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不复到园中去,
寂寞已如我一般高:
我夜坐听风,昼眠听雨,
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
-----------------------------------摘自《望舒诗稿》
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天气不错心情不错,还有人请我吃饭。
快到饭馆门口了,就看见那明亮透明的落地窗旁,阿宝轻握着一缕白窗纱冲我笑,阿宝今天真漂亮,苹果般的小脸充满阳光的味道。
看着她在金灿灿的光线中,快乐的眨着眼睛,我想起了谁多事,想得我心里挺好笑,说实话这事也怪了,我和阿宝从小一起上学,毕业了还漂泊在同一个城市,这要不是缘份什么是缘份呀?不是没人撮合过我们,可我和她还就没有一点儿女情长。我看她就象我妹妹,确切点是我兄弟,阿宝和我一块踢球比我还猛呢。看来,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能造就爱情真是值得怀疑。
面对面坐下,阿宝神秘兮兮的翻开一本杂志,把一个小说的标题在我眼前快速的晃了,一行字在我眼前快速的跳了一下――《不落的飞花》,“你那个小短篇发了?”我夺过那本书,“呵,还是个挺有份量的杂志呀!”我微笑着看了阿宝一眼,此刻她是满脸得意洋洋的臭美表情,“所以请我吃饭?”阿宝快速的点点头说“然后送我去上班。”小样,请我吃顿饭还得带个附加条件。
这顿饭吃得真是太快乐了,快乐得到后来我回忆起来都有点感到不真实,仿佛被我们吃掉的不是食物,而是有形的金色光线。仿佛那种感觉挥霍了我一生的快乐时光,就是那么一顿,简单而又普通的家常便饭。
吃完饭我把阿宝送到西餐厅,下午四点,西餐厅开始营业,坐在一棵巨大的绿色植物后面,在绿荫斑驳中,看阿宝拉琴。品了一口咖啡,从舌头一直苦到了我心里,这个优雅明净的厅堂里飘满了咖啡醉人的醇香,为什么偏偏我这杯苦得这么彻底。阿宝在一个小小的圆台上拉琴,棕红色的小提琴上跳动着阳光,色泽是那么柔和明亮。她拉得真投入,好像没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观者。看得我心里很忧伤,难道就这样在梦想中流浪?我又喝了一口苦苦的咖啡,真像在喝中药。小时候,喝了苦药,我妈总会给我一颗糖果,但后来我对这件事就没什么兴趣了,因为糖果那短暂的甜味,根本盖不过那深入胃肠的浓重药苦,打个苦嗝让我感觉自已连肠子都苦了。而现在梦想就好像是那颗糖,它又如何能安慰那漫长的苦涩的流浪?
离开西餐厅,那清澈缠绵的琴声还在耳边缭绕。
晚上九点钟,手机突然鬼叫起来,吓了我一大跳,一看号码是白依梅的,就非常自然把电话放在离耳朵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接听,刚刚接通狂热劲爆的蹦的音乐就如海浪般冲击着我的耳膜,紧接着白依梅的尖声喊叫划破音乐,飘进我的耳朵里,她大喊着“孙子,今天请你跳舞,快到滚石来!”话音刚落,电话就断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有人请我吃饭还有人请我跳舞。
我姓孙,但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管我叫孙子,那个人就是白依梅。我好像也习惯了她的颐指气使,谁让追她的人多呢?我也不知道自已算不算她男朋友,但我知道其实我很喜欢她,我就爱看她拿着电话骂人的样子,看她那一身白衣在人群里亮闪闪的乍眼,看她顾盼留情,媚眼横飞的模样。唉,她就像个原装正版的狐狸精。
不知不觉到了滚石,强劲的音乐重击着我的心。
迷乱的光线和振荡的音乐嚣张的霸占了我的心。短暂的眩晕之后,我看见白依梅在台上拉着今天最受欢迎的歌手狂舞,长发如风,迷乱着我的眼睛,让我看不清她的脸,她的白色衣裙,在变幻莫测的灯光映射下闪动出无数种诡异的光色,目不暇接的一次次转身中,她那半透明的裙裾蓦然飘起跌落,滑出的曲线动人心弦。金蛇般的灯光在她身边编织成墙,灯闪灯息,长发垂落的那一瞬间,她眨着细长明媚的眼睛,可爱无比的冲我微笑,这种微笑让我忘乎所以,但我清醒的意识到,在那怪异的灯光下,纷披的秀发中,这种微笑的内涵复杂得令人心痛。她是那么美,又是那么遥远。
满场的狂热让我热血沸腾,我和所有的人一样仿佛用尽一身的痴狂,在她身边狂舞着像个透明的灵魂,让她美艳而明媚的微笑把我彻底燃烧。而我心甘情愿得这样为你燃烧,在这种炽热中解析你不断发散的香水味道,解析那迷乱的花香给我的幻想。但是,我的狂热她不会理解,她的狂热只属于她自己,她那惹火的媚眼属于那天晚上所有的人。
狂舞之后还是狂舞。
疯够之后我异常空虚,和她在一起我就时常感到空虚,可我为什么还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白依梅也很累,她扶着桌上的可乐瓶子气喘嘘嘘。为什么不把头靠在我肩上,我感到很奇怪。我说为什么约我到这里来?她说,因为知道今天晚上我有闲。我说,我送你回去吧,累成这副模样了。她却摇头说,你这个孙子,我不用你送。
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但那天晚上还是我送白依梅回家,因为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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