任，同时也是对家庭、社会所应承担的责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