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深处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伏在垃圾堆旁,衣装散乱。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战抖着抬起头来,目光惊恐迷离,口角边全是白沫。
我和阿猛无法相信这就是昔日那个风流倜傥的“小齐”!
红蝶穿一身蓝,看上去跟从前倒也没什么不同,她站在旁边,搓着手,不敢直视我的目光,“我……,他……,他在迪吧里一看见我就跑,我追出来,就,就看见……”
我把小齐扶起来的时候,他哭了。
后来,我们回到停车场,红蝶望着远处“好时光”门口的人山人海,竟然不知道她刚刚离开的那家迪吧发生了什么!阿猛说:“如果你们晚出来几分钟,现在你们俩已经在警车里了!——警察在扫毒!”。我看见红蝶在打寒颤。
阿猛跟小齐坐“神行者”,红蝶上我的“2020”,她说她没有开“卡宴”来——“‘卡宴’坏了”。
每当开车穿梭在都市的街道上,望着不断掠过的摩肩接踵的高楼大厦,我就很佩服那些在每个窗户里安睡的人们,他们为什么可以在这么污浊嘈杂的环境下酣然入梦?!
我不咸不淡地说:“看到他那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红蝶急哭了,“鱼哥,真的不是我带他去的……,除了那次带他去吃摇头丸,我都没再见过他,你相信我!我是跟朋友去喝酒,在那儿碰巧遇上他的!……我都不知道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凡是吃摇头丸的都会那样儿吗?”
“不是吃摇头丸,他今天是……是吸白粉”!她抹一把眼泪,“我从来没碰过白粉,而且,……从那次以后,我连摇头丸也没碰过,那真的是我最后一次!”
“你认识很多吸白粉的吗?”
她低头不语。
我一声叹息。
在阿猛宽敞的客厅里,坐在松软沙发上的小齐显得孱弱苍白,表情呆滞。他的眼镜片上有裂痕,那枚据说花了5000块买的打火机捏在他手里,但他没有再玩那个漂亮的“抛火机游戏”,他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他呆呆地说:“我老爸破产了,公司没有了,别墅没有了,‘途锐’也没有了……,全都抵债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仨面面相觑。
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一一在我们脸上掠过:“红蝶,对不起!阿猛,对不起!鱼哥,对不起……”
我和阿猛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红蝶说:“小齐,对不起……”
……
半夜一点的时候,我和红蝶告别。因为小齐死活不愿意回家,我跟阿猛合计,打算先让他在这儿住着,反正他这儿比我那里宽敞得多,小齐说:“不了,你这儿常有女朋友来,我……有地方去……”
阿猛握拳往他胸口轻轻一擂,然后抱住他:“你当不当我是兄弟?”又看着他的脸诚恳地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小齐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阿猛送我们俩下楼,在一楼电梯口,我对他说:“你去联系一下戒毒所”。阿猛点头。
这时候,忽然有个女孩儿跑过来,双手勾住阿猛的脖子,娇滴滴地说:“猛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电话给我,哼,害得人家好想你……”。阿猛立马儿把她拥到一边,跟她贴耳说了几句话,那女孩儿嘟着嘴走了。阿猛看一眼红蝶,表情略显尴尬。
我看着女孩儿的背影,不是我上次见的那个,但我毫不奇怪。要是阿猛没有女孩儿,或者只有一个女孩儿,那才是怪事一件!
我送红蝶回家,在车上,她说:“除了车,你跟他们俩完全不是同一类人,真奇怪你会跟他们成为朋友!”
我笑而不答。
她忽然叹气,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带他去吃摇头丸,他也不会……”
我想了一会儿,说:“算了,你也别怪自己了,他是因为家庭原因才那样的,跟你没有必然联系。而且,国家领导人都说改革开放允许犯点错误,何况是年轻人,谁年轻时候不犯错误!”
“鱼哥,可不可以问问,你几岁了?”
“29”
“为什么你认为29岁不是年轻人?”
“我?我说过自己不是年轻人吗?”
“那你为什么不犯错误?”
“……”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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