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偶染微恙。夜半未能寐。披衣，来到阳台。月色淡淡倾泻入室。惊诧！多日前友人赠送的一盆牡丹已开数朵。记得友人赠予时，只是露出几枚花蕾的一棵绿树，友人千叮万嘱，务必悉心照料，置于温室，用心呵护。本不以为然，欣赏花盆之特色。弃之阳台一角。

朦胧中，细数，有八朵盛开，还有几朵没有完全绽放。似乎有花开的声音鼓入耳膜。盛开的花儿肯定在极尽之辉煌，没有绽放的花儿一定在挣扎着冲破束缚。

牡丹，花中之王，想起了蒋大伟的《牡丹之歌》，阳光中的牡丹多么高贵、娇艳、国色天香，如雨点般的赞美和掌声蜂拥而致。此时此刻，我竟有一些怜悯和心痛。友人曾说：有的时候，人就像花，无法选择生长环境，而怎样开，开出什么样的花，就看各人的造化。

想起了千年以前洛阳女子莫愁，聪明、贤惠、善良、纯朴美丽，擅长养蚕、纺织、刺绣、采药治病。莫愁女的另一绝活就是栽种牡丹花，她栽种的牡丹花交错如锦，夺目如霞，惊得梁武帝如痴如醉，莫愁女的花容月貌令梁武帝神魂颠倒。想出毒计，害死卢公子，传旨选莫愁进宫为妃。莫愁得知，悲愤交加，投湖而亡。因牡丹而得祸，令人扼腕！至今想来，唏嘘长叹……

夜，更深了，深得只剩下淡月和静静开放的花儿。

月色中，想像着花儿梦中微笑的样子，柔柔的情意溢满全身，不敢开灯，生怕打扰了寂静的夜和她的安宁。喊醒梦中的花儿我于心不忍。

就让她自然地开着，开着，默默地自然消失。花开是无语，花落还是无语。不必过问为谁而开，又为何凋零。有些情结不必解，有些情结也不必刻意地结。自私的我只想独享这一刻完美的温存，梦中的温存。

推窗，微凉的风扑面而来。眺望远方的情绪在胸中涌动。远方也一定有牡丹怒放着，在这静静的夜里。

因了牡丹，我为谁这般牵肠？　

梦游

夜，风景依然如故。远方，是否还有飘逸？

我只是个旅人。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凝视那个世界，当无望的企盼白了我的梦，我的等待便遥遥无期，悄然而逝。默默捂灭了那盏灯。拧出的痛楚随着呼吸倾泻一地。昔日的世外桃源隐匿了，六月的梦寐醒了。

谁把《回家》吹奏得如此伤感？记不起有多少回在梦中做了你的囚徒，我总是揣测你深眠已久的心灵。你的眸子氤氲千种风情，我无法躲藏，竭力掩饰对你的千层怀恋，万叠情思。留一道心照不宣的秘密，不要去破译。

惨白的废墟里，抽象地伫立着的我会焚一座荒诞，荡一片锈迹，挽一汪流盼，擎一莹圣洁，瘦马摇铃，疲惫地走向我的终点。

其实，你不必转身，也不必魔幻般位移。我不会再像藤蔓，静卧在你的窗前。我会浓缩成一团海绵把你的忧伤吸干，你芳菲的倩影已镶嵌在我心，不能碰，一碰就流血……

稠密的雨无情地敲击芭蕉叶，昏暗的路灯扑朔迷离。红尘，谁能淡泊？失调的人性，呓语。受难之日，一只玻璃杯猝然迸碎，撒落一地，无法收拾。推不开虚掩的门，来不及舔舐伤口，一个孱弱的身影在雨帘中狂奔。

假如我的埙音凄凉惊扰了你冗长的忧思，让你不得入眠；

假如我真的端过一杯醇酒使你沉醉不醒，让你偏离轨道；

假如我的狐步诱导你飞翔的羽翼折了翅，让你暂别蓝天；

那是我的过错，梦的过错。一切的一切不被你原谅。我是一粒被风吹远又被无意间的谎言烤焦的种子，注定要穿行于漫长的嶙峋与跌宕，在千回百折的沟壑里苦旅。

我将离去，一如你窗前栖息的候鸟，也许从此以后就是万水千山，永无重逢之日，犹如两颗乍逢即逝的流星，一切都逃不过命运的劫数。也许，我会以风的名义，水的性情突然造访，夜半风铃的脆响是我的浅吟，午后溪流的潺潺是我的低语，那是我在怀念你回眸一瞬的漆亮。

天快亮了，前方有一把灰暗色的伞在等我，走过去，从此，不再回头……

本文已被编辑[冰雪落樱]于2005-7-2　15:04:20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